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非要上课吗……”
酒鬼大师今天身上也没有酒气,可怜巴巴地双手插在衣袋当中,吸了下鼻子,眼中的血丝已经占据了绝大部分,似乎酒瘾正在困扰着他。
仇无衣顿时嗓子里像塞了什么东西一样,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视线下意识地向着旁边转去。
五人在这一刻出现了惊人的默契,将视线聚焦到一个点,即使是平日总是相互不对付的程铁轩和凌戚,眼神中所包含的意思都是相同的。
那就是——我能不揍他。
虽然大致能够理解一个能缝制天衣的人价值有多高,但仇无衣还是发自内心地想照着酒鬼大师的脑袋来一板砖。
“咳……东方老师……”
程铁轩清了清嗓子,因为是老大,所以当仁不让地向前迈开了一步,准备交涉。
“小程程连你都和我客气,都说叫大叔就好,然后呢?可以不上课吗……”
酒鬼大师豪气干云地将大手一挥,谢绝了东方老师的称呼,然而提到上课,仅仅相隔一秒,鼻子就再次抽了起来,那装出来的雄伟气质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大叔,不上课我们做什么?”
范铃雨石破天惊地问出了这种问题,顿时仇无衣有种落泪的冲动,一般情况下,上课这两个字对于范铃雨来说相当于补眠,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
其他人也疑惑地看着酒鬼大师,希望得到一个回答,好不容易通过最高难度的考试,成为东方天武堂最顶尖的一号班学生,结果却摊上了一个什么都不想做的老师,这实在不能接受。
“哎呀呀,你们不需要上那么简单的课啦,大叔我想当年节节课都在睡觉,最后还不是混过了考试,那种东西自己随便看看就知道了,有这时间不如……不如……对!不如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算了。”
酒鬼大师无聊地蹲在地上画圈圈,好像很怕麻烦地敷衍道。
“审视自己?确实。”
沙业居然附和着点了点头。
“喂!别被他的话绕进去!大叔,你这理由会不会太烂了点!”
凌戚有些忍耐不住,瞪了一眼沙业,转而指着酒鬼大师喊道。
“哦?理由很烂?你真的这样想?如果懂得审视自己,大概也不会连身上辅助效果都消失了还在胡乱开枪吧,更不会战斗时连自己的体力都不懂得如何分配,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道该保护别人还是该放手作战,还有脑子想得太多结果反而自己跟不上别人行动节奏的,你们确定自己认清楚了自己?”
酒鬼大师在地上画了几个乌龟,拍了拍沾染沙土的手,站了起来。
“……”
凌戚顿时哑口无言,面对一针见血的指责,她沉默了。酒鬼大师每一句话所指出的都是考试当中每个人体现出的不足之处。比如她,就是忽视了辅助效果的攻击力加成而没有击伤钢铁翡翠龙的眼睛,结果还因此受伤。
“我呢?我呢!”
程铁轩指着自己,连连追问。
“你……哎,咱们换一个话题。”
酒鬼大师张着嘴寻思半响,就像在考虑媳妇和妈掉进水里该先救谁一样痛苦,最后还是在程铁轩期待的目光当中脖子一扭,若无其事地忽视了询问。
“喂!”
程铁轩悲愤地叫了起来。
“哈哈哈,你的情况么……比较特殊,属于暂时没救的那种……咳!你们四个,大叔我有话问你,一旦知道了自己的不足,接下来要怎么做?”
酒鬼大师不顾程铁轩的咆哮,转而换了一副认真的神情,目光固然还是无神而颓废,却莫名地刺得五人立刻平静了下来,包括程铁轩在内。
“自然是努力补全了。”
沙业的答案看上去完美无缺,虽然缺少必要的个性,但从一般的角度看,这样的答案不会引起争议,所以才合适。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自然而平淡,看不出丝毫敷衍之意。
“那是一定的吧。”
范铃雨学着仇无衣的摊手动作,但学得十分生硬,更像是在变魔术。
“那是一般人的想法而已,太好了,要是听到别的答案,大叔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教你们……来来来,上课了!”
酒鬼大师喜悦的表情就如同在一大堆不懂得题目中好不容易捞到个自己会做的,那副如逢大赦的模样连仇无衣看着都觉得汗颜,摊上这样一个老师真的没关系吗?
