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
电流从身上通过的一瞬，仇无衣其实几乎感觉不到什么。
自然不是因为被电流轰击也不疼不痒，在大约几秒钟之内，仇无衣的心脏切实停止了跳动，使得他陷入了短暂的假死状态。
幸好也只是短短的几秒而已，时间已过，心脏重新开始跳动，从黑暗中恍然醒来，仇无衣这才察觉到遍布全身的痛苦。
首先是麻痹，几乎连一块肌肉都无法绷紧的麻痹感令他无力地趴在地上站不起身，别说战斗了，就连大脑活动的速度好像都慢了几十倍，也就是说人好像变得比平时傻了些，无论是思考还是反应都迟了几拍，此时仇无衣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战场，没有意识到环绕在自己身边的重重危险。
麻痹之后，就是强烈的灼烧感，不仅是皮肤肌肉，甚至脏腑之间都遭受了巨大创伤，这使得身体自然恢复的速度变得迟缓之极，伤痛自然也不会一时之间消褪。
除此之外，就是重重地压在大脑之间的恐惧感了，几乎是孤注一掷的攻击完全无法确定有没有效果，到了现在，仇无衣迟钝的大脑好不容易想起自己不惜涉险触电的意图。
“不……不好……那家伙……”
焦黑的嘴唇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仇无衣勉勉强强向前伸出一只手，想要借着手臂的力量站起身来，然而这只手却只能在翻起的土石之上扫来扫去，不出片刻就沾满尘埃。
不行，这样不行，绝对要站起来！
仇无衣的大脑终于差不多恢复了原状，稍加转念，一个不知道靠不靠谱的灵感随之涌出。
无法抬起的右手仿佛放弃了挣扎，短暂地静止了片刻，借着这几秒种的时间，仇无衣稍稍深呼吸了几次，将肺部的灼热与麻痹随着吐气而呼出体外。
一根细细的生弦宛如小虫子一般从仇无衣的指尖流出，然后是第二根，几根一起钻出的生弦慢慢绞在一起，一端撑着地面，一端抬起沉重而不听使唤的身体，总算暂时离开了地面。
并非完全都是坏消息。仇无衣刚刚将身体抬起，一团冒着黑烟的红色金属赫然出现在瞳孔当中，它的身上还连接着刚才的重弦。
“成功了……啊？”
仇无衣眨了眨眼睛，意识上想眨动双眼，麻痹的左眼皮却没有抬起，使得这个眨动单眼的模样显得特别狡诈。
慢慢将身体放下，仇无衣继续趴在地上，等待着身体复原。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红色兵器爆炸的一瞬，不过大致上应该能够想象出当时的情景，之所以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吸引高压电，目的正是为了狙击其能源机关。
电流可能无法抵达红色兵器的能源部，当时也来不及确认它的外壳是否导电，一切都是赌博，幸好最终成功了，高压电流的确干扰了它的能源机关，之后在内部引起了规模不小的爆炸，现在它只剩下一堆废铁而已。
如此说来，这场跨越时代的苦战是否已经结束？
仇无衣暂时不想考虑那么多，全身心地投入在体力恢复上。
电流造成的重伤差不多花了七八分钟才勉强复原，其中还有体力消耗过度的原因，导致回复速度进一步变慢，大约十分钟后，仇无衣才精神饱满地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才好，天空中没有响起提示的声音，大大的圆月笼罩在头顶，顿时显得更加寂寞了。
“喂！有人在吗！”
仇无衣凝聚气息向着高空奋力一喊，无意之中右手做出了一个打响指的动作。
噼啪！
极细极细的电流声令仇无衣的表情突然一僵，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吧？”
呆了一阵，仇无衣疑惑地抬起了右手，轻轻拈着两根手指，如果没听错，电流声应该是从指间发出来的。
再试一次看看好了。
啪。
果不其然，当指尖相互摩擦的时候，立刻响起了打出电弧时的清脆爆音，而且指尖明显迸住了几朵闪亮火花。
虽然貌似听过类似的说法，一个人被雷击后拥有控制电力的力量，但这不过是一种对于力量的幻想而已，力量不会来的那么顺利，若是被雷劈有用，大概这种修炼方式会很快流行起来。
“嗯？”
仇无衣又搓了几次指尖，这一次却没有任何关于电流的预兆，闪电的力量仿佛就此消失了。
难道刚才是残留在体内的一点电力？
实在是弄不懂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仇无衣尝试着集中精神，调动起体内每一个细胞之中的能量，想象它们聚集起来变成电流的过程……
咔！
一闪而过的强烈雷光宛如撕裂夜空的伤痕，降落在狂风吹拂的草原之上。
仇无衣迷茫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立在一片焦黑之中。
