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阳因为那些原本称兄道弟的人在一夜之间就变脸倒戈大为恼怒，韩越坐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月色无边却是面色无波。
“你也犯不着这么生气，本来就是利益合作，现在利和益都没了，人家不划清界限、另寻出路，难不成还要跟着你一起死么？”
“大哥！”泰阳仍旧是满脸的不甘心，但韩越已经转头去看丹丹：“菲菲这几天回去阳城都做了什么？”
“先是回去阳城农村的老家住了两天，返回市区之后就一直住在酒店，每天除了傍晚的时候会到古城墙上去看日落，剩下的时间都是待在酒店里。”
“嗯。”韩越点头，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他笑，很苦涩的笑，笑过之后就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两张银行卡分别推到了泰阳和丹丹的面前：“这几年你们跟着我也辛苦了，这里面是我的一点儿小心意，密码是你们两个人的生日。咱们，也算是好聚好散吧。”
最先拿起面前银行卡的是泰阳，他把那张小小卡片举到面前转了两转，然后又拿起丹丹面前的那张，他把两张银行卡叠在一起放整齐，就全都递给了丹丹：“既然大哥给了，你就收好吧。”
丹丹沉默，咬着牙眉头皱得紧紧的。
泰阳又拿着两张银行卡在丹丹面前晃了晃，见她还是没有要接的意思就直接伸手拿过了她放在一旁的皮包，翻找出皮夹就将两张银行卡都放了进去：“大哥那张是他的心意，我的那张算是提前给你的份子钱。这几年家里公司全都是你一个人操持，连个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好了，有钱有时间，以后找个老老实实、真心真意对你好的男人结婚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我们这两个当哥哥的也算是能放下心了。”
韩越一直听着泰阳絮絮叨叨说完，才沉着脸开口：“怎么，活够了？”
“差不多吧。”泰阳点点头，竟是满眼诚恳：“这几年跟着你，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我怎么说也算是见识过、享受过那么五六七八样了，还有那些漂亮姑娘们，无论是喜欢我的还是我喜欢的也都睡过了，所以想想看这辈子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早死晚死，其实也就没多大区别了。”
泰阳说话的间隙，丹丹已经把皮夹里的两张银行卡又拿了出来，她想要把银行卡重新放回桌上，手伸到半空却被泰阳拦下：“丹丹，你是女孩子，他们再怎么样也不会为难你。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无限种可能。更何况”
泰阳哼笑，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露出了眼中的无奈与无力：“总得有人给我们收尸下葬办后事。”
“泰阳哥！你说什么呢！”丹丹已经红了眼，但却听话的把银行卡又收回了皮夹——沈铎回来平城的当天，不仅是韩越、余槡还有平城道上的那些大哥，就连他们身后的那些老爷们也都收到了一张名片。
名片是标准尺寸，素白的雅芙纸上没有姓名介绍，只在右下角印着一个烫银的大写花体字母C。
沈铎回来平城的第三天，意大利那边一直对外遮遮掩掩的乔家也突然宣布了消息。
乔家的老爷子住院是因为贪吃冰激凌得了急性肠胃炎被送进医院，老爷子爱面子，怕说出去被人笑话，这才一直让小孙子替他隐瞒。
沈铎回来平城的第六天，也就是昨天，乔家长子，也就是乔南方的父亲被正式调任中央。这一边的老爷们见大局已定，就把责任全都推到了韩越身上。
至此，韩越的复仇计划全盘失败，并且一夜之间就又回到了八年前那样朝不保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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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长久把沈铎的枕头被子都搬到了土炕上又给他留了睡觉的位置，但是之后的一整晚，长久都贴在墙角边跟沈铎隔着一道银河各自安眠。
长久一直觉得自己睡觉很老实，所以对于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她已经睡在沈铎怀里这件事，长久觉得很费解。
估计是这一连六天的沙发睡得沈铎真的是又累又不舒服，所以虽然从昨天晚上十点入睡到今天上午十点太阳高升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沈铎也仍旧是呼吸绵长、睡得深沉，以至于长久从他怀里离开他都没有察觉。
长久轻手轻脚的坐起来又站起来，才伸了一只脚想要从沈铎身上跨过去下炕，就听到他忽然开了口。
“长久。”沈铎喊她的名字，却仍旧闭着眼：“对不起……”
“长久，对不起。”
这是昨天她在他怀里失声痛哭时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梦里又梦到了她哭，所以开口道歉时还蹙着眉头。
