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沈铎,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满眼认真看得沈铎嘴角的笑容却是越绽越开。他不顾长久的挣脱将她抱进怀里,将整张脸都埋在她颈侧柔软的发丝间:“你真好。”
长久挣不过,就只能由着沈铎把她抱进怀里,她仍旧板着脸,听着沈铎贴在她颈侧轻笑。他温热的气息呼出来带动她的发丝扫在颈侧,又热又痒。
长久侧着头躲,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眉眼已经被沈铎的温热呼吸熨帖温柔:“沈铎!你真讨厌!”
沈铎仍旧在笑,紧贴着长久的胸膛也跟着微微震动:“长久,你真好!”
长久和沈铎两个人手牵着手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众人就知道这小两口已经是和好如初了。长辈们看着虽然已经红了脸,但却仍旧与沈铎十指紧扣的长久,全都笑得欣慰。
剩下一个和长久同辈的陶佳佳,虽然也在笑,但手里那张才擀好的饺子皮却已经被她捏在手里成了奇形怪状的一团。
晚上这一顿饭,陶佳佳吃得闷声闷语、食不知味。
下午长久醉酒睡着的时候,沈铎和她“恳谈”了一下,她碍着沈铎的面子不能针对长久,晚饭过后又是把刷碗的活计全都丢给了表姐就去陪着外婆进行雷打不动的饭后散步。
“你没看你表姐的手都受伤了么!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辛晴对着已经穿了衣服一溜烟跑出了门的陶佳佳轻斥,转回头却发现沈铎已经挽着袖子进了厨房。
陶家外婆每天的饭后散步路线都不一样,但是最后的终点肯定都会是村子里的文化广场。
快要农历新年了,村里的广场舞小队正在为了年初一上午的全村庆祝活动抓紧练习。
陶佳佳陪着外婆看着村子里的一众阿姨、姑姑、婶婶们拿着花花绿绿的扇子神情投入的跟着外放音响一起唱“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看着看着就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沈铎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她也在跳舞,跳的是探戈。她和对手的男演员在柏晓川的私人工作室里伴着音乐优雅的旋转、滑步,一曲舞毕,她分明见到看向她的那双纯黑色瞳孔里带出了不一样的神情,可为什么现在和沈铎手牵手的却是那个她从小就看不对眼的颜长久?
陶佳佳百思不得其解,越是想不通就越是要想。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广场上已经跳到了“悠悠的唱着那最炫民族风”的舞队,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便忽的瞠大了眼睛。
现在天气冷,陶家外婆只在广场上看了没一会儿就招呼着孙女儿陪她离开。
陪着外婆回去家里的这一路,陶佳佳心中忐忑又不安,她急于验证自己的猜想,却又害怕自己的猜想真的被验证。
祖孙俩回到家里,正在陪着陶乐聊时政的沈铎便跟着长辈们起身相迎,众人说笑着调整原本坐着的位置,将陶家外婆迎到沙发的正中,而陶佳佳则是趁着没人注意,拿着沈铎的手机悄无声息的到了一旁的卧室。
沈铎的手机没有开机密码,所以陶佳佳很快就翻出了那里面仅存的一段视频——之前有一次她趁着剧组批假回来,想要给沈铎一个惊喜,蹑手蹑脚的进了他的办公室,却发现他正在拿着手机看视频,抬头看向她的时候,眼睛里全都是没来得及收起的款款情深。
三分钟之后,陶佳佳将沈铎手机里唯一的一个视频看完,整个人如坠冰窟。她本以为对于颜长久,她不过是棋差一招才先输了前半场,但如今看着被沈铎存在手机的唯一一段视频,陶佳佳才恍然大悟。
她不是输了,而是从来都没有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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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二十八,沈铎和储铭飞去临海的滨城和家里人在海边过年,一起过去的还有至今仍旧一个人的佩姨,父亲早亡、母亲改嫁的顾东军,以及顾东军的老婆兼孩子他妈邰菲。
长久跟着母亲陶悦一起在外婆家里过年,陶佳佳则是一早就跟着剧组为大年初一上映的电影进行全国巡回宣传。
所以没有了陶佳佳,这个春节,长久难得过得身心舒畅。
除夕夜的时候,零点还没有到,窗外就已经是爆竹声连天响了。
长久窝在沙发上将手里的最后一颗花生丢进嘴里,百无聊赖的看了看电视屏幕上只有嘴巴在动的春晚主持人,站起来缓缓地伸了个懒腰就慢悠悠的晃到了窗前,看着满天绽放的烟花。
电视里的零点倒计时进入最后三声的时候,长久听到身后的陶悦喊她,回过头就看到自家老妈笑得暧昧不清——陶悦手里拿着她的手机,上面的来电人姓名显示的是沈铎。
电话接通后,沈铎在电话那头的发问仍旧是简短明了:“在做什么?”
