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竺说出自己的疑惑,长久脸色就又难看了一些。夏竺说的这些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她不愿意去面对。
因为就像夏竺说的那样,这些事情,沈铎没理由瞒着她的。
长久心里不是滋味,胃里就也开始跟着难受。到了卫生间趴在洗手池里呕了半天,除了眼泪却是什么都没呕出来。
夏竺给长久拍着后背,看着发小儿这样也跟着长久一起难受:“这不连一个月都不到呢么!怎么就吐成这样了!”
长久捧了水漱口,撑着洗手台休息还不忘埋怨夏竺:“你要是能说点儿我爱听的,我没准儿就不会吐了。”
“你少给我歪扯!”
夏竺扶着长久从卫生间出来就把她带到卧床躺下,跑前跑后的给她递水拿纸巾。
夏竺用温水给长久泡了一杯蜂蜜,长久一直喝下了大半杯,这才舒服的叹了口气。
她把水杯递还给夏竺,见着发小儿欲言又止,就低了头、垂了眼:“小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夏竺因为长久这样的模样难受的厉害,咬了好几次牙才狠下心开口:“长久,其实你也想到了对不对?只不过你在逃避,不愿意面对是不是?”
“我只是觉得,或许他们另有隐情,不能告诉我。”长久不甘心的反驳,声音越来越低。
“是,可以,或许他们是另有隐情。但是现在的情况和平常不一样。”夏竺看向长久的肚子,舔了舔嘴唇才又继续:“这可是个孩子,不是你们宠物医院里的那些阿猫阿狗。你就算是为了他,也要好好的想、仔细的想,好的坏的都要想。长久,”
夏竺再次停下来,她反复的吸气呼气,最终还是没能看着长久的眼睛说话:“你肚子里的是沈铎的孩子,就算是有天大的隐情,他也总该给你些什么消息让你安心。而如果他继续这样失踪,那么无外乎就是两种可能。第一,他是真的遇到了危险。第二,即便是他知道你怀孕了,也仍旧保持了沉默。”
夏竺在平城对沈铎真假难辨的“音讯全无”表示出极度不满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墨尔本农场的废弃别墅里,沈铎却是正在考虑着该怎么样让长久知道他现在安全无恙。
现在邰菲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已经暴露,而他们这招将计就计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让韩越通过邰菲相信他们制造出来的这一系列假象。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长久怀孕了。
现在邰菲几乎每天都会和长久见面,如果长久知道了实情,肯定会被邰菲察觉。
这次他们要清扫整理的不仅是韩越,还有站在他身后的那些老爷们。对付他们,可是马虎不得。
储铭昨天的时候已经通过托尼带来了消息,长久已经不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状态低落、情绪大起大伏,不仅积极配合唐主任的治疗调理,甚至还在午饭的时候告诉佩姨她想要吃肉。
沈铎知道长久这是已经明白了他在机场分别时对他说的那两次“等我回来”的真正含义,但是她那样敏感多虑的性格,如果他这样一直“失踪”,只怕她又会不知道怎样的胡思乱想。
所以,他必须得想办法让长久知道,他现在很安全,并且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履行对她的承诺回去。
相较于沈铎的愁眉不展,一旁的托尼更关心的还是八卦话题。
他站在仍旧双手被反绑在木椅上的小六身边,本着做戏要做足的最高原则,即便只是三个人独处,也还是没有给小六和沈铎松绑。
托尼很有语言天赋,中文学了不到半年就已经说得字正腔圆:“六少爷,我真的很好奇,那位叫做颜长久的女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五少爷这样放在心里一刻也放不下。”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五哥给我找了一位什么样的嫂子。”小六耸耸肩,和托尼玩笑过后就看向沈铎轻声开口:“哥,现在韩越那边已经露出犬狼爪牙开始全面行动了,我们现在不能有任何疏忽错漏,必须忍耐,才能一击毙命。而且现在储铭在平城,肯定会照顾好嫂子的。”
“你不懂。”沈铎摇摇头,也不管他说的话小六能不能明白:“你还没遇到,你不懂。”
是的,你还没遇到,所以你不会懂,有那么一个人,即便已经把她放在手心儿里、心尖儿上,你也还是觉得不够,不能忍心她多受一丝半点儿的难过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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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菲到了沈铎的别墅,进了门就看到了门厅鞋架上放着的运动鞋——那并不是平时长久的风格。
“佩姨,家里有客人?”
