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你还参与过修魔大战,不会这么惨吧,这就把你吓哭了?”
“这里比修魔大战还要惨烈,在说当年我也只管炼丹,躲不开才杀的。可刚才杀红了眼,一个队的人都被我分尸了……”
“我呸!这里是战场又不是澡堂子,砍一刀杀死和分尸什么区别?”
“我本来是刺死他就好了,突然着了魔,不知怎么他们都变碎肉了……”
“靠!你再说一遍试试!老子累得像狗一样,你还给我得瑟!”木岩一指那名术士,“去杀了他!我要他的脑袋!死的!你敢抓活的,我整死你!”
雪无极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然后大叫道:“喂,你赶紧自杀吧!不然的话我数到十,你就变碎肉了!”
木岩沉着脸一脚把他踢开,然后抡起大斧抢上前去。
那名术士露出惊惶的眼神,一边后退,一边手指乱点着叫道:“金……金克木!”
木岩身上绿光一闪而没,上下看了看没什么变化呀!而手中忽然一轻,一截斧柄化为飞灰,斧轮掉落下来。
“干!”木岩一把捞住斧轮,砍向那名羽士的腰间。
中军大帐已经空无一人,随着督军的柳子赢和数名将领伤亡,东镜镇拥有射程超过两里的八牛弩不再是秘密。
普兰?维萨随即转移中军,只有正在斗法的张承祥难以脱身,留下一队军士守卫。
结果两名悍匪如煞星般闯过重重围困,守卫的军士一箭未放就被吓得逃跑。
张承祥顾不上施法,转身就跑。木岩追了几步,忽然间心头一凛,他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土山另一侧。
第五军大营那名术士仍在施展陷土诀,在他旁边有数百名兽人武士咆哮着,就像在泥淖中跋涉一样艰难地行走着,到现在也没有走出百余步的距离。
术士脸色出奇的苍白,显然已经透支法力,濒临油尽灯枯的境地,木岩身上最后几颗聚灵丹给了池饕,想要让他们回复真元都做不到。
术士高声吟诵咒语,一边拍击地面,嵌在掌心的桃木小剑几乎穿透手背,鲜血淋漓。
忽然,一条人影烟雾般从他的背后出现,含墨子抬起食指像戳破一颗蛋壳般,穿透他的后脑。那名术士身体一震,所有鲜血仿佛被含墨子食指吸走,脑后没有一点血迹流出。
木岩狂吼一声,蓦然闭上双眼,佛息不绝于耳,周围的混沌之气在入微禅定中扭曲变形。
战场以一种奇异的形态出现在脑海中。到处是奔逸的死亡气息,或多或少、或浓或淡,时聚时散,勾勒出战场上杀戮的场景。
那名术士的死亡气息从脑后细小的指孔逸出,木岩推动混沌之气覆盖而去,同时另一股力量也同时引导这股死亡气息,在两股力量的拉扯下那股死气不住变形,最后一分为二,木岩和含墨子各得一半。
终于没有全便宜了那妖道!木岩恶狠狠想着,睁开眼睛,脸色一下垮下来。
就在片刻时间,那名术士已经逃得无影无踪,足足三个营的婆雅军把自己包围起来,长枪如林,铁甲如城,弓矢如雨,怒马如龙,自己即使插上翅膀恐怕也飞不出去。
“杀贼!”
“杀!”
婆雅军杀声嘹亮,步履整齐地逼上前来。
东镜镇城头,湿汉奴面沉如水。普兰?维萨的计策连自己也瞒过了;这个年轻人一旦战殁,自己的苦心便白费了。
湿汉奴的双手缓缓握住背后的天龙霸戟,然后冲天而起。远处,沉默多时的宪洗笔目露奇光,身后的丈八蛇矛发出一声鸣响,然后腾空飞出。
婆雅军蜂拥而上,覆盖那片狭小的空地,紧接着一团耀目的光芒亮起,白光只是一瞬,突然整个天空变得漆黑如墨,隐隐有五根指头从天际而来,中指在前其它四根好像移动艰泽,比起中指慢了很多形成不了一个拳头,即便只有中指点到,无数的刀枪、衣甲、战旗……在光芒中灰飞烟灭。
如同黑夜似的黑暗一过,木岩半跪在地上,身周形成一片方圆十余丈的空白。
雪无极“哇”的吐了口血,半身都埋在土中才避开木岩的五指囚天狱的全力一击。
木岩的鼻孔中淌出鲜血。他这一击耗尽真元,即使不停的转换混沌之气也来不及补充,而十级术法也只能调动一根手指。
如果给自己一炷香,不,一盏茶的时间,自己还能再站起来,至少死得不那么难看……
但婆雅军没有给自己任何机会,一名军官抢上前来,接连砍倒两名惊慌后退的士兵,用铁腕遏止混乱,喝道:“斩匪首者!钬币两千!”