被烧焦的是脚下的草原，漆黑的痕迹一直弥漫到数百米开外，碧绿的草原之上多了一个圆形的黑色印记，一根根青草被烧成了一触即碎的焦炭，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红黄两色彼此交替的火星，一同在狂风中飞向高空。
“这种力量……究竟是怎么来的……”
仇无衣下意识地在空气中不停抓握着，脑子现在很清醒，召唤来的雷电所轰击的位置正是自己的头顶，但身体没有因此而遭受损伤，似乎雷电有分辨敌我的能力，周围的草地却没有那么幸运、
难道是自己的身体进化了？
思考了许久，仇无衣才勉强得出了一个貌似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生物的进化总与其生活环境相关，生活在海洋中的生物总会进化出尾巴与鳍，沙漠中的生物则多半会体型变小，不需要光明的生物眼睛会退化，这都是大自然的道理。
如果这么想，在强烈电流通过身体的一瞬，察觉到危险的身体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进行了迅速进化，使身体变得能够抵抗高压电……
听起来可能荒谬之极，一般生物的进化需要千万年，但仇无衣没有忘记自己身体的特殊性，纺命之线所构成的身体，说不定就有着比一般生物更加迅速的进化能力。
虽然只能轰击到自己的雷击貌似没有攻击他人的能力……
“喂！到底什么时候才算结束啊！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勉强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仇无衣振作精神，再度向着夜空吼道。
这一次，似乎夜空当中也有了呼应，尽管现在依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冥冥中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接近。
说来也怪，明明是巨大而来历不明的怪异力量，仇无衣的心中却没有危险的感觉，反而觉得有点安心，就像在夏日火热的骄阳之下突然出现一片树荫的感觉。
怎么会有如此奇异的力量？拥有这些力量的天诛门到底是何方神圣？目的又是什么？
一团团未解之谜悬浮在仇无衣的心中，天诛门故意展现出这些力量也许另有目的，但现在不得不承认，亲眼看到这些在大陆上几乎不可能出现的遗物，力量之后，的确加深了与之合作的渴望。
“向前走。”
头顶终于出现了期待已久的声音，尽管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仇无衣依照声音的指令向前一步步走去，尽可能让脚步保持直线，前面只有无穷无尽的草地而已，貌似没有可以进出的门口。
仅仅在三两步之内，周围的世界骤然发生了剧变，遗物，残骸，草地，月亮，一切全都在眨眼还不到的瞬间消失了，仿佛全都是模拟出来的幻境一般。
仇无衣尚且没有从战场上缓过神，脑子也随之短路了片刻。
当意识重归之后，仇无衣才猛然发现自己站在了雾气中的入口之处，面前不远处就是曾经进入过一次的镜子，看起来，自己已经彻底脱离了镜中的世界。
“将掌心置于圆台之上，获取唯一称号。”
镜子中的指示依然冷漠。
“还要做一遍？称号？”
由于没听到柳莓莓与焦木的交谈，仇无衣也不知道什么是唯一称号，不过声音的指示已经非常清楚了，而且不久之前也刚刚做过一遍，依样画葫芦而已。
当手掌第二次贴在圆台上之后，掌心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似乎有一根小小的针刺破了手掌，流出了一点血。
“称号所有者，确认为本人，注册完毕，唯一称号命名为——宵月。”
镜子当中响起了一系列貌似在自言自语的声音，不过内容大致听得懂，这一系列流程似乎也完全超越了时代，仇无衣也听到了最后对自己的命名。
“宵月？我？”
本着确认一下的想法，仇无衣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
“确认为宵月本人，登记内容无误，试炼结束。”
声音不会回答仇无衣的问题，只会机械地表达出一系列指令。
“那我是不是……嗯，还挺快的。”
仇无衣知道问下去也没有结果，回头就要离开，刚一转身，却发现来时的大门赫然就在身后，包围世界的奇怪雾气也完全消散了。
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仇无衣顿了一顿，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迈步走出大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