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少年好不知趣,为何来坏我山门,扰我清修?”少女从半空中缓缓降落在映天池边的青砖之上,一双凤眼瞪得又圆又大,朝着方秋水怒吼道。
方秋水哪里见过这等绝色秀丽的姑娘,一时之间,有些失神了,好像没有听到那少女的质问。曲万里见形势不妙,忙从对面往这边赶来,边跑边甩着身上破烂的衣衫,挤掉水汁。
曲万里行至方秋水身边,面向着那美貌少女,拍了拍方秋水的肩膀。方秋水回过神来,便是鞠躬行礼,致以歉意,道:“在下只因一时情急,未曾深思,坏了姑娘的山门洞府,实是惭愧的很,姑娘若要索赔,在下也是认了。”
“你到底是哪一派的弟子,师从何人,所幸你道行不深,也未坏了我仙家根基,如若不然,便是将你斩于剑下,又有何用?”这少女见方秋水剑法精深,道行不浅,怕有大来历,且见他文质彬彬,谈吐儒雅,态度诚恳,语气便有些缓和。
方秋水听少女说山门无损,心中奇怪,这才来得及看了看刚才剑斩之处,却见弄怀岩毫发不伤,仅仅有一道划痕,只是背靠的泥土被削去大片。暗思:我虽未尽全力,但也是用了大量真元,不知这岩石是何物所成,如此坚硬。
“在下来自岭南壶公山,家师道号凌云子。只是我派就我师徒二人,名声寂寂。姑娘只怕不曾听说过。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自号凌波仙子,乃这映天池中的万年金莲所化,以你正道各家之言,我便是那妖怪。你来此处,不问青红皂白便挥剑乱砍,莫不是来降妖伏魔而来?你若有此本事,尽管动手罢!”凌波仙子嘴角微微翘起,冷冷作笑。
听到这里,方秋水的眼睛睁得老大合不拢嘴,惊叹道:“万年金莲所化?可是师从沉渊先生,姑娘还有个师兄名叫龙渊先生?”方秋水记得龙渊先生曾言其师门正是这映天池,上次被人盗取无花金莲子还是一个化成人形的金莲提醒。
凌波仙子也是一惊,一双美目流转光华,道:“正是,我得道全靠沉渊先生点化,沉渊先生确有一名弟子叫龙渊,说来我和沉渊先生是有一段师徒之谊,只是你从何得知?莫非是有备而来?”
“仙子误会,在下此来实是为寻人而来,无意中闯入此处,见到那弄怀岩后有微风从缝隙中吹出,心中生疑,这才鲁莽了,还请原谅!在下是在鬼庄外面偶遇龙渊先生,听他提起过,所以在下才有此一问!”方秋水忙忙作揖,抱拳致歉。低头一看龙泉宝剑还未收入体内,还在方秋水身边转悠着。难怪那凌波仙子有些怒气,原来是方秋水以剑相对,貌似挑衅。方秋水恍然大悟,忙暗念咒语,龙泉宝剑化作一缕金光闪入体内,不见了。
凌波仙子但见方秋水收剑入体,举止恭敬谦卑,内心大为受用,满脸的怒气稍有舒展,和颜静志,礼防自持。便启齿一笑,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翩若惊鸿,婉若游凤,含辞未吐,气若幽兰。态静仪闲,玉颜光润,皓齿明眸,修眉连娟。仿佛若轻云闭月,飘摇若流风回雪。此时,东方太阳升朝霞,南边芙蓉出绿波,岩边佳人竦鹤立,相映成辉,好一幅洛水女神图。
休说方秋水这青年心性,便是那曲万里见惯了红尘胭脂,也看的呆了。方秋水目不转睛,口里念念道:
“玉池金莲秀色阑,弱柳扶风似天仙!”
凌波仙子哪里听得这些轻薄话儿,两弯烟眉便又似蹙非蹙。方秋水一见凌波仙子心中不悦,甚感惶恐,可别再惹怒这仙子才是。
方秋水忙道:“冒昧前来,叨扰仙子清修,所幸并未酿成大错,我二人这便离去,不敢多耽误仙子。”
凌波仙子心中不愿,忙问:“且慢,沉渊先生和我师兄龙渊离开映天池已有多年,不知你如今可知他们身在何处?而且你二人匆匆而来,莫名其妙的伤我洞府,扰我修道,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怎能轻易放你们他去?”