“干你娘!我出两千钜金拿你的脑袋当夜壶!”木岩心里骂着,一把拉起雪无极拖到自己身后,吼道:“来啊!”
婆雅军被他拼命的架势吓住,一时间没有人敢上前。那名军官冷冷看了他一眼,忽然拿出一个东西抛过来。
木岩随手一挥气息过处,“哗啦”一声,数十枚钬币钜金迸射出来,却是一只钱袋。
张也厉声道:“杀!”
周围的婆雅军士气大振,吼叫着冲杀过来。
木岩捡起一枚掉在衣服上的钜金,依稀是那名军官在鸠山敲诈自己的买路钱,只不过这会儿被切开,只剩下一半。
我的梦想是有很多很多钱,现在只有这半枚钜金陪葬,实在太不甘心了……
婆雅军越逼越近,刀枪上的刺眼反光让自己眼睛几乎看不清楚。木岩长吸一口气,挺起胸膛。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
“这么多钱钱,木丹师,你发财了啊。”
木岩浑身一震,握住那半枚钜金,用尽全身力气转头看去:“咦!杭见雪!”
身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人,他穿着一身对襟沙衣,长裙飘逸,头发过腰,完全是允中修真界的打扮,与修罗道本族衣式一看便有很大不同,她一路行来,微蹲娇美的身形,一枚枚捡起那些散落的钬币与钜金。
从手中拿起一枚钬币,用手帕擦干净,用力吹了一口,在耳边听着成色,眉毛向下弯曲双眼如同倒悬的月牙,笑着说道:“纯的!”
带着温柔的笑容对着周围的人微微一蹲,“各位军爷吉祥!这么多人啊。这有好几十个吧?”
木岩丈二小道摸不着头脑,既然在这里遇见了这位号称‘神算女’的万宝堂女账房。自己与杭流影也不知道是恩是怨,反正是乱七八糟就有了男女之实,现在更想不明白与这神算女是敌是友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从那钻出来的?”
“死木岩,你怎么这样说话?好不容易看见一个认识的,可想死我了。”
“你不是来乘火打劫的吧?”
婆雅军已经逼上前来,杭见雪嘻嘻一笑,手指一弹,那枚钜金倏然飞出,从一名军士额头射入,然后“砰”的一声从后脑飞出,接着又射入后面一名士兵的头盖骨。
那枚薄薄的钜金一连穿透三名士兵的颅骨,最后又飞回来,像长了眼睛一样落在杭见雪手里。
最前面的军士骇然止步,被后面涌上来的军士撞上,顿时跌倒一片。
木岩一伸手将那枚钜金硬抢出来,顺手擦干净,揣进自己的口袋,板起脸道:“这是我的。”
杭见雪一副委屈的表情,指着他道:“你抢我的钱!”
“别跟我争!”木岩连连摆手,“我都快死了,也不给我留一个陪葬?”
杭见雪脸上那种温柔的表情渐渐消失,他的唇角挑起,露出一个得意又高深莫测的笑容。
“木丹师,我给你看个戏法……”
一时间木岩有种错觉,杭见雪身上对襟纱衣宛若锦袍,凛然的气势犹如尊贵的王侯。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惨叫。连日来的厮杀,木岩早听惯战场上的各种惨叫和哀号,但耳边的惨叫声却让他有种陷身地狱的感觉……
那是无数个惨叫声同时响起,声音中充满惊愕、痛楚、恐怖……然后又被一柄剪刀同时剪断,戛然而止,没有半点余音,直接成了空白。
木岩头皮发麻地看着自己的身侧。从杭见雪站的位置一直到数里外的江畔,伸出一条笔直的死亡之线。
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经深入敌阵,周围被数不清的婆雅军重重包围,然而此时所有踏入死线的婆雅军,仿佛被一根无形的手指一举在地面上抹去。
无论是刀手、盾手、枪手,还是神弓手、铁甲重兵、骁骑精锐……全部以同样姿势扑倒在地。
婆雅军严密的阵形被划出一道笔直的缺口,自己的视线越过重重尸首可以毫无阻隔地一直看到大江辽阔的水面,看到江畔一艘挂着火红旗帜的楼船。
杭见雪的肩背一挺,原本柔弱的样子突然英姿飒爽,虽然身穿纱衣却如同布衣王侯,散发出逼人的傲气。
杭见雪从江畔登岸,一路行来已经在沿途布下剧毒,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之中,举手间千军辟易,这等煞气让木岩这个至尊丹师也忍不住惊心动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