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毅提及余槡,沈铎有短暂的沉默:“有两个手提箱,但是我并没有打开看过。”
“根本就不止两个手提箱!”颜毅懊恼叹气:“车队里的那些人有两个已经一早就被余槡收买,除了那两个手提箱,那队货车上还被藏进了大量的摇-头-丸!”
沈铎沉着脸,没有回应。
颜毅继续叹气:“还有那两个手提箱,每个箱子里面都装着十二只小纸盒子。一共二十四只纸盒,整整三千克,全部都是高纯度的海-洛-因!”
大概是担心声音太大传到卧室外面会被听见,颜毅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刻意压低着声音,一字一句撞到沈铎心里,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三千克的高纯度海-洛-因判处起来是个什么概念?按照网上流行的说法,那就真的是够拉出去枪毙一小时了。
沈铎脸上无波无澜,一对漆黑瞳孔冷得瘆人:“常平元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颜毅摇摇头:“他这几天一直都在省里,这个消息还是今天凌晨的时候才打电话告诉我的。而且,证据是被人直接送到首都的,常平元说,是你身边出了内鬼。”
颜毅提及内鬼,沈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至今都被长久称为晨光的那个男人。他缓缓点头,继而就听到颜毅再次开口:“那天从医院回去,老常就已经在第一时间把你的情况反应上去了,首都那边想必也会有所考量,所以你”
“我会诚恳认罪,争取宽大处理。”
颜毅没有说完的话被沈铎接下去,他满眼惊诧的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
沈铎站在那里,身形仍旧挺拔如松,俊朗的面容在日光形成的阴影和光线中仿似一尊线条分明的雕塑:“我说过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长久好好过日子的,所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愿意为她再重新做回一个好人,一个普通人。”
这一次换成颜毅沉默,他盯着茶几上只被剥开了一角的芒果,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虽然我不是一个好爸爸,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所以以后,千万不要让再让长久像今天这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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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竺是在周六上午带着两大包水果过来鹿野别墅探望的,她坐下来摸着长久的肚子叹过之后,就连连咋舌这下长久可真要挺着肚子穿婚纱了。
“沈铎昨天已经联系婚庆工作室那边把婚礼延后了。”长久接过夏竺削好皮的水果,咬了一口就含糊不清的继续开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生?”
“我倒是想现在就生。”夏竺叹气:“但也得有男人才能成啊!纪明远从过年出差就没回来过,现在打电话都得预约时间,还生个毛线的孩子!”
长久听到夏竺说起纪明远,脸上的笑容就略微顿了顿:“小竺……明远在首都……就是那次之后,又……又有没有再见过晨光?”
夏竺已经知道那天在月圆花好颜毅都说了些什么,现在听到长久问及晨光,也就明白了发小儿的意思。
她摇摇头,继而开口:“没有了,这段时间我们俩每次通话都说不了多久,明天晚上明远还会打电话过来,到时候我帮你去问问。”
说过了纪明远和晨光,长久和夏竺就另起了话头,发小儿两个吃了午饭又吃晚饭,絮絮叨叨的说了整整一天才道了再见。
夏竺回到家里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照明灯,就被沙发上坐着的人影吓得尖叫了一声。
她拿着皮包护在胸前,确定了沙发上坐着的是自家老公没错,这才抚着胸口没好气的开了口:“你吓死我了!”
纪明远也被夏竺的那一声尖叫吓得够呛,舒了口气就同样没好气的开了口:“你也吓死我了!”
夏竺继续对着纪明远翻白眼,翻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不、不对啊!你怎么回来了?!”
“说来话长……”纪明远答得有气无力:“你这又是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去长久那儿了。”夏竺挨着纪明远坐下:“这都一个星期了,联系不上你,也就没和你说,长久怀孕了。”
“怀孕?”纪明远满眼诧异,得到妻子肯定的回答后就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这、这怎么又怀上了……他们效率会不会太高了一点儿?”
“人家夫妻两个朝夕相处、日夜相对的,怀个孩子不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你以为谁都和我一样,自己的老公还得预约时间打电话!”
