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回到吴公岭大吃大喝，酒足饭饱后，已经是月上半空了，黄虎喉咙里打着酒咯咯，满口喷着浓浓的酒气，醉醉熏熏地一手扶着艾姑娘的肩离开了大家。吴星云把他俩的房门拉上后，要一个一新马弁守在门口，自己就放心地去同黄象他们几个人赌博去了。进了房间的黄虎把艾姑娘抱上床尽情尽兴地折腾了近一个小时，艾姑娘在两次后就酣然入睡了。

　　黄虎找了一身黑衣黑裤，悄悄地打开后窗，轻轻地跃下去，到马棚牵出自己的白马，趁着洁白的月光一路狂奔到山神庙的山涧对面。他到达山神对面时，正好皓月当空，他在马上能够清楚地看到山神庙前面空坪。

　　他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下马猫着腰悄无声息向山神靠近。到了山神他又身体一跃上了屋顶，伏在屋顶上竖起耳朵听下面，很快他就听到了下面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他轻轻地挪开两片瓦睁大眼睛往下看，只见下面烛火通明，有十来个壮汉正在扛着一袋袋贡品，往地道里运。原来摆在中间大厅的那两个大菩萨已被到了一旁，露出一个很大的地道口，果然与黄虎推测的不错。

　　白天黄虎一进大厅双眼扫了两遍摆在大厅里的八个木菩萨，他就很快发现中间两个大的木菩萨特别干净，而其它的六个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有蛛网，尘埃。因此他就用手对着几个木菩萨都推了推，心中就明白这两尊大菩萨是有人经常会挪动的。所以晚餐时，他故意比平时多喝了几碗酒装醉，然后打马来山神庙探个究竟。

　　他伏在屋顶上看着十二壮汉搬完贡品后，十一个人进入地道，一个人将两尊木菩萨移回原位，从一个菩萨的后面打开一扇小门，爬进了菩萨肚子里。黄虎待他们走了好一阵，像老鼠一样溜下来，也打菩萨后面的暗门，爬进菩萨肚子里，顺着地道往前走。他边走边想：这些粮食贡品可以通过地道搬走，但那些活的牛，羊，猪，难道是在山涧中杀了，也从地道搬走了不成？可他们只有十二个速度不会有这么快？他带着这个疑惑，一路留意着地道里，悄悄地向前走。

　　走了大概三里左右的距离，路突然没有了，挡在前面的是一条在缓缓流动的阴河。黄虎顿时想起了自己山寨上猛虎涧山洞里也有一条阴河，他弯下腰伸手在水中探了探，还好！这水既没有自己猛虎涧洞里的水那么冰，也没有那流得湍急。他观察了一阵，悄悄地尝试着下水，水也没有自己猛虎涧里的那么深。猛涧里水深地方的深不测底，最浅的地方也有三米，黄虎曾经在洞里勘探过多次。他的脚一着水里的石块，身子一进水他就判断出这水应该不是真正的地下阴河中的水。真正阴河中的地下水它是与露天水相反的，冬温下凉，外界气温越高，阴河中的水就越冷。外界气温越低，阴河中的水就越暖和。每年七月气温最高时，黄虎都到猛虎涧山洞里去洗几次澡，那水冷得彻骨。

　　几个马弁都不敢下水，下水两分钟就会冻得身上红一块，紫一片，全身发抖，牙齿不由自主地下上打咚咚。山上那么多身体比牛还结实，强壮的人，只有黄虎与花痴两人敢下水去游。冬天就大不同，整过猛虎涧里热气沸腾，阴河中的水好像温泉一样。特别是下雪天，水温至少有三四十度以上，山上的老人都会趁中午外界气温最高时去那里泡脚，泡澡。晚上与早晨外界气温最低时，那里面的水至少就有六七十度以上了，肉体根本不能下去。黄虎的云雾界有山洞十八处，有阴河的就有六处，因此他的脚一踩上水里石头，身体一沉入水中他就判断出这水是从外面人为引进来的。

　　他慢慢地在齐他胸乳深的水中探步淌向对岸，近二十分钟左右他爬上了对岸。在岸上他发现了很多洞口，他不慌不忙地勾下头四处搜索了一会儿，朝其中的一个洞中走去。又在洞中走了近两里路，出现在他面前的突然是如银的月下与看不着边际，空旷的一片。他站在洞口略微一怔一想，掏出怀表看了看，再抬起头辩别了一阵，在洞口留下一个抓印，就义无反顾地朝着怀表的指针方向飘身向前。他在月光中飞一般地飘了大概三四里远，终于看到了一处山岗与山上密密的树木，还有山下在月光吃草的马。

　　他心中暗暗一喜，向马群飘了过去。他到马群边一看心中一数一十八匹马，每匹马都很健壮，马蹄上都钉有铁掌，马背上的鞍印也很深，说明这些马是用来经常骑剩的。他一来凉山就发现这里特別穷，有的地方甚至比他的湘西还荒凉，马少，牛，骡，驴多，而且马普遍较矮。在马蹄上钉铁掌的更少，像崔二，吴俊介这些经常跑马奔波人的马也没有钉掌。一，说明崔二，吴俊介之流并不是经常长途爬涉的人，他们只是经常用马，需要马代步而已。二，说明这里铁昂贵，稀，少。三，说明眼前这十八匹马是用来经常奔跑，爬涉的。找到了马就能找到马的主人，他仰头看了看山岗上的树林，树木太茂密，站到树巅上处也不一定可以发现什么。