方秋水一听,却想:这金莲仙子真是麻烦,我礼也致了,歉也道了,也赔了不是了,为何咄咄逼人,不可理喻。心下不快,语气有些淡漠道:“此事说来话长,龙渊先生师徒二人当年离开此地曾在中土逗留了许久,如今在西荒大漠之中,前些日子龙渊先生奔赴北海晋仙岛而去了。”
还未等凌波仙子说话,曲万里见有些不妙,便连忙对凌波仙子道:“仙子息怒,这位先生脾气比较毛躁,且我们在山中穿梭了好些时日,依然没有结果,心中不免有些烦恼!”说完还拍了拍方秋水的后背,示意他冷静些。
凌波仙子道:“还是你这老者懂礼节些。不过我多年未见沉渊老前辈,他日还须前去相见才是,我看你和我师兄龙渊先生有些渊源,我在这十万大山之中久居了许多年了,也许我还能帮上你们的忙,你且将缘由道来。”凌波仙子脸带轻笑,却见那满池的莲花都要开了。
曲万里整了整衣襟,便道:“我们来这十万大山为寻一个妖道,他善使妖术,卷去我那命苦的孩儿,掳走不知去向,只是我曾听雁荡山玉真道长说过那道人是十万大山中左神虚幽天的长老,所以我们才追踪至此,多亏先生侠义丹心,一路上领我同行。”
凌波仙子微微沉思,片刻,朱唇轻启,道:“那道人是何模样?细细说来我听。”
曲万里望了望方秋水,其以鼓励眼神示之,便道:“只因那妖道在我家中曾坐了片刻,所以我也看得仔细。却见他头戴九梁簪冠,身穿水火法袍,身躯雄伟,满面红光,八字霜眉。只是手没有拿得拂尘,也未仗剑,只是常有一颗月牙吊坠在他脖颈之间晃荡,那吊坠呈血红之色,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丝丝黑气往外串。最后掳走我孩儿,便使的一阵黑风卷挂而去。”
凌波仙子越听越惊,待曲万里说完,便长吁了一口气,道:“两位听我一言,此人绝非你们惹得起的,还是速速出山去罢,如若不然,怕是性命不保。”
方秋水却不甘心,毕竟年少轻狂,心气儿高,道:“仙子请明示,让我等晓得那妖道的厉害,我俩就此出山实有不甘。”
“那道人乃离此甚远的左神虚幽天中长老鬼见愁五毒道人,魔功虽然不高,但一身毒术出神入化,无色无形,号称飘飘渺渺的鬼魂见了都害怕。再说那左神虚幽天,掌权的花雨魔尊乃魔门第一奇才,碧海狂灵魔功已臻化境,通天彻地。手中还掌有魔门至宝名剑残阳。手下五大长老,个个身藏奇技,更别说弟子无数了。”凌波仙子顿了顿,又道:“左神虚幽天号称魔门第一派,你二人前去寻鬼见愁要人还不是有去无回吗?”
方秋水听到这里,心中有些震惊,没有想到这鬼见愁有如此来历,恐怕此行艰难。不过少年心性,初生牛犊不怕虎,志高万丈,为了侠道义气,哪顾得了那么许多,豪气干云的道:“哪管他豺狼当道,恶魔丛生,为救人命,却也顾不得了。纵是龙潭虎穴,我也得去闯上一闯,不能低了我师门的名头,也不能有负师父重望和我一身所学。”
凌波仙子见他又讲大话,还是冷笑相迎:“道友的豪情我实在是佩服的紧,你若执意,那让你去见识一番也好,也让你知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除魔卫道还是要量力而为的好。”
曲万里忙忙附和,点头道:“我看仙子所言甚是,那左神虚幽天号称魔门第一,想来比龙潭虎穴甚有过之,先生虽然神通盖世,却也不可鲁莽。想那左神虚幽天也和正道其他大派有过冲突,为何能屹立至今?必是有通天本领。只能怪我那孩儿风行命苦,为父的不能救他于水火之中了。”
凌波仙子若有所思,用芊芊手指挽着遮在眼前的青丝搭在耳根上,道:“我实是不明白,那鬼见愁为何掳走你的孩子,莫非你孩子身上有何重大隐秘不成,或者并非一个凡人那么简单,无利可图,鬼见愁定不会去和俗世的凡人为难。”
凌波仙子说完,三人面面相觑,都是沉思不解。只是那曲万里仿佛有所心思,情形极不自然,仿佛如鲠在喉,要吐不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凌波仙子冰雪聪慧,心下顿时通明:这老头曲万里想是有所隐瞒。
“老人家,你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兴许能想出好法子呢!”凌波仙子问。
“并非老朽隐瞒,先生莫怪。既然仙子问起,老朽就说出来吧,隐在心中,对秋水先生,我总是有种负罪感。”说到这里,望了望方秋水,面色惭愧。方秋水哪里曾防备曲万里还向他有所隐瞒,只是有些奇怪,却不曾生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