所有人都抱着相同的疑问,跟着酒鬼大师前行。
一路上经过各式各样的修炼场所,每一个看上去都是首选之地,其实也已经有很多学生展开了自己的修炼。
可是酒鬼大师却置若罔闻,一路向前,这不禁让仇无衣稍稍有了点期待,本来就是这样,身为东方天武堂的精英,待遇必然不会和平常学生一样。
然而穿过了中央地带,来到的却是教师办公楼。
或许办公楼的地下有隐秘的修炼场也未可知,仇无衣虽觉得奇怪,但类似的事例也不是没有,有些东西是不能随随便便暴露在外的。
“就是这里了,先找地方坐下。”
酒鬼大师一脚把面前的门踹开,里面竟然是普通之极的教室,转身他就离开了大门。
“哥,不是要笔试吧?”
范铃雨心有余悸地扯着仇无衣的手臂。
“开什么玩笑,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搞笔试?”
凌戚随手扯过一张椅子,两脚往面前桌子上用力一砸,舒舒服服地伸直了腿。
最后,每个人还是按照酒鬼大师的吩咐坐了下去,并且听了程铁轩的建议,坐成一排。
仇无衣双手交叠在面前,静静等待着那个由远及近的脚步。
“哈哈哈,久等了,来,一人一叠。”
冒冒失失闯进门的酒鬼大师抱着好多白纸,胡乱分给五人,还丢下了许多水笔。
“这是……要笔试吗?”
沙业将分给自己的白纸叠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吹牛。”
酒鬼大师一屁股坐在讲台上,敲打着黑板。
顿时室内一片死寂,因为此时此刻酒鬼大师的表情是正常而严肃的。
“请问……什么是吹牛?不太好吧。”
程铁轩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他不知道酒鬼大师还会抽什么风,不过这个问题从他口中问出着实相当微妙,立刻收获了许多白眼。
“所有人在这叠纸上写自己的优点,越多越好,必须写的详细,最好还有例子,写实情也好,不太符合实际的吹吹牛也好,总之要多,嗯……午餐时间之前写完,没关系吧?”
酒鬼大师挠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慢慢说道。
“这有什么意义!”
凌戚砰地一声拍桌而起。
“大叔我呢,想看看你们眼中的自己,大家随便讨论,大叔我先去睡一会啊。”
说着,酒鬼大师打了个呵欠,留下房间中的五人扬长而去。
“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
沙业已然被忽悠得心悦诚服。
“哼,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真要写?”
凌戚粗暴地咬着笔杆叼在嘴里,满脸愤愤不平。
“当然写!不知道时间够不够,我的优点……至少要浓缩到十万字之内吧。”
程铁轩犹豫片刻,紧咬着牙关,抓起水笔立刻洋洋洒洒地在纸上绘出一行行文字,竟颇为流畅迅速,他所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在规定时间内无法将自己的优点详细说明完毕。
“切,我就不信写得没你长了!”
凌戚的斗志很意外地被程铁轩的行为激发了出来,脑子也变的灵活了许多,眼看写了一张又一张。
仇无衣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一些事情,但在不能确认的时候也不好直说,于是也一条条罗列出自己的优秀之处。
说实话,这是一个颇为羞耻的过程,尤其是绞尽脑汁把写完的内容回顾一遍的时候,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上面能够书写的内容也越来越少,仇无衣觉得大概差不多了,于是便抬起头来偷看坐在身旁的范铃雨。
果不其然,范铃雨抱着一大叠纸呼呼大睡,虽然好像写了什么东西,但明显比谁的都少。
“什么叫做正面直拳最大记录能够穿透二十四米的岩层?”
仇无衣悄悄抽过范铃雨写过的纸,上面只有这么可怜的一行字。
“啊?哥……除了这个,我什么优点都想不起来啊。”
范铃雨没有睡得很实,无聊地睁开了眼睛。
“谁说没有,像什么天真可爱单纯直接都可以写上去嘛……”
仇无衣已经被这个古怪的题目搞得糊涂,想也不想就直接脱口而出。
“好!这几条我也加上!谢了。”
程铁轩虽然奋笔疾书,耳朵却竖得高高的,一听到仇无衣的话,立刻将其强加到自己身上。
“哥……在你眼里,原来我是这样的啊……”
范铃雨眨了眨闪亮的眼睛,却忽然显得有点不太自然。
“咳……我举个例子而已,嗯,你可以按照我这个思路来。”
仇无衣咳嗽一声掩盖了脸上的尴尬,立刻将白纸丢到了范铃雨的桌上,装模做样地举起自己写的东西挡在面前。
时间过得飞快,走廊中再次响起了酒鬼大师摇摆不定的脚步声,仇无衣已经万事俱备,带着许多疑惑等待接下来的发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