夏竺开口抱怨,她本以为自家老公会像往常那样笑呵呵的抱着她说上两句赔罪认错的话来哄人,却不想扭头看过去的时候纪明远已经沉了脸:“这回可真是事儿赶事儿都赶到了一起了。”
“什么事儿赶事儿都赶到了一起了?”
纪明远示意夏竺稍安勿躁,继而开口发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在首都见到了姜晨光。”
“记、记得。”夏竺有些结巴,心里也开始砰砰乱跳。
“那次我见到姜晨光之后,隔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在食堂里又和他见着了。当时两边的领导闲聊,我和姜晨光就跟着符合作陪。后来领导们聊到我们这儿,任厅看见我带着婚戒,就打趣着问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不能回家老婆生不生气。再后来杨局就跟着也开了句玩笑,说我打电话的时候小竺、小竺喊得要多肉麻就有多肉麻。”
夏竺听到这里就隐隐猜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皱眉,开口发问:“然后呢?”
“然后姜晨光就问了我,方不方便说一下你的全名。我告诉他,你全名叫夏竺。夏天的夏,天竺的竺。”
“那、再然后呢?”
“再然后姜晨光就没有多问,两天之后我被告知不用再参加接下来的任务,只留在招待所待命。可以和家人联系,但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并且有专人陪同在场。”
“他们非法拘禁你?!”夏竺把眼睛撑得浑圆。
纪明远苦笑,捏捏夏竺的脸颊:“第一,人家那是合法的。第二,那也不叫拘禁,而是配合调查。”
“明远……”夏竺仍旧眉头紧锁:“你就这么回来,不会、不会是被警队除名了吧……”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纪明远又去捏夏竺的脸颊,直到她吃痛“咝”了一声才松开手:“你老公没事儿。”
说完这句,纪明远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这次有事儿的应该是长久家的那位沈先生。”
夏竺停住揉脸的动作,只喊了一声“明远”。
“杨局那边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就结束任务了,现在他们也让我回了平城,应该是已经开始行动了,沈铎这次可是被余槡那个王八蛋完完全全拉进了泥潭了。”
“可是沈铎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啊!”夏竺已经急红了脸:“如果他当时不答应余槡,长久就会死啊!还有啊!长久她现在已经怀孕了,万一沈铎他……他……”
夏竺一直“他他”了半天,也还是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出口,最后只满脸愤然的说了一句:“他们怎么能这样做啊!”
纪明远看着妻子焦急的模样,暗自苦笑:果然,女人都是感性主观的动物。
年轻的警官伸手将自己的妻子揽进怀里,他开口时的语气和缓温柔,但眼中的神情却严肃异常:“可是小竺,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于情可叹,但于法却决不能容。那些,都是货真价实的毒-品。高纯度的海-洛-因,一旦染上,人就废了。毒,根本就不能百分之百戒除。我说的这些,你能不能明白?”
“可是!可是,可是……”夏竺想要反驳,但“可是”了半天却只红着眼叹了一句:“可是长久她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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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储铭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沈铎正在给长久剥水果——准妈妈吃的还是芒果。
电话接通,储铭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开了口:“哥,出事儿了。”
“嗯。”沈铎应声,从纸抽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长久——长久手里的芒果已经被她吃掉了大半,嘴上弄得全都是黏黏糊糊的芒果汁。
电话那边的储铭听沈铎“嗯”了一下就没了动静,便再次开口询问:“哥,你在听我说话么?”
“嗯。”沈铎仍旧以单调的字眼回应,等长久擦完了嘴就把她递还过来的皱巴巴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他揉了揉长久的头顶,然后从卧室出来到了书房:“刚刚长久在。”
电话那边的储铭略有停顿,默了两秒才开口。
所说的情况基本上和沈铎预想的差不多:针对他“帮助”余槡散货的这件事,由常平元和另一位组长带队的专案小组已经正式开始行动。
由于案件的“特殊性”、以及为了将影响降到最小,常平元在和首都的领导协商过后就决定将办案过程全部低调处理。
所以,半小时之后跟着储铭一同出现在鹿野别墅大门前的两名警官并没有穿制服,而只是穿的便衣。
他们手里拿着的是已经批示好的逮捕令,两人说话的语气倒也还算和气:“沈先生,麻烦您和我们回去协助一下调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