“正在看烟花。”长久如实开口,看着一旁长辈在听了陶悦的解释后都笑意融融的看着她,不好意思的嗔了母亲一眼就拿着电话回了自己的卧室。
刚刚沈铎听了她的回答只简单的“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长久将卧室门关好,顿了一顿便反问道:“你呢?你在做什么?”
“想你。”沈铎开口,仍旧简单明了。
长久不说话,极力克制却还是没能止住上扬的嘴角。然后,她听到沈铎再次开口:“想我没?”
长久仍旧不说话,电话那边的沈铎等了一会儿便继续开口。
此时虽然两地相隔,但长久还是能想到他说话时那不怀好意、笑得极其讨人厌的样子:“你不说话,我就一直问。”
这一句说完,沈铎就开启了复读机模式:“想我没?想我没?想我没?……”
“你有完没完!”长久轻斥,笑得眉眼弯弯。
“那你想我没?”
长久仍旧笑得眉眼弯弯,却是紧抿了唇线:“嗯。”
“什么?”
“嗯。”长久再次应声。
沈铎不依不饶:“嗯是什么意思?”
长久拿着手机没好气的翻白眼,抿起的唇线却缓缓放松:“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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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长久就被窗外突然想起的鞭炮声猛然惊醒。
她烦躁的扯着杯子兜头盖上,等了一会儿见那震天响的鞭炮声丝毫没有短时间内停下来的迹象,就又烦躁的将被子拉开,伸手从床头柜上摸起了手机。
清晨六点四十三分。
长久将手机放回床头柜,直直的仰头倒回床上,她听着这一大早就“噼里啪啦”开始的交响乐,想着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就生生的将就要叹出来的一口气给憋了回去。
瞪着眼睛听着窗外那绝对有一百零八响的鞭炮“乒乓”完毕,长久才准备翻身睡个回笼觉,就听到床头矮柜上的手机又丁零当啷的响了起来。
长久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沈铎的名字,按下通话键之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开口之前先轻叹了一声:“喂……”
听出了长久语气中的异常,电话那边的沈铎顿了一下便开口询问:“这大年初一,怎么好端端的就叹起气来了?”
长久哼声,笑的无奈:“如果你大年初一不到七点钟就被鞭炮声吵醒,你也会叹气的。”
沈铎在电话那边也笑,没有答话。
长久将手机换到右手,撑着左手坐起来半倚在床头,继续抱怨:“放炮也就算了,随便放几个应应景就行了。偏偏不知道是哪个奇葩,估计是放了个加长版的鞭炮,足足噼噼啪啪的响了十分钟!还好巧不巧的就在我家附近,一大早生生是把我吓醒的!”
听了长久这话,沈铎就不再笑了:“真的吓到你了?”
“当然!”长久不由得拔高声音:“我心脏砰砰乱跳了好半天!”
“是么。”沈铎的声音略有降低:“我目测那挂鞭炮也就一百响,没想到能响到两百响那么多。”
“呵!那我还目测”长久撇着嘴轻哼,话说了一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我看那几个小孩儿拿了鞭炮却没有一个敢去放,就帮了个忙,没想到那挂鞭炮会响那么多响。”
几乎是瞬间,长久便睡意全无:“沈铎,你现在在哪儿呢?”
“你家附近,桃源村口。”
长久的外婆是和长久外公结婚之后才嫁到现在住的村子里的,村子里的人家都姓陶,所以以前就叫做陶家村。
后来村里的大学生村官带着大家搞农家乐,就把原来的陶家村改成了桃源村。
为了多方面增加收入,村官还在桃源村村口那颗已经有三十五年树龄的桃花树旁边建了个许愿墙,客人们可以在许愿亭花十块钱买一张银行卡大小的桃木许愿牌,写下愿望挂到许愿墙上面。
长久以光速穿好衣服,又以光速洗漱完毕小跑着到了桃源村口的时候,沈铎正站在许愿墙前面逐一的看着上面挂着的许愿牌。
听到身后的动静,沈铎回神,看向长久勾着嘴角微微一笑。
长久觉得一颗心险些就被沈铎上翘的嘴角勾了去,她气喘吁吁的在沈铎面前站定,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发问:“你不是在滨城么?”
沈铎仍旧勾着嘴角笑,答非所问:“你不是说想我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