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两股力量在墓室内蹿逆,黑曜一脸暗沉的脸色,被虎韶和韦诺就这么忽视了,明明他那么大个物体在这里,他们居然就忘了给他松绑。
斜乜着身上的隐隐泛着淡紫色光芒的捆仙绳,黑曜又一次尝试着撑开捆仙绳,依旧是徒劳无功,只好向韦诺求助。
韦诺瞥了他一眼,见他谄媚地笑着,韦诺眼角带着讽刺的笑意,一直在打量着他,却没有给他松绑的意思,黑曜"嘿嘿"一笑,韦诺涎脸饧眼,饶有趣味看着他,忽然抬腿欲走过去。
手臂突然挽上一只细嫩的手,韦诺回头望,静女明眸善睐,一双眼明亮地盯着他看。
"大哥,让他先坐会吧!"
韦诺闻言顿悟,鹰眼一缩,道"那就让他坐会,一切由妹妹做主。"
看着静女狡黠的笑容,黑曜心里一阵窝火,果然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墓室里琴声悠扬婉转,对于杨寒无疑是有利的,虎韶耳闻着一阵一阵令人昏沉的琴声,心中烦躁无比,几次三番被扰乱心神后,虎韶当即放弃和杨寒周旋,冲向了赵依。
"赵姐姐小心!"
"依依!"
两道关切的声音响起,赵依专注于琴,这会才抬眸便见着两道身影都蹿到了自己身前,一个是旧伤未愈的叶涛,一个是初修术法的宁荟。
虎韶阴险的毒掌相近,杨寒在他身后,挑剑刺来,不料杨寒身后又跟来一个人,众人一惊,韦诺打算对付杨寒。
赵依知道即便加上自己,也未必是虎韶的对手,但见她抱起琴,一把向虎韶掷去,虎韶身后杨寒见状,一个翻跃,虎韶避开桐琴,向后仰翻,两人一人在半空,一人在地面,打了个照面各自向两边而去。
韦诺欲出手,但见虎韶一个后退回了自己身旁,而杨寒也回了叶涛那边,韦诺霎时收住了手中的真气。
正在杨寒和虎韶激斗之时,风行月见众人注意力都在杨寒和虎韶身上,便拖着陆时冥的尸体,一步一颠簸地向甬道走去。见着外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兄弟的尸首,顿时眼睛酸涩,回头望了一会墓室。
此时,众人消停,静女才缓过神来——陆时冥的尸体不见了。
眼光一瞥,见着甬道口立了一个人影,静女秀眉轻蹙,心里涌上一股焦虑不安,静女怒斥道:"风行月,你干什么?"
风行月站得挺直,扬声道:"隍城不是你们想毁就可以毁的,王室墓陵也不是你们想进就可以进的。"
这话也不知是他对着谁说了,语气生冷,带着愠色,宁荟远远地看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深深的歉意。
对着他们张了张嘴,分明说着"抱歉"二字。
她心里冒出一个想法,看了一眼赵依,赵姐姐的想法总是与她莫名的相似,或许她也会明白。果然,赵依挪步到叶涛身旁,对她点了点头全是宽慰。
宁荟莞尔一笑,不管发生了什么,有夫君在身边就好了!想罢,宁荟伸出手去牵着杨寒的手,芊芊玉手被他握在手心里,未言明的恐惧,顷刻间烟消云散。
风行月的手轻轻按在甬道口壁上,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却是被他轻轻一按,凹陷了下去。
忽闻轰隆隆一声巨响,甬道口一道石门猛然降落。一道血红色的真气冲向甬道口,直对着风行月的心脏。
"咚!"
最后一道响声是石门落地的声音,门外,不知虎韶那一掌到底有没有击中风行月,叶涛握住赵依的手,心里祈愿风行月可以平安。
墓室里须臾之间变成了无尽的黑暗,除了一片墨染一般的黑色,什么也没有。
此刻,墓室内的人都放轻了气息,谁也不想动,谁先动就先暴露了位置。黑曜是懒得动了,也无法动弹,干脆就瘫坐在地上,肆意地呼吸着密闭的墓室里还剩余的空气。
听闻角落里一点声响,虎韶方想出手,忽然听到黑曜惨嗷一声"虎韶师叔,你又何必伤了己方?"
虎韶当即沉静下来,却一直没有听到另外几人的声音。
忽然一声又一声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好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又好像有朱玉轻弹,忽然三道道光线照进墓室里,可三道光线一直在交错迷离,不停地变换着位置,恍若整个墓室天旋地转,几人不知不觉觉得头晕目眩,竟是什么也没看明白。
"嘭!"
像是什么冲撞了一道厚实的门,众人还未辨认声音来自何处,杨寒和宁荟脚下顿时一空,"嘭"地一声二人落入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杨寒欲起身,又是"咣当"一声,什么东西盖上,将他的身子一把击趴下。
"夫君,疼吗?"
宁荟关切地抚过他被撞到的肩膀,杨寒轻声道"不疼。"
杨寒伸手去推头顶上的东西,掌心触摸到棺材盖上,一片冰凉,杨寒蓄了一股真气推开,见它纹丝未动,便也不再挣扎了。
外面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似乎是极速下坠,不知会停在何处。杨寒问道:"荟儿怕吗?"
