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他朝黄虎露出了满脸的关切之色,黄虎一听他这话,才恍然大悟刚才玉米包上肩时有那么重。他略微一想:为了不让罗道明为自己担心,就笑嘻嘻地说“:没有,他们没有压我,我感觉上肩时,还比扛着轻。”说完他对着罗道明直摇头,罗道明一听他这话,吁了口气,放心地领着他又朝船上走去。
在罗道明后面走的黄虎边走边想:我不欺别人,也不允许别人欺我,我刚来此地不能示弱。否则以后遭人欺负,日子没法过。想到此,他这次注意看着两个发货人给罗道明上货。他发现两人放袋子时很轻,就明白上次两人刁难了自己。
他略微一怔,天生傲骨的他不光没有按罗道明教自己的话对两个发货人说话。相反他一走过去,一言不发就一个马步站好,把右肩向两人一斜一耸。两个发货人抬起袋子,倾着上半身,连人带袋子使劲往他肩上狠狠压了下去。黄虎猛地一挺身,一竖而起,两个上半身压在袋子上的发货人,顿时随着袋子一起离地被黄虎扛了起来。黄虎扛着就走,趴在袋子上的两个发货人大吃一惊,赶快松手溜下地惊讶地鼓大双眼望着黄虎。
黄虎双眼朝两人一鼓,冷哼一声,冷冷地说“:下次再这样小心我把你俩扛下船。”说完他若无其事地扛着袋子大步流星地去追罗道明,两个发货老油子望着他的背影吸了口冷气。心里都在想:这小子力气太大,少明着惹他为妙,以后有机会再收拾他。两个人沮丧地靠着玉米袋,脑子转着收拾黄虎的坏主意。
黄虎追上了罗道明走过柜台桌子,管事又给了黄虎一根火油签。到仓库扔下货,罗道明朝黄虎一昂头问道“:你刚才同他俩说了没有?”不想骗他,又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的黄虎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低头小声地“嗯”了声。
罗道明听了他的嗯声,以为他讲了,就放心地笑道“: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顿小酒也就几十个铜板而已。没必要为几十个铜板而得罪他俩,他俩是跟着关长子十多年的人了,关长子照顾他俩,才让他俩发货。扛包的兄弟们不是怕他俩,只是都不愿意为这点小事,得罪这两人,担心他俩趁人不注意,有意使坏。处世为人就这样宁愿得罪君子,不可以得罪小人,没那么多精力去防备他们。”说完他爽爽地一笑,领着黄虎朝前走。
这次黄虎又做好了准备,准备扛包时挨他俩压,所以他一走过去就站好了马步。两个发货人没有压他,把袋子抬起轻轻放在了他的肩上。黄虎对他俩心存戒心每次走近就站好马步,随时迎接他俩对自已的压。一连扛了十包,黄虎领了十根火油签。第十包扔进仓,黄虎追上罗道明轻轻问道“:罗大哥,这一根火油签多少钱?”
罗道明一点头说“:一个铜板,一天下来扛得快,力气大的可以赚二百个铜板。少的也可以赚一百七八十个。你刚来悠着点,别急,别把肩磨坏了。这个码头的工钱在整过天津卫来讲,还算公道的。小码头,小老板,小工头,他们都正在图名声。比那些大码头,大老板,大工头还算有点良心的,所以我才带你来。林菌妈与我妈娘家一个庄的,大家相处几十年了,似亲人一般。你年轻,别急着赚钱,身体才是最重要,特别是吃这碗苦力饭,身体垮了就不行。码头工虽然是最苦的,但比起干其它事要合算,吃点苦也值得。谁叫我们是穷人,又没本事,要吃饭,要养活一家老小,只能像牛一样劳累了,真没办法。”说完这么多他朝着黄虎无奈地揺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几声口气。
黄虎一点头继续问“:也就是说扛一包一个铜板了,一次扛两包管事会不会给两根火油签。”罗道明马上昂头笑道“:当然给两根火油签,现在事多,从大清早上要干到天黑,不可以一直扛两包。有时货少,力气大的人一次扛两包,但也只能一天扛一两个小时,不能扛久了,会拖垮身体。”说着他朝黄虎连昂了三下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朝前大步走去。
走在他后面的黄虎想了想,在经过管事身边时朝管事一躬身问道:“请问您,一次扛两包是不是给两根火油签?”管事一昂头笑道“:当然,这是规矩,现在正急着下货,你没有看到关爷都亲自来了吗?你这年轻,身体又这么壮是可以一次扛两包的,趁着年轻多赚点钱,讨个老婆,成个家多好。”说完他仔细地上下打量了黄虎两眼,又嘿嘿笑道“:如果你从现在开始扛两包,一直扛到吃中饭,吃中饭时,我对关爷说声赏你一斤酒,一斤肉,怎么样?傻大!”
