“上私塾?你真这么想?一年光束修就得半两银子,咱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募然发亮的眼睛瞬间暗淡了下去。
“姐姐,我真的可以读书吗?像里正伯伯家的林峰哥哥?”想到每次出去玩那些小伙伴们对林峰的崇拜,如果自己也可以读书,他们是不是也会崇拜自己。
“当然可以,我们家青儿这么聪明。爹,不试你怎么就知道不行,我们只有先跨出这一步,一切才有可能。想想弟弟的前途,和家里的状况。这世道越来越不好,如果我们不想办法改变,也许就会跟逃难时那些被饿死的人一样。”
想到逃难时因为没钱没粮而去世的爹娘,被征兵带走的大儿,失踪的二儿,因要给儿子看病,自卖其身的闺女,眼睛就憋的通红,他不知道自己是靠着什么信念才能挺到现在。
王秀英眼红红的,也许是想到了逃难时的凄惨,俩儿和父母兄妹至今生死不明,也不知是死是活开口道:“当家的,你就听闺女劝吧,如果,如果真有钱了,也许还能找到儿子、大哥和爹娘他们,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们。”说完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娘,您别哭,大哥、二哥、舅舅、姥姥、姥爷他们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等有钱了咱们就去找他们。”
姚铁柱不在坚持了答应了她的要求。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小盆友姚青在那嚷嚷道。
“你个小屁孩,路那么远走都走不动,去什么去,姐姐要是赚钱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听见有吃的,也就熄火不闹了,吃完饭就都早早上床睡觉去了。
在家休息了三天的姚铁柱实在是歇不住了,经过鱼汤的调补脸色看起来也好多了,就决定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去镇上。
还在睡梦中的姚小小被一只手推醒,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眯眼一看是王秀英,小声嘟囔道:“娘,还没睡够呢,这么早叫我起床干吗?”
“你不去镇上了?是谁昨天一直闹着要去,现在倒不想起床了。”说着把一套改小的男装放在枕头边。
“镇上”猛的一激灵,坐了起来。
“这是你爹以前的衣服,我改了一下,试试看合不合适。”
看着虽然很旧又补丁摞布丁但却洗的很干净的衣服,心里暖暖的,有娘的感觉真好,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
麻利的套好衣服,转了个圈道:“娘,怎么样,你儿子我是不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啊!”
“你个熊孩子,还跟娘贫嘴,快去吧,你爹在等着呢。”
院子里的姚铁柱挑着两个水桶,里面放着昨晚他又去抓的几条大鱼,看穿着一身男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闺女,咧了咧嘴也没说什么,就一起向外走去。
山村的黎明,在随着“喔喔喔”雄鸡报晓声中拉开了帷幕。早起的云雀在那半明半暗的云空舒展着歌喉,而在遥远的天际,则有一颗巨大的最后的晨星正在凝视着,有如一只孤寂的眼睛。
初春的清晨还有一丝清冷,微风轻轻拂过,脸上还有一些凉意。房屋树木和人都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周围一切也看不真切灰蒙蒙的。
“小小冷吗?”姚铁柱边走边问。
“不冷,走了这一会儿浑身热乎乎的一点都不冷,爹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笑着说:“这才多大点路,东西又不重,以前爹可以挑着一担子比这重的多的粮食往镇上走。”
“爹爹,每天码头上的人多吗?”
“多啊,来来往往的船只越多,像我们这种扛包拉纤的越挣钱。”
“那有多少人啊?他们平时都吃什么?”
“一般都是早上从家里出来时带几个馒头,中午去茶摊喝口热茶就着馒头吃,平均每天像我们这种做苦力的得有两三百号人。”
“那热茶多少钱一碗啊?”
“一般都是一文钱,喝完了还可以免费再续。好点的茶都是那些大船上下来的管家小厮之类会喝。”
走着聊着,对镇上也有大概的了解了。
渐渐地,黄澄澄的太阳在东方含羞地露出头。光线穿过如纱的云层,展露无以伦比的锋芒,穿透迷蒙蒙的乡村,烟雾消失的无影无踪。远处的山峦清晰地露出绿色的衣装,近处的松柏青翠欲滴,林荫下,草地上晶莹的露珠熠熠发光。呼吸着大地芬芳,领略着大自然的风光,心也跟着荡漾。
“爹,还要走多久才到啊?”揉着发酸的小腿问道。
“小小是不是累了,那咱坐这歇会,再走个差不多两刻钟就到了。”说着放下担子,指着路边的一块石头道。
点了点头,坐在了石头上,又从怀里掏出了两块饼,拿出其中一块递给了姚铁山。
“爹不饿,你吃吧。”说着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那你不吃,我也不吃。”知道他是为了省下给自己吃,故意赌气说。
姚铁山知道闺女是心疼他,只好伸手接了过来,放在嘴里咬了起来。
看歇的差不多了,两人就起来继续赶路,越接近镇上人越多。
“爹,咱们现在去哪?”
“西市摆摊儿的地方,咱们也去摆个,试试运气。”“
一路上看的姚小小眼花缭乱,这可是真正的古代集市,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胭脂水粉店……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摆摊的小商贩,货摊上有卖刀、剪、针头线脑杂货的。也有卖茶水的,包子早点的,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从事不同行业的。
“糖葫芦,又脆又甜好吃不贵的糖葫芦。”高昂的吆喝声吸引的孩子围着不肯走,哭喊着要让大人买。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的,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的,整条街道热闹非凡,一点都没有灾难过后的萧条。
越往西走越萧条,破旧而古朴长满青苔的院落,行走在路上的人也都是面带菜色,身穿破旧的衣服,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偶尔还有各种动物的粪便,这差距也太大了,难道就是所谓的富人区和贫民区,还真是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