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岩几个时辰不言不动都处在浑浑噩噩之中,只是看着中年文士在眼前晃来晃去,脑中翻来覆去是平时和父母在一起的片段。
一会是母亲给在灯下看书的自己驱赶蚊虫,一会是和父亲一起晾药。
“岩儿你真聪明,《百草经》上的草药这么快就全部能辨认了!”父亲翻捡着草药看着给药归类的儿子,满脸欣慰。
“儿子长大肯定比你强,从小就懂事,干事情从不怕累,上天眷顾让咱们生养岩儿。”母亲满是憧憬接声说着。
迷迷糊糊中看着李大爷和几个女眷进来收拾尸体,装殓入由杨叔准备好的棺木之中。
许姓捕快将木偶似的木岩扶进偏室开始问话,木岩机械的回答着中年文士的问话,一直到深夜中年文士看再也问不出什么,叫许姓捕快将木岩带出房间,并将李大爷与杨叔叫进来。
中年文士向李大爷问道:“你是何时发现死者?当时是什么情景?你到死者家为何事?”
“日落之时。午后木野在我家院外叫喊,让我傍晚叫老杨来他家喝酒,因都是近邻平时关系融洽也没多问,日落之前忙完手中活计叫上老杨便来了此处。”老李说道这里看着老杨。
老杨接着说道:“当时我们进门之时,因是日落房中光线已经开始昏暗,但还能看个大概,岩娃子坐在门前地上,木野夫妻一个趴着一个依靠在偏室门前。我们感觉诡异过去一看,原来木野夫妻已死,老李让我别动屋里摆设马上报官,所以后来我去通知掌治报案。”
“民风俗称殉难之人必与寅时日旦之前入土,不然会引起祸变,你等下去为死者准备吧。”
等他两人出去,中年文士又对许姓捕快说道:“结合死者儿子所说,今日死者卖药所得巨款,刚才在验尸时却未发现,说明死者是被图财害命。其他两位证人为死者乡邻,观察其体不会武功,可排除为凶手。草药卖与济草堂而从死者回来的路途来算,此事与药店脱不了干系。“
中年文士站起身来,”走,此处已无我等要做的事情,直接去济草堂找张老板!“
日旦之前在李大爷和众乡民的帮助下,木野夫妻入土为安。
此时突然一声啸叫随即传来哇哇大哭,木岩从昏昏沉沉之中清醒过来,对着父母墓碑砰砰磕头“爹,娘我一定找到凶手为你俩报仇!“说完后向着李大爷及其他乡亲磕了个头,转头向山下走去。
李大爷轻轻摇头”这孩子可怜,一天之中父母双亡,从此便成孤儿了。“
木岩向着山下走去,脑中慢慢理出头绪。父亲和自己出了药店就直接往家中赶去,到城门父亲才想起喝两杯,让我去买酒,这中间没有人发现我们身怀巨款。
父亲做事谨慎不会轻易露财。那问题会出现在哪里?
对这草药有贪婪之色仅仅有董世医与张昌发两人,那董世医就算有所作为想必凭其身份也指使不动武林高手,在说董世医口碑极佳平生只喜药理,救治世人,不会做这杀人越货的事。
现在想来那董世医应该想让爹将钱处置妥当以免出现意外,却是被张昌发打断,说不定当看见虫涎草时张昌发已经有所设计。
想那张昌发是出了名得刻薄,从来只有占利何时做的那么大度,事有反常必为妖,幕后之人和他脱不了干系。
木岩眼中露出坚定心中有了决断。
这一天开始临山城中多了个乞丐,满脸污垢面目全非,白日在济草堂周围乞讨为生,到了太阳落山便爬上药堂后院外的小山过夜。
这个乞丐就是木岩,父母去世后想通诸多关键便进入这临山城,扮作乞丐在济草堂周围伺机而动,这半年倒是让他摸清很多情报。
首先父母死亡及其木岩的失踪在临山城没有任何波动。倒是济草堂放出消息收得虫涎草一棵,通过半年的努力和虫涎草配合的草药已经备齐,这几日便可配制出来,并将配制的药丸命名为“延寿续命丸”引起临山城的强大震动。
而临山城的富甲更是早早给济世堂上了拜帖,言明高价购买。据说连官府也发下话来让济草堂留药上供。
另一方面木岩在后山观察,掌握了药堂后院的地形分布,药堂后院依山丘而建,山丘有小溪流下穿过后院进入前院被分流而走,站在丘上可以看见后院的大概情景。
通过半年观察木岩掌握了张昌发坐卧的时间与地点,木岩决定在近日实施复仇。
张昌发虽为人刻薄,但是却有一样好处,只娶有一位夫人,对于如此规模的济草堂东家却也是难得。
这日张夫人外出礼佛,女眷都跟随而去,内院幽静只有几个留守丫鬟婢女,木岩观察半年知道夫人一走,这些丫鬟都聚到一起偷闲去了。