黄虎一点头,大步朝前走去,他上船看着罗道明扛着一包走开,对两个发货人一甩头说“:我不用你俩抬,我自己来,你俩让开。”随着他口中开字一落,两个发货互相一笑,马上散开。
黄虎走近货堆伸右手往麻袋上一抓,往左肩膀上一摆,只见两百斤的麻袋轻轻飘飘地就上了他的左肩上。跟着他一抬左手扶住肩上袋子,又伸右手一挟一提就挟起了一袋玉米在右腋下。他在两个人发货人惊讶,吐舌的目光中,肩扛一袋,腋挟一袋地大步向前走去。两个发货人互相瞪了瞪同伴,连连吐着舌头直摇头。
黄虎扛一袋,挟一袋大步流星地走到管事面前,早已拿起两根火油签的管事对他哈哈笑道“:傻大,你真是傻到家了,这么挟着多辛苦,你应该两袋一齐扛在肩上。下次別这样了,你让两个发货人把袋子分别搬到你的两肩上,扛着走轻松点。”说着这话他站起来,把两根火油签放进了黄虎上衣的口袋,还拍了三下。
黄虎哈哈一笑说“:老子不需要发货人,就这么弄也挺好。”随着他口中的好字一落,他又大步流星地去追罗道明,管事朝着他的背影由衷地竖起了大母指。黄虎就这样扛了一个上午,临近中午饭时,工头关长子走到五柜,对拿起两个火油签准备往黄虎口袋里放的管事一摇头说“:不用给他火油签了,今天就给他两个大洋,中午同老子一起吃饭,老子请你喝酒。”
扛着包的黄虎与管事听了关长子这话,一齐怔怔地望着了关长子。关长子对黄虎一挥手说“:别看了,去把包放了,到江里洗把脸,休息一阵,同老子一起喝酒,老子能做到今天也是扛包爬上来的。”说完关长子扭头走向自己的椅子,管事的马上伸手一推还怔着的黄虎。黄虎扛着包拨腿就跑,管事的望着他的背影直甩头。
黄虎扔下包,追上罗道明在他身边小声地说“:罗大哥,刚才关爷说让我中午与他一起喝酒,你认为可以?”罗道明一侧头望着他笑道“:这是迟早的事情,我看你这么扛就知道你马上会出头,你的手劲与耐力我还是第一次见,关爷正需要人,你小心点。你如果想过安稳日子,我劝你在码头干别的,不要与关爷走太近。当然也不得罪他,毕竟你刚来,人生地不熟,你要生存。
天津卫几十年了,我见过太多人与事,如果你想过好日子,我也不拦你。我是没本事的人,我只能扛包,人各有志,祝你好运。”说完他对着黄虎的胸部轻轻拍了三下就自各朝前走了。他的这几话与这明显转变了的态度让黄虎一怔,略微想了想慢慢向江边走去。走进江水中的黄虎一边洗脸,一边还在想罗道明话。
此时的黄虎虽然失去了记忆,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但他并不傻。他缓缓地走向关长子,坐在椅子上,抽着水烟的关长子双眼鼓着他赞许地头直点。黄虎走近他一躬身笑道“:感谢关爷的抬爱,你不用请我喝酒,就赏我一瓶酒好了。无功不受禄,我扛包只是为了赚钱。”
关长子把水烟壶递给左边立着的跟班,朝黄虎一昂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派弟子?”黄虎一点头笑道“:我叫傻大。”关长子依然笑了笑说“:我问你哪个门派的弟子,名字嘛就是人的一个符号而已,你不想说,我也不强问了。江湖中人难免有难言之隐,我理解,但你是哪个门派中的弟子你应该告诉我,这个应该没有问题。”说完他朝着黄虎高昂起了头,
黄虎一摇头笑道“:关爷,你问的我真不知道回答,我好像不是门派中人,我就是力气大。”说完他傻傻地朝着关长子笑,关长子脸上迅速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哦”了一声缓缓地说道“:既然这样我就没话可说了,等哪天你自己想主动告诉我时,我再知道也不迟。我关某人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从来不强人所难,不过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首先是建立在信任之上。如果彼此连信任都缺乏,那么就无法交下去了。当然你我第一天认识,心有隔阂也不失为怪,你有你的难处,我不强求你。只是依我的眼光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我很欣赏你,你如果以后遇上了什么难处随时可以找我。只要我能帮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我关某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着。
你还年轻,你有大好的前途,如果我这里庙小,你可以随时离开。相识一场也是缘份,我说话算话的,中午与我一起喝酒,你酒量如何?”问完这话关长子朝着黄虎微微直笑,黄虎一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为好,只好依然对着他傻笑。
在码头上混了大半辈子的关长子不愧是老江湖,他见过无数有力气的汉子。他看着黄虎一肩扛,一只手挟着二百斤的玉米包,来回走了几个小时。他就知道此人的力气不是普通的蛮力气,此人的耐力非凡,不是常人,他有心结纳。所以他自己去找黄虎来喝酒,当他听黄虎告诉他自己叫傻大,又不知道怎么回他是那派弟子时。他关长子就在想:这小子肯定在地方犯了大案,是来此避难的,他暂时不信任我。我不急,我想办法逼你,等着你求我,我再收服你,让你归我所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