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玉定了定神,又伏在令狐行的胸口听了听。
“碰碰碰碰——”
是均匀而强有力的心跳,规律的搏动着。
原来他还没有死!
她一阵喜悦,破涕为笑,可他为什么不醒呢?
赵小玉根本分不清楚岔气与走火入魔的区别,前者只是将导引的真气全回至传功者的体内,传功者一时难以驾驭如此回送的真气,便会暂时休克。
而后者多是性命堪舆。
她忽然想起以前学过人工呼吸的紧急救治法,顿如醍醐灌顶,来了古代这么久,好歹自己也是个半吊子心理医生啊。
她一本正经的深吸一口气,鼓着腮帮子,向令狐行嘴里吹气,又做心脏按压。
可无奈令狐行这家伙嘴巴闭得严实,她吹进去的气,大半给憋了回来。
她只好用了一个她能想到的最简便的办法。
令狐行逐渐恢复意识,他深知方才自己只是一时岔了气,全败小玉那丫头所赐。
正打算找她算账,却感觉唇边一阵**,一条温润的小舌轻轻拨开他的唇,丝丝兰气,透过齿间传进他的心肺。
她这是在干什么?该不会是知道自己醒来要罚她,干脆来个主动请缨吧?
不过,这种感觉倒是令人有些心思散乱,那小舌带着柔和的温度,轻轻的在他齿间撩拨,饶是他再怎么清规戒律之人,也无法抗拒。
看着月光下,她那张不施粉黛却满面柔光的脸,挂着盈盈泪光。
小玉竟然为他哭了,是在担心他吗?
他忽感心潮澎湃,伸手一手揽住她的细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一个翻身狠狠的回吻了她。
赵小玉忽感令狐行竟然已经醒了,而且居然把她压在身下回吻自己。
他一定不知道,刚才只是在救他,而不是吻他。
但如今这有区别吗?
她惊异的微微睁开眼,看着那张与她未婚夫如此酷似的脸,没有拒绝。
虽然她还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有多爱这个前世,但既然吻都吻了,那索性以吻封笺吧!
她双手顺势圈住了他的脖子,回应起他的吻。
寂寞、苦涩、不舍与爱恋,在彼此的舌尖纷纷扰扰的纠结。
令狐行渐渐迷失自己,看着身下的佳人如美人蛇一般扭动,甜蜜的双臂,白皙透亮的肌肤就在近前,香气袭人。
他几乎不能自持,伸出手竟然有些颤抖,轻轻解开那雪白胸前的粉红袂带。
那粉红袂带上,用金丝线细细密密的刺绣了一朵精致的金色牡丹花,花蕊艳红,隔着那若隐若现的酥胸,竟如处子身上的守宫砂一般耀眼夺人心魄。
黑夜寂静,长空漫漫,飘来一片黑云,黑云越积越厚,风云变幻着,如两个在草地上纠结的人影。
忽然,黑夜长空之中,划出一道战栗人心的闪电,映得山腰雪白明亮。
“噼里啪啦——”
好端端的山头,竟然打了一个闷雷。
赵小玉在他身下一声娇喘,搂住他的脖子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瞳,似乎要看向他灵魂深处。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第三个条件?”赵小玉直觉自己便快要被那柔情蜜意化掉。
令狐行抬头喘息,道:“什么?”他没想到,小玉居然在这个时候跟他谈条件,真是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就是,就是……今后,我便一直叫你老公,而你……你,你要叫我……叫我……”佳人含笑羞赧,始终说不出来。
他笑了笑,又吻向那蜜乳深处,有些心不在焉,道:“玉儿……唔……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玉儿?这个称呼倒也不错。不过我想让你现在叫我……叫我老婆——”赵小玉总算说了出来。
可随即天空又响起一道闷雷,令狐行忽然醒觉,难怪觉得这“老公”的称呼熟悉,当他听到赵小玉让他叫她老婆的时候,他总算想了起来,师娘也曾这般叫过师父的。
冥冥之中,记得师父也曾叫过师娘“老婆”,后来师娘走后,他问起师父,为什么师父叫师娘“老婆”?是不是老了的婆婆?怎么师娘喜欢做白苍苍的老婆婆吗?
师父却神情黯然,只说,这是个无法完成的约定。那眼里分明刻画与铭记着对师娘的爱意与思念。
难道……难道,这小玉,让他叫她老婆,也是也是和师父师娘一般……?