木岩身体还未长成骨架小于成年之人,顺着河流钻过墙下的水格栏潜入院内,脱了湿衣在假山处掏出油纸包裹的干衣换上,避开丫鬟耳目偷偷进入张昌发居卧之中。
张昌发卧室并不奢侈,对门之处一张卷云文案,两旁相对着茶几与铁花梨轿椅别无它物,一个圆月木雕百雀门内有镶云石七屏围榻,在它旁边各有一个铁花梨圆角柜。
木岩看过只有床下可以躲藏,也不多想揭开帷幔滋溜一下便躲了进去,静静等候张昌发回来。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房门咯吱一声被推了开来,随即油灯被点燃。
“小云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是,老爷“一阵脚步声带上房门而去。
木岩不敢妄动,自知自己虽然强壮内里岁数还小正面相搏不是张长发的对手。
这时又响起张昌发说话声:”刚与饭堂之上夫人说有话要告知,不知何事?“
张夫人回答道:“今日去西山寺朝佛,回途之中遇一老道给贱妾推了一卦,说近日我张家将有大难,我问其可有解法,老道哈哈而笑不予理睬,只是走时说道’今日之负他日之承’,卦钱也没取便扬长而去。
饭堂之中人多,怕惊了下人这才回房告诉老爷。”
“哈哈,夫人多虑了”张昌发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接着说道:“我张家今遇百年来最大机遇,正是前途无量之时,前几日各方商贾纷纷向我发来拜帖,要用贵金买我手中”延寿续命丸“。同时城主亲临让我上供药丸,今日幸不辱命董世医终于将延寿续命丸配制出来,城主便手握朝中公文封我专攻之职,以后国中用药有我节制,并赏赐钜金百万。“
张昌发说道这里越发得意,继续说道:”此消息不胫而走,想哪半年前恶我五千钜金的仵作长孙宏,没过今日便乖乖的备下厚礼将通票还了回来!”
木岩这时一惊,心中想到半年前父母被害时,那验尸的中年文士想必就是长孙宏了,我说父母被害后音信全无,按惯例有重大凶案城中应该有公告才是,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段,将此事瞒的如此紧密。
“夫人请看,这是什么。“随着张昌发话音一落,屋中顿时有柔和红光滚滚不息。
”这是什么药丸能有这种异像,不会是延寿续命丸吧?你不是说已经被城主大人取走了吗?“张夫人话声惊颤,激动的问道。
”夫人有所不知,这延寿续命丸总共配制五颗,告知城主出了三颗被其取走两颗,剩下三颗其中一颗被锁在药室,等商贾贵戚抬价哄抢,而这剩下两颗一是不便拿出贩卖二是想等咱夫妻俩高龄之时增寿之用。“
张昌发给夫人解释完向床边走来,夫人紧走几步,来到床前给丈夫宽衣解带,然后拿起药盒放入铁华梨圆角柜的暗格之中。
随即又问道:”为什么此药要等高龄服用呢?现在服用不是能早日增寿?“
”现在你我还不算老,肌肉皮肤还无多大变化,而此药吃下却能让老年肌体转为年少之体,现在服用无法看出到不好说是否有用了。“
夫人听着丈夫解说,退下衣服上得床来。突然张昌发语音一转:”夫人年过四十,皮肤比那花信年华也不多让,看这**还是殷红挺翘,呵呵为夫爱不释手啊!“
只听”嘤“的一声,好像女子胸部被袭,顿时满室皆春,喘息不息,半个时辰后慢慢归于平静。
木岩在床下浑身难受,却也不敢稍动,一直等到呼噜声均匀才从床下爬了出来。
从怀中掏出半年前买酒所剩买得匕首轻轻向床边摸去,借着月光看去,张昌发夫妇睡得正酣,张夫人露在外的皮喘息肤一片雪白,张昌发满脸带笑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木岩必定年轻,对于杀人从未经历,举起匕首想要刺下却是不敢下手,抬起放下不住徘徊,心理想着各种理由为张昌发开脱,却难说服自己,正迟疑间张昌发似感觉到什么,突然睁开双眼。
木岩脑中一片空白手中匕首本能向前一送刺入张昌发心脏,张昌发啊的一声惊叫双手抓住匕首,颤动了两下就此不动。
这时木岩突然清醒想要拔出匕首却是没有拽动,木岩放弃拿回匕首的动作,转身一步跨出打开柜子从暗格中拿起药盒,推门而出。
“杀人了!”这时被惊醒的张夫人,才发出凄厉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