“对不起……”沈铎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才舒展了眉头熟睡，长久重新迈腿，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跨过去，坐在土炕边儿上穿好拖鞋却并没有着急离开。
她习惯性的开始抿嘴唇，看着沈铎睡了一会儿又皱着眉头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就缓缓地松开了紧抿的唇瓣。
她开口，一句话说的如同沈铎的梦呓一般含糊不清：“沈铎，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如果以后再有一次，你说多少对不起都没有用了。”
长久也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少、重不重，只知道这句话说完之后，她的心里就轻松了不少。
她刷牙洗漱整理妥当，出了了房间听到外婆询问就告诉了外婆沈铎还在睡，不用给他准备吃的了。
坐在客厅等着外婆给她准备介于早饭和午饭之间的不知道应该叫什么饭的饭的时候，长久拿过手机开机，在开机之后就一连接受到了好几条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电话全部都是韩越打过来的。
沈铎在桃源住下的这几天，储铭来过一次，那时候是上午，长久坐在秋千椅上和三只小猫一起晒太阳。
储铭来了之后，和长辈打过招呼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就跟着沈铎一起进了放置他衣服鞋子的西厢房。长久晒完太阳回去路过西厢房窗外的时候，听到储铭说了韩越的名字。
长久并不知道沈铎和储铭打算要怎么对付韩越，但是无论怎样，能肯定的一点就是韩越绝对不会好过。
短信收件箱里的最后一条未读信息并不是未接来电提醒，而是来自韩越的短信——长久，看到短信之后务必回电，就五分钟，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这是最后一次。
长久因为短信最后的“最后一次”而心生犹豫，还没想好要不要给韩越回复就看到手机屏幕已经伴随着响起来的铃声跳转到了通话界面。
长久继续犹豫，听着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院子里接通电话。
“我给你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韩越开口说的仍旧是这几天惯用的开场白：“就是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长久沉默，韩越却并不在意：“奶牛和斑马的妈妈还有另一个兄弟还在我这里，你能不能把它们也一起收编了养在你外婆的小院？”
长久仍旧沉默，而这一次韩越也没有继续。
长久听到他在电话那边长而缓的出气，再开口的时候就不再像之前说话的时候那么流畅：“我这边，以后，可能就没办法再照顾它们了。所以，就想问问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韩越这个电话会提及自己的家人，原本在秋千椅上相互舔毛的奶牛和斑马在见到长久拿着手机出来之后，就小跑着到了她脚边坐好。
“我也知道加上原有的那只三花，五只猫养在一起会有些负担，所以我也只是问问你，如果你觉得照顾不了，就把奶牛和斑马留下，剩下这两只我再另想办法。”
韩越说话的时候，奶牛和斑马一直仰着头瞪着两双亮晶晶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长久，传达出来的信息就只有“于心何忍”这个四字成语。
又等了一会儿不见长久回答，韩越就又开了口：“那我再另想办法吧，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电话被挂断之后，长久看着仍旧坐在脚边的奶牛和斑马，看着两个小家伙玻璃珠一样剔透干净的眼睛，叹了口气就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韩越：“你明天上午的时候把另外两只带过来吧，到了之后在桃源村口等我就好，我过去拿。”
韩越的短信回复的很快——今天下午或者晚上可以么？
长久皱眉，拿着手机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编辑短信发送——还是明天上午吧。
这一次韩越的短信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才回复过来，只有一个字——好。
长久的心跳因为韩越这只有一个字的短信有些异常——沈铎昨天晚饭的时候说了，他明天要回去市区一趟，午饭和晚饭都不在家里吃了。
长久因为韩越的短信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到了晚上的时候见到沈铎从西厢房拿了衬衫西裤进来就从衣柜里找出了两个衣架。
她见着沈铎因为她这样的举动眉眼带笑，把衣服撑起来挂好，咬了咬嘴唇终于是开口打破了这几天以来的单方冷战：“你明天回去，是……要去处理公司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