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被暂时阻挡,两人自然明白火焰一旦熄灭,他们还是会被吸血鬼扑上来。
于是黑衣人的父亲再次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让里昂的老师吸干自己最后一点血液,然后逃出去。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对于两人都是,但唯一不同的,是父亲做了决定,而老师则还在犹豫不决。
但这种时候岂是犹豫的时候,黑衣人的父亲一手抵在他的脖子上,压着他喘不过气来,充满血丝的眼中已经弥漫了死亡的决绝,他逼迫里昂的老师咬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吸干了他的血液。
站起身来,守夜人擦了擦嘴角的血液,一颗晶莹的泪光划过他的脸颊滴在了地上,而火墙也被吸血鬼用水扑灭掉了。
看了看扑过来的吸血鬼,守夜人再次看了一眼已经毫无生机的首领,纵身朝排水渠里跳去。
排水渠连接着地下暗河,守夜人在暗流涌动的地底又是一场九死一生后,才终于逃了出来。
里昂的老师逃出生天后,就赶往吸血鬼猎人的聚集地。
而途中,他遇到了即将被大火烧死的里昂,救下了他。但当他到达聚集地后,却发现黑衣人父亲的尸体竟然静静地躺在了那里,其他人正一脸悲伤的看着尸体,其中,正有他的儿子,十五岁,眼里充满了泪水。
“就是他背叛了我们,他还吸干了我们头儿的血液!”人群里站出来一个人,守夜人认识,他是他五个兄弟中的一个,看来,他也活了下来,不过自己并没有背叛他们啊。
抱着婴儿,他上前一步,刚要说话,那人却再次说道,“他出卖了我们,所以计划失败了,剩下的兄弟都死在了里面!”
“我出卖了他们?”守夜人一愣,顿时明白眼前这个混血便是真正的叛变之人。
“你吸干了他的血,这你承不承认?”那人走上前问道。
以守夜人的性格,他自然点头承认了,如果是在之前,他一定会留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现在,他看了看正在睡觉的婴儿,守夜人心头突然涌上来一股倦意,他不想解释什么了,他只想带着小家伙找个地方把他养大。
“你这个叛徒为什么还敢回来,”那人看到里昂的老师扔下手里的剑,没有了反抗的意识,走上前来,手里的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但异变突生,守夜人左手抱着婴儿,右手抓住了那人的剑刃,巨力传来,剑刃直接被掰成两段,冷光一闪,那人的喉咙被撕了开来。
“我没有背叛他们,用剑指着自己兄弟的家伙,才是叛变之人,”留下这句话,守夜人带着小里昂消失在了血色里。
这便是十九年之前的故事,而十九年之后,为守夜人牺牲自己的那人的儿子来找他了。
守夜人跪在地上,没有了反抗的念头,黑衣人则拿着那骨剑朝他走来。
里昂大喊着,但自己的老师竟然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他提着刀想要阻挡黑衣人。
“小鬼,别挡道!”那人的骨剑轻轻一挑,竟然直接把里昂手里的刀挑断了,但里昂仍然紧紧地握着刀柄,他用身体护住自己的老师,但黑衣人的剑刃并未因此而停顿,下一刀,再次朝里昂和老师砍来,那是里昂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不过,当刀落下,血液溅出,一脸鲜血的里昂错愕的看着那只与身体分离的手臂。
就在里昂即将被骨剑劈中的瞬间,老师推开了里昂,那手臂是黑衣人砍下的老师的左手。
到最后,守夜人还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学生啊,他叹了口气,对着黑衣人说道,“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我还想说几句遗言,和我这个傻徒弟说的话。”
不远处,左手手指还在惯性般的弹动,血液像汩汩泉水一样顺着衣领染红了大片地面,老师那双异瞳中充满哀求,黑衣人没说话,他看了看被吓得不知所措的里昂,收起剑走到了一边,转过了头。
“老师,老师,您没事吧!”看着黑衣人走开,里昂马上又扑上来,抱住了守夜人。
“里昂,老师原来就和你讲过有一天会有混血来拿走我的命,因为我曾经夺取过另一个混血的生命,而现在就是我还命的时候了,所以你不必伤心,只有我死了,我生前做过的对或者错事才会一笔勾销。”
“不,老师,你不能死,”里昂死死地抓着守夜人,热泪从他眼里喷涌而出,而他的老师也同样流出了一滴热泪。
“还有一件事,里昂,那取我性命之人手中的剑名为乔伊斯之刃,你记住,手拿此刃的混血,身负领袖的使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万不得与其发生战斗,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应成为他手中的利剑,里昂。你记住了吗?”
“为什么不能杀他,老师,他要杀掉你,为什么我不能杀掉他!”里昂大哭,那是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嚎啕大哭。
老师用力的抓着里昂的肩膀,“我要你发誓,跟我一起念!”
“不,我不要,”里昂想要挣扎,可老师的手像石头一样,他根本就挣脱不开。
“我要你发誓!”老师眼里弥漫起了血丝,“我说一句,你说一句,错一个字,我就没有你这个学生!”
誓言这种东西,尤其是对猎人而言是神圣的存在,每一个猎人在发誓之后,必须用一生去遵守,没有为什么,从古至今,猎人们都将誓言看得很重。
“永不背叛!”老师铿锵有力的喊出了第一句。
“永不背叛!”哭泣渐渐平息,里昂念出了第一句誓言。
“永不欺凌弱小!”
“永不欺凌弱小。”
“永远守护人类!”
“永远守护人类。”
“永世不与圣刃交锋!”
圣刃?是那把砍下老师手臂的骨剑?
里昂犹豫了,但转即老师的吼声就传来,“永世不与圣刃交锋!”
“永世不与圣刃交锋。”
“永生猎杀血族,永不哭泣,永不见光,永不为奴!”
“永生猎杀血族,永不哭泣,永不见光,永不为奴!”
哭声,身体颤抖,冰冷的血液缓缓的流过里昂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