“是夏小姐,就是少奶奶的那位发小儿,之前跟着单位在国外旅游,今天一下飞机就来家里了,现在正在楼上陪着少奶奶说话呢。”佩姨一边回答就一边对着二楼指了指。
邰菲点点头,到了楼上却并没有着急敲门,只是轻手轻脚的转动着门锁将主卧的大门打开一条细缝——卧室里面宽大的双人卧床上,长久和夏竺正肩并肩的倚在床头。两个人大概正在说悄悄话,凑在一起几乎就要头挨着头。
邰菲看着夏竺伸手拍了拍说完话就歪头枕在她肩膀上的长久,心里的无名妒火就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曾经,她是真心的把长久当做是最好的朋友的。但是对于长久来说,她却似乎并不是那个可以并肩畅谈的最佳人选。
邰菲沉着脸将面前的房门关好,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亲情、友情、爱情,长久已经都有了,而她就只有一个韩越而已啊!
邰菲重新返回楼下,告诉佩姨“既然嫂子有人陪我就先回去照顾豆丁了”便往门厅走,才换好鞋就听到门铃叮咚作响。
佩姨打开门见着来的是储铭,接过他手里的车厘子就开口发问:“怎么这个点儿回来了?”
“还不都是楼上那位姑奶奶!”储铭把鞋子踢得东一只西一只:“一回来就不让人消停!”
储铭楼梯上了一半就看到主卧大门被飞快打开,夏竺站在门口,那神情就像是能从他身上瞪下来几块肉一样。
储铭担心夏竺那火爆脾气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质问他沈铎到底是什么情况,就一步三阶的继续往楼上迈。
夏竺打开门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楼梯上的储铭,第二眼看到的是客厅里的邰菲。
夏竺大学时候的选修课是行为心理学,毕业之后因为纪明远的关系又断断续续的了解了一些破案中会用到的微表情分析。
所以当她看到邰菲、看到邰菲看向她的时候,在女人的第六感以及过往知识的双重作用下,心里就生出了一些异常感觉。尽管,她对邰菲异常的判断,直觉占了百分之九十,知识理论只占了百分之十。
邰菲因为一心在等着听夏竺会和储铭说什么,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夏竺对她的异样注视。
“储铭!你就是这么照顾长久的?!你就是这么照顾你这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妹妹的?!”
夏竺发飙,储铭却松了一口气。他迈上最后一阶楼梯,故意重重叹气:“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另一边,邰菲也是微微动了动眉梢——看来,是她多心了。
夏竺瞥了楼下的佩姨和邰菲一眼,再开口时的语音语调就有所收敛:“你叹什么气?!你还好意思叹气!你给我进来说!”
卧室的大门被重新关上,里面的女声又变高了一些,但说的什么却听不太真切。
邰菲对着佩姨开口,却蹙着眉看向楼上:“佩姨,咱们要不要上去看看?他们不会真的吵起来吧?”
“没事,这点儿小事铭少爷能解决好的。不过这夏小姐也真是!”佩姨叹气:“就算是心疼少奶奶,也不该把铭少爷这么喝来喝去的,这些日子铭少爷也不比谁好过。”
佩姨在楼下叹气,楼上夏竺在高声质问了两句后也是有些喘。她一路瞪着储铭从卧室门口走到里面的卧床,完全没有铺垫就直接发了问:“储铭,你给我说实话!”
“说什么实话?”储铭有些发懵,紧接着就又挨了夏竺两记白眼:“我倒没发现你演技这么好啊!”
储铭哼笑,挨着长久在床边坐下就低头捏了捏酸胀的眼角:“我最近已经忙得一个头两个大了,您行行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了。”
“你再继续演。”夏竺哼声,余光扫到卧室窗外的闪光,就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质问重新咽回了肚子里——停在别墅外面的警车一共两辆,一辆普通警车,一辆押送车,两辆车都开着警灯。
卧室的房门是在大约三分钟之后被敲响的,推门进来的佩姨眉心已经皱出了“川”字:“铭少爷,家里来了几个警察同志,说是要找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