　　他低下头开始看马蹄印，他转了几圈就沿着一条最深的马蹄印寻去。果然走不到一里远，他就找到了一条通往山上的人畜道。看马蹄印，山中寻道，听马蹄声，判断出人马的多少与相距的远近，在山上寻找藏身避风之处这些都是土匪世家子弟必修的功课。黄虎四岁时就开始在院子里骑马，练马上骑术，打枪，射箭，听马蹄声。他第一次上山时他爹就教会了他看马蹄印，寻道，避风等山上求生存的本领。他沿着人畜道，双眼不停地上下右左林中乱扫，身体左右摇摆不定地向山岗上走上去。

　　走到半山岗，他就发现了左边一片参天大树下有一排依树而建的木屋。他暗自一笑，纵身跃上一棵树，窜上树巅伸手掌搭了个太阳棚到处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像条猴子一样，在树上沿着树枝向那排木屋窜出。跳过十几棵树，他窜到了第一栋木屋的树上，他沿着树杆溜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屋顶上。这是用一种杉树皮盖成的屋顶，不比泥瓦，他没有泥瓦的承受力，稍微一用力就会踩穿木皮。他在第一栋屋顶上数了数，看了看，溜向中间一栋最大，最高的木屋。他到中间屋顶，通过从树技上透下的月光再四下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这是一个按棋局布置的木屋小院落。

　　四周上下左右都是四栋木屋，加上中间的这一栋刚好是十七栋。在屋顶上他伏下身体像条猫一样一边来回不停地爬，一边竖起耳朵听了好一阵，听到了下面房间里的呼吸声。他溜下屋潜近窗，在手指上沾点口水，顶破竹朦窗纸朝里看。他看到了一个男人强硕的身体，也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体。只是因为两个人窝在被子里他看不太清楚他俩的脸，不过他通过头发，身形与两个人睡的姿势，是可以明显地判断出房间里床上睡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

　　他看了一阵，又溜向另外一间小屋，也在屋后，点破窗纸朝里看，房间里床上是一个男人。他一连看了几栋屋，只发现大屋里的床上是一男一女外，其它屋里床上要么是男人，要么就是女人。他想了想又窜上屋顶，向西边一栋屋顶飘出，在西边屋顶上停滞了片刻，溜下来，找来一些木材堆在屋后点上火迅速向大屋飘去。在大屋后面也找了一些干柴点燃之后，他纵身跃上一棵树隐藏起来。

　　十月的冬天，山上风大，一会儿两栋屋着火了，火借着风势“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此时正是凌晨四点左右正是人酣睡之际，等到睡梦中的人被燃烧的声音与火光惊醒时，已晚了。大火借着风势，两栋屋里的人惊慌失措地冲出屋时，两堆熊熊大火已将两栋屋全部笼罩在火海中。大屋里冲出的一男一女与西边小屋里冲出来的两个年轻男人张嘴大喊：“着火啦！着火啦！……”

　　顿时从各栋屋里纷纷冲出来人，齐齐汇集到大屋前，围在那一男一女身边。黄虎在树上数了一遍，十八个年轻的男人。女人六个，二个年轻十几岁的姑娘，三个三十左右上下岁数的女人。加上从大屋里冲出的那个身材高挑，姿态万千，一时判断不出实际年龄的女人刚好六个。

　　高桃女人看了看两处火光，皱了皱眉头，双眼目光如刀地在众人脸上来回扫了两遍，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突然向众人一声娇喝：“是谁放的火，自己站出来，我可以饶他不死。快点！别认为你的这点技俩可以骗过我，我已从你们的脸色上观察出来，心中有数了。”喝完她的双眼又扫向了众人，众人马上纷纷身体打抖地深深勾下了头。

　　女人扫了几次，又一声矫喝：“快点，自己站出来，老娘这是给你求生的机会。老娘说了自己站出来的，老娘不杀你，留你一命。老娘动手揪出来的就没有机会了，老娘会直接把你扔进大火里烧得你连骨头也没有！”喝完她又双眼目光如刀地在每一个打着颤抖的人身上扫不过不停。

　　她扫了三遍突然一伸左手托起一个年轻男人的下巴，柳眉倒竖，双眼鼓鼓地瞪着他的眼睛大吼：“是不是你？用你的眼睛看着我，快承认，老娘可以饶你不死。”被她托着下巴的年轻男人喉咙里重重地咽了口口水，头上大汗直冒，双眼惊恐地望着她，轻轻摆摇了一下头，结结巴巴地小声说：“娘，娘，娘娘，不，不，不是我。”

　　他口中我字一落，女人又大吼：“不是你，你为什么这么怕？心中无冷病，胆大吃西瓜。白天不干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不是你，你也一定知道是谁干的，快告诉我，否则我以你与放火者是同党，同罪，将你扔进火里去。”她口中的去字一落，年轻男人又一摆头，小声地说：“娘，娘娘，我确实不，不知道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