"不怕。"
宁荟摇摇头,尽管黑暗里他看不到,她依旧面带恬淡的笑容,杨寒心中动容,手揽过宁荟腰肢,索性就自己躺了下去,将宁荟揽在怀里,宁荟脸埋在杨寒颈窝里,伸手抱着他的腰。
"夫君,我们是在哪里?"
"棺材里!"
宁荟闻言,顿了片刻,淡然处之,轻轻"嗯~"了一声。
光影斑驳中,叶涛和赵依见着杨寒宁荟落难,还未来得及援助二人,一阵嗡鸣响起,二人惊觉头上有东西坠落,抬头见着一口棺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下,将二人也关进了棺材里头。
随后便是一阵颠簸,二人也是不知到了何处?
墓室里,三道光线汇聚到头顶上,"哗……""咚……"惊累的声音不断响起,周围八个方位缓缓打开了一道门,但门口却是一片漆黑,头顶上落下光线之处,缓缓打开来。
虎韶抬头往上看,也是一脸茫然,只一会儿,一只大鸢扇动着翅膀,落下了片片红羽,羽落之处,灼烧方圆一寸。
大鸢把速度加快,墓室内一瞬间像是落了一场红色的鱼。
余下四魔防不胜防,这“雨点”落到之处,青石板亦化作焦土,四魔这才看清了掉下来的不仅仅是大鸢的羽毛,柔柔的羽毛上剧毒无比,不论是谁,吸进去一口一律封喉。
虎韶真气堆砌了一堵真气墙,将毒鸢隔离在外,疑心问:“隍城何时养了这么一个毒物?怎么和宛杀的毒鸢如此相似?”
静女挪步回到韦诺身后,看着大鸢,冷静地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墓陵我没来过,只知道从破庙里可以进入这个墓室,别的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
韦诺冷哼一声,倒不是责怪妹妹,而是对于虎韶的态度十分不满,?吭声道“此刻不是责难静儿的时候,我们再不想办法,难道是要葬送在这里!”
黑曜还蹲在角落里不得动弹,一瞬间慌了神,这三个走了不管自己死活?
"你们打算自己离开?"
"莫非还要带你?"虎韶不忘讥讽一番,的确是没有救走他的想法。
“不~不能这样,虎韶,你先斩后奏,把我给带到这里来,如今又要撇下我不管,你要怎么跟魔君交代?”
“我与嗜血,又何须有交代?”虎韶顿了一下,略带不屑,和魔道交手,他只会比他们还狠。
“你……”黑曜看向已经正在化成血脓的芸夫人的尸体,猛烈地摇了摇头,韦诺却是嘲笑他的胆怯,冷哼了一声。
墓室里开了八扇门,却没有一扇是通往外面的路,这时候的静女偶然会想起陆时冥,那个从来不舍得让她受伤的男人,若是他还活着,一定不会让风行月启动墓室机关,将她困在这里吧!
昨天晚上,陆时冥来找她时,她正在看着手中妖艳的蜀葵,他说"静儿,你近来过得好吗?"
"过得挺好!"她依旧看着手里的蜀葵,并不想理他。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静儿,紫蕴长老此次能让两位爱徒到隍城助我除了伥人之患,我自是高兴,可是静儿,我又怕他们,怕他们看穿你的身份,对你不利。"
她嫣然一笑,如同百花争艳,"你还会关心我么?不是怀疑是我杀了你的孩子,杀了你的妻子,将我赶到这芳华殿,一住就是二十年!"
"静儿,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她冷笑,"对我来说真,也不重要了,你已经做过了对不住我的事情。"
"是啊,回不去了。"
陆时冥摇头感叹,静女又笑问:"你不怕我报复你吗?"
"静儿若是想复仇,就杀了我吧,但是我想请你放了无辜的百姓。"陆时冥阖上双目,将生死置之度外。
"……陆时冥,你帮我一个忙吧?"许久,她轻声开口,陆时冥见她神色凄然,心里一慌,问"什么事,只要不是伤到你的事,我一定帮你。"
"我明天想给浣妹妹跳支舞。"
"可以,我这就去安排。"
"时间,午时,入葬之前。"
陆时冥闻言诧异地看向静女,疑心道"静儿,这是为何?"
静女睨了他一眼,兀自回床上坐着,"你既然答应帮我,就不要管那么多。"
他走了之后,她的确是落了泪,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我只想要我爱的人,也只爱着我,可你并没有,你还爱了很多人,你说过保护我一辈子可你并没有,反而杀了我的族人,你说你给我一个安身的家,然而并没有,你只是毁了我的家园。"
物是人非,静女眨了眨眼睛,不愿落泪,"百年之约,终敌不过沧海桑田,留着记忆,空呜咽。"
虎韶撤去了真气墙,和大鸢纠缠于空中,韦诺向黑曜走去,一时间只留下静女一人。
耳畔隐隐传来一道道殷切的呼唤声,"静儿……静儿……"
静女转身向后看,无人,幻觉?
"静儿……"
又一道清晰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来,静女回头,见到那只大鸢甩开了虎韶,向自己扑过来……
静女仰身向后倒去,没有一点犹豫,阖上双眸,耳边一切喧嚣都被隔绝在外,她要的终究只是心里一片宁静罢了。
"静儿!"
轰隆隆的响声从地下传来,静夫人身后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裂缝,连同那只大鸢和自己静夫人自己,都摔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