“不可以,不可以——”
令狐行一把推开赵小玉缠绕的双臂,双手撑了起来,刻意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顷刻间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淋透了两人的与衣服。
令狐行逐渐清醒,但他与身下佳人的喘息声,却依然沉重可辨。
雨水打在方才被令狐行扯开的衣襟上,透着冰凉的寒意,传至胸前。
赵小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见令狐行忽然神情呆滞,不由得狐疑的抬头望去,那人竟如木头一般,静默得可怕。
她盯着令狐行呆呆的脸,这算是拒绝吗?还是在嫌弃她?她不由得想起那次中毒后的失陷。
她有些瑟瑟抖:“怎么了?连这第三个条件你也不肯答应我吗?”
风呼呼的刮着,雨却越下越大,还时而夹杂着沉闷的滚雷,从夜空中隆隆而过。
她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却混杂在风中清幽而过。
一只蝈蝈伏在一支修长的草叶上,一边捋捋长长的触须,一边用油亮亮的脚沾着雨水不停的送到嘴边,周而复始,好像是在洗澡。
这些,赵小玉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为何令狐行就在近前,她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亦或是他想说什么?
真相,往往便是伤透人心的。
赵小玉把双手挡在脸上,做了一把小伞挡住那拼命往下滴落的雨水,大声嚷着,兀自心中一阵慌:“你说过你会答应我的,你说过你什么都会答应我的,如何这一声称呼你都不肯?”她还没要他真的娶她呢!
“我不能!我不能!”
令狐行看见身下那个俏丽的容颜,一想起方才的缠绵,不免耳红心跳,好在那记闷雷阻隔了心中的那幕桃红柳绿没有上演。
看着那张无邪的脸庞,他几乎有些不忍说出下面的话,“玉儿——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可这件,却不能,不能……对不起,方才得罪了——”
“那你为什么刚才又要吻我?”赵小玉冷若冰霜,满眼冰冷,看着他。
可令狐行却双目呆滞,没有回答,心中却在兀自纠缠,“你要我如何答你?难道说方才的冒犯是情不自禁?情非得已?”
他直直的起身,扔下她一个人在这满山的草坡上,逃也似的奔走,向山下一路跑去。
记得第一次接住她的时候,两人就滚在这草坡上,那时她趴在他的身上,明丽皎洁的眸子痴痴傻傻的望着他,被他一个掀身伤了头。
而现下,也是对着这同一双眸子,他不得不又一次抛下她,而这一次却是要伤她的心。
两次的原因都一样,只因……
生当不逢时,谁解愁人肠?
两情何以堪,生我莫奈何?
赵小玉傻掉了,她不能理解令狐行居然能在那春含微露的一刻弃她而去。这便是那“芝兰玉树,谦雅君子”么?这要换到现代,会不会被认为是有病?
她幻想中的**戏未能上演,她原以为弓在弦上,但原来还有人能在这“蓄势待”的时刻,鸣金收兵。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忽然冷淡若霜。
难道还真的是在嫌弃她?
男人就是这样,女人日日忠贞,一次不幸的背叛,便被男人视为“淫妇”;而女人若日日放荡,偶尔一次忠贞,也会让男人把她日日捧在手心里,当作至亲至爱,当作宝。
“那淫贼,吃饱了撑死的人,非礼我,轻薄我,难道我有错吗?长得漂亮也有错吗?”她恼怒地对着令狐行的背影大喊,可他已经听不见了。
她第一次感到了服下“金斥候”之后,带来的麻烦。
她无比气恼地拾起青玉履向那只洗澡的蝈蝈伏着的草叶砸去,不偏不倚,正中那片滴水的叶片。
青玉履本就青翠的鞋身,一个翻转没入了潮湿漆黑的草丛深处,再也寻不回了。
那只蝈蝈受了打扰,向前蹦了一下,隐进草丛不见了。
盯着蝈蝈逃亡的方向,雨滴顺着那张明丽动人的面颊流下了,她愣在雨里半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脸颊浸在这冰凉的雨中,竟然通红烫。
第一次哭是攸关他的生死,第二次哭却是为自己那惨遭拒绝后,那半含半露的羞辱。
她——赵小玉,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时尚美眉,居然被个古代的臭道士在“千钧一”的关头给拒绝了。
对于谦谦君子,她永远也无法懂得。可吻过又抱过,又算哪门子君子?
赵小玉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败与屈辱向她袭来,一点一点将她那颗寄情于未婚夫前世的心,撕成了细细的碎片。
生当不逢时,爱你的时候,你推开我,拒绝我,
等到我娉婷转身,心碎的时候,绝情的时候,
不爱的时候,你却满眼真诚,在我耳边倾诉,宝贝,我爱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