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水曾落下云头,在雁荡山脚下附近的村落之中仔细打探过,东洞位于南雁荡,然而此时他尚且不知,他身处在北雁荡之中,面前这一面瀑布便是号称“天下第一瀑”的大龙湫。
方秋水驻足大龙湫瀑布长达一炷香之久,但见云起云落,烟飞雾散,眼前迷蒙在一片白色的轻纱之中,仿佛瑶池仙境,他方才寻遍了整个山峰幽谷,都未寻找到东洞坐落之地。
记得那村夫曾言:“东洞高三丈,宽一丈五,向内延伸大概三十丈,人称五色屏障,门口丹崖翠壁千万丈,巍然挺立朝四方。”也怪那村夫忘记,未曾告诉方秋水雁荡群山分东西南北中。
沿着崎岖的山路,脚踏着泥泞,耳听着溪水潺潺,眼望着空山细雨,一道道清微的凉风从山崖边,从山谷底飘忽而起,让人心旷神怡,满怀舒畅。方秋水一边寻找东洞,一边从身边的绿树上摘得一片树叶,依然还滴答着晶莹的露珠,他将树叶含在口中,露珠顺喉而下,透至心中,凉意阵阵,心神荡漾,忍不住长啸一声,阵阵回音在山间回荡:“千倾带远堤,万里泻长汀,古人诚不我欺也!”
正在屡次寻找未果之时,方秋水忽然记起,玉真道长曾叮嘱自己将其师门至宝乾坤罩交付给他的弟子宁静,想那宁静此刻必然在雄鹰峰顶真仙观中,真仙观必定比东洞好寻得多了。想到这里,方秋水也顾不得欣赏美丽的景致了,忙唤出龙泉,一个翻身,踏上龙泉宝剑御剑而起,在茫茫群山之中寻找雄鹰峰的踪迹。
忽然来到一座山峰之前,正面仰望,只见此山从中一分为二,化作两峰,宛如双手合掌,方秋水不曾在意,便御剑从此峰旁边穿插而过,待方秋水转身一看,此峰却又似一只敛翅的雄鹰,栩栩如生,变幻多姿。方秋水恍然大悟,心想这应该便是玉真道长口中的雄鹰峰了,果然峥嵘多彩,变化无穷啊!方秋水从半山腰上驾驭着龙泉慢慢上升,穿越了云海碧涛,来到山巅之上,发现雄鹰峰顶上果有道观一所,此峰高绝险要,不易攀爬,道观中所居之人当非平常隐士。
方秋水手持法诀,从龙泉剑上落下身形,飘落在道观大门之外,将龙泉收摄入体。方秋水抬起头,看见道观大门悬梁上挂着一方木牌,上书“真仙观”三个遒劲大字,笔锋厚重,力道苍劲,方秋水自言自语道:“果然便是这里了,据玉真道长讲,真仙观一脉相承,倒与我仙霞门颇多相似,此刻想来宁静应当只身一人在观中。”他便走到真仙观紧闭的门前,右手托起原色苍黄的木门上的铜环,敲打在木门上,发出清脆叮当的声音。片刻之后,大门嘎然而开,从门后面探出一个清秀可爱的脑袋,开口便叫:“师父回来啦!”当看见门外面站着个陌生的年轻人时,那穿着素色道袍,以黑布锁边,头戴简洁道冠的小道士便有些不好意思,脸色仿佛都有些红晕。
小道士将两边木门都打开,手把在木门上面,上下打量了一下方秋水,斜着头道:“你是什么人?来我真仙观何事?我师父不在观中!”
方秋水看着小道士可爱的样子,双手垂在长衫两边,轻笑着道:“请问道童可是宁静?”
“正是,不知这位先生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令师托我前来真仙观,将一样东西交给你!”说罢,方秋水从怀中取出了细小玲珑,精巧别致的乾坤罩,双手捧着递给道童宁静。
道童宁静连忙伸手接过乾坤罩,细细打量了片刻,然后抬头望着方秋水,眼睛流露出奇怪的神色,道:“这是我师门至宝乾坤罩不错,不知先生在何处遇见家师,他老人家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让先生交给我呢?我师父他人去哪里了?”
方秋水浅笑着,挠首道:“宁静啊!你看我像是坏人吗?只因在双桥镇巧遇令师玉真道长,令师身体,身体有点麻烦,所以他去别处寻医去了,心中牵挂你,放心不下,所以嘱我回来告诉你一声,生恐你不信,所以才将乾坤罩当做心无也好有个识别之用。”
宁静跨过门槛,走出来,向方秋水弯腰稽首行礼道:“既然如此,那宁静多谢先生了,对了!先生请观内歇息片刻,里面请!”
