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没想到邰菲会忽然问起沈铎和墨尔本那边的情况,反应了一下才开口回答:“目前还挺顺利的,沈铎昨天和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德国人那边已经同意把项目尾款的交付日期延后一个月了。”
“是么……”邰菲点点头,脸上的神情仍旧是不太明朗。
受邰菲的影响,长久脸上的神情也是黯了一些:“邰菲,你怎么会忽然想到问这个的?”
邰菲没有立刻答话,蹙着眉思索了一下才开口:“嫂子,这段时间东军他总是早出晚归的,有的时候甚至是一整晚一整晚的都不回家。而且……”
一番话说到这里,邰菲的眉头就紧紧地纠成了一团。
她先是看了一眼一旁仍旧在全神贯注的盯着婴儿床里的小豆丁憨憨笑着的邰康,然后才倾着身子低声在长久耳边继续开口:“而且,东军他这几天……他这几天出去的时候,都是……都是带着枪出去的……”
听到邰菲说到“枪”这个字,长久就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立刻就想到了之前在月桂小区的时候,那个隐藏在艳红玫瑰花束里黝黑恐怖、仿似恶魔之眼的枪口。
因此,长久再看向邰菲的时候,眉头也不由得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看到长久眼中的诧异和疑惑,邰菲想要再次开口,却被长久制止。
长久走到一旁的婴儿床旁边,看着已经甜甜睡去的小豆丁。便伸出双手温柔的抚上了邰康的肩膀:“邰康啊,宝宝已经睡着了。我们先让他好好睡觉,等他睡醒了再和他一起玩儿好不好?”
邰康抬头看了一眼长久,接着又低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小豆丁,然后就在长久温柔注视的目光中听话的点了点头:“好。”
长久牵着邰康的手出了主卧把他交给已经闻声上楼的保姆,才放开他转身准备离开,就被邰康又飞快的拉住了小手指。
长久停下,邰康便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长久姐姐!你别回去,陪我玩儿好不好!”
长久伸手帮邰康整理了一下翻起来的T恤领子,笑着开口的时候声音仍旧温柔:“可是你看小宝宝还那么小,他也是需要长久姐姐去照顾的。所以,先让阿姨去陪你玩儿好不好?”
邰康老大不情愿,长久也不着急,只温声细语的哄,由着他别扭了一会儿之后,就示意保姆带着他下了楼。
邰康离开,长久就回到主卧室。
她重新坐回到邰菲身边,继续听着邰菲把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以前东军他也总会有这样早出晚归或者几天见不到人影的时候,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太在意。
直到前几天的时候,他又是半夜才回来。那时候我刚给小豆丁喂完奶躺下没多久,所以并没有睡得太沉。我看进来的是东军,也就没有说话。他应该是以为我还在睡,就走向了一旁的书桌。然后,我就看见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手*枪放到了书桌抽屉里。”
说到这里,邰菲便重重的叹了口气:“等到第二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我又趁着他没注意,特意看了一眼。我看到他出门之前,又把那把枪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来放进了上衣口袋。而且,嫂子,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总是会时不时的乱跳一阵。所以……我是真的害怕,豆丁他才刚刚出生……”
长久看着邰菲已经不由得微微泛红的眼圈,便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别担心”,但心里却是因为邰菲的这一番话打起了鼓。
纪明远之前已经说了,平城道上的那些大哥们已经开始趁着沈铎不在的这段时间预谋什么了。而沈铎也说了“储铭和东军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对策”。所以,顾东军如今的这种种举动,必然也是和这些有关的。
想到这里,长久便将以上的种种和储铭与顾东军在今天饭桌上的突然离席联系到了一起。她暗自担忧,但转念一想昨天和沈铎的通话,便又稍稍安了心。
“你不要太担心,既然德国人那边已经答应了尾款延期交付,那么等到墨尔本那边安排好资金周转,沈铎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所以你就好好的在家里照看孩子,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和负担。”
邰菲点点头,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就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
长久疑惑:“什么不对?”