方秋水呵呵一笑,忙还礼,道:“那我就多谢你的好意,请前面引路,我就叨扰一阵,正好有件事情还望你帮忙才是!”
宁静一边转身关门,一边口中询问道:“我修行浅薄,不知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要到雁荡山东洞去寻找两人,苦于不知路途,在雁荡山转了许久都没有找见,所以借此机会来请你帮忙,不知是否有空闲?”
宁静关上大门,走在方秋水前面引路,回头笑了笑道:“我师父出门已经有一个月了,我一个人呆在这雄鹰峰顶真仙观中,整日就是打坐修行,枯燥的很,今日幸好先生前来,我也不怕无人说话了,先生在我观中歇息一晚,明日我再领先生前去东洞,你看如何?”宁静大概十五六岁,声音尚有些稚嫩,只是礼节常伦颇合规矩,看来是玉真道长教导有方。
方秋水右手前伸,道:“请!我看歇息一晚就不必了,过一阵你便领我前去吧,毕竟此事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啊!”
宁静将方秋水领向正厅洗心厅中,方秋水环顾四周,但见得雕梁画栋,古意盎然,格局不凡,宁静着方秋水坐在正门对面右手边,他又从旁边耳室之中提来一个茶壶,用桌上的茶杯给方秋水斟上,口中道:“先生请,这茶事我雁荡山独有的毛峰茶,请品!”说完放下茶杯,坐在左手边。
方秋水泯了一口,不禁赞叹道:“果然好茶,汤色碧绿如茵,清沏甘爽明亮,旗枪交错杯中,香气芬芳扑鼻,清高幽远鲜爽,品茗滋味醇和,饮后有回甜,香流齿颊间,清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宁静低笑的道:“先生谬赞了,只是雁荡山的土茶毛撮而已,先生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方秋水慢慢品尝毛峰清滋,宁静想了想,双手托住下巴,靠在桌上,睁着清澈的双眼望着方秋水,道:“先生,不知我师父身体有何不适?严重不严重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方秋水想到玉真道长萎靡颓废的重伤,心中悲楚,却又不好在这少涉世事的小道童面前表露出来,只好想了想,道:“虽然有些小恙,却无大碍,你尽可放心,只是令师却并未对我说起何时才能回来,修道之人云游四海是常有之事,你也不必太过惦念!”
“先生说的是,只是我一个人在这山上怪寂寞的!”
“在这人间胜景还怕寂寞?世事悠悠,不如山丘,卧藤萝下,块石枕头,不朝天子,岂羡王侯?生死无虑,更复何忧?”方秋水站起身来,伸手指着门外广阔的天地,回头道:“你看,大地山河,树木花草,虫蛇禽兽,不都是有灵性的朋友吗?有这些做伴,怎么会感到寂寞?”
方秋水说完,便有回到座位上低着头细细品尝着毛峰茶。宁静顺着刚才方秋水所指的地方向外看去,想到白云飘飘,草木迎人,虎往鹿行,鸟飞虫鸣,双眼呆呆的看着远方,若有所悟,片刻后,转过身来,离开椅子,走到方秋水面前,躬身行礼一拜,口中道:“宁静多谢先生教导,先生一席话,让宁静茅塞顿开,心海通明!”
方秋水连忙放下茶杯,低身扶起宁静,道:“多礼了,修行之路,遥遥无期,本该守望相助才是,只是简单几句话而已,何能担此大礼,快快请起!”
宁静在方秋水紫府真元的托力下,便顺势而起,站立在方秋水侧身,方秋水走到正门外,看了看天色,转头对宁静道:“此时已经下午了,如若你方便的话,可否这便领我前去东洞?”
宁静凑过身来,抬头问:“不知先生要到东洞去寻找什么人?我能有什么不方便的,谨听先生吩咐!”
方秋水连连摆手,道:“岂敢岂敢!其实此事也是受令师玉真道长所托,我要去东洞寻找老少两祖孙,自令师将他们祖孙二人留在东洞之中算算也过去了许多时日,也不知那祖孙二人现在如何?”言罢望天长叹一声。
宁静听到这里,便奇怪的歪着脑袋,道:“那祖孙二人是修道的人吗?怎么会与我师父有关呢!”
“那祖孙二人只是两个凡人而已,是令师悲天悯人,将他们二人自邪魔手中救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先生,我们这边前往东洞吧,事不宜迟啊!”
“好,我们这边动身,请你前面引路,我后面相随!”
宁静也不迟疑,忙忙走在前面,穿林越堂,径直向真仙观外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