对于长久的疑问,邰菲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抬头,一对漂亮的杏核眼里已经满是担忧:“其实,五哥他们在墨尔本进展的顺利与否,以及他们什么时候会回到平城。这些,和平城这边会不会出事,是没有什么太多联系的。如果韩越真的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动手了。那么,五哥他们早一天回来或者是晚一天回来,都不会给他们要做的事情带来什么影响。”
听到“韩越”这两个字,长久心里就突如其来的一沉。她想着那天他在桃源,对她说“长久,我总有办法得到你”时那兽类一样的眼神;又想着那天在农家乐,他垂着眼说“这是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一首歌”时言语间的无限伤感落寞,太阳穴就开始隐隐作痛。
走神的时候,长久听到邰菲喊了一声“嫂子”。
她匆匆收回了思绪,对上邰菲满是担忧的眼神,思索一番就开口询问:“那你有没有问过顾东军?”
“问过。”邰菲点点头:“他说没事,让我不要担心。”
“嗯。”长久也同样点点头,拍拍邰菲的手背:“那咱们就放宽些心,静观其变吧。”
“可是……”邰菲仍旧皱着眉,“可是”了半天却没能可是出什么所以然。
长久也是同样皱着眉,过了有一会儿才缓缓舒展:“你相不相信顾东军?”
邰菲满是不解的看向长久,紧接着就又听她说道:“我相信沈铎。”
邰菲微微一顿,半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旁的婴儿床里已经传来了小豆丁的哭声。
长久起身去查看,只留下邰菲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换上了一副与刚刚说话时那期期艾艾的神情完全不同的、饶有意味的眼神打量着她起身离去的背影。
这样意味深长的眼神只在邰菲眼里停留了几秒钟,等到邰菲也起身走向婴儿床的时候,她已经又换上了那副柔柔弱弱的神情。
邰菲跟着长久在婴儿床旁边站定,将小豆丁从床上抱起来查看了一下他的尿不湿:“得给他换张新尿片了。”
长久摇着头看了一眼已经哭红了小脸的豆丁,在邰菲的示意下到一旁的储物柜里拿出一张新的尿片,然后帮着她一起给小豆丁换上。
等到换了尿片、又喂了奶,邰菲便喊来了保姆,让她带着小豆丁到楼下顾东军专门为儿子准备的婴儿游乐室去玩儿一会儿,而她和长久则仍旧留在卧室里聊天。
两个人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长久看着邰菲仍旧不太明朗的神情,便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邰菲,我说句不该说的,就算我们在这里再怎么揣测担忧,该发生的也还是会发生。所以,你也就别再多想了。反正无论如何,我们都已经认定了他们。所以,即便是以后发生了什么,只要我们和他们还在一起,就什么都无所谓了,不是么?”
“可是嫂子……”邰菲迟疑,显然没有长久那么乐观:“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如果五哥这次输给了韩越,会怎么样?”
邰菲这一番话说得很慢,但却听得长久眼中明亮的神情在瞬间便黯了一下。
长久微微垂下眼帘,缓缓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许久才开口回答:“我没想过。”
语罢,长久便看向邰菲。她看着邰菲的神情由不解,变为惊异,最后归为释然,便跟着她一起淡然一笑。
现在,长久似乎是有些明白外婆当时决定跟着外公的部队开拔,离开家乡去做一名随军家属时候的心情是是什么样子的了。
确实,就如外婆所说的那样:
“那时候,我也彷徨、也苦恼,也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但是,只要一看到你外公他对着我笑,我就什么都不愁了。日子再长再苦,只要想着他,也就不算什么了。”。
所以,虽然对于以后的事情,长久心里更多的仍旧是未可知和不确定。但是她知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他都会坚定的告诉她:“没事,我在。”
就如同之前很多次,他曾经和她说的那样。
这之后,又陪着邰菲聊了一会儿天,长久看天色已经渐暗,便和邰菲道了别,然后和小陆一路走回了沈铎的别墅。
长久离开,邰菲先是陪着邰康逗着小豆丁玩儿了一会儿,这才回去了二楼的主卧——韩越的电话接通之后,邰菲便开门见山的将今天下午的情况告诉了他。
“我觉得,长久对于沈铎的感情,似乎要比你预想中坚定的多得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