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岩走到那些人面前,收起笑容。
“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了,前面就是战场。对立下军功,你们可以不在乎。但我木岩在这里告诉各位,斩敌一首,赏钜金一贯。斩敌三首,便可以买十颗丹药。斩敌五首,赏钱加倍可买二十颗丹药。”
有人道:“聚灵丹能提升修为,我等只是听说不知是真是假?”
“这个容易,这里是十颗丹药,你们可以试一试。”木岩笑了笑,“草药很珍贵,炼制不容易,不能让每个人都吃,所以你们选十个信得过的。”
有人显然对钱更热心,叫道:“一贯钱是不是真的?”
木岩道:“敖标!”
敖标拍了拍胸膛,声如洪钟地说道:“我以前与你们一样,也是出生草莽。别说是你们,就是招募的民夫,赏钱也是直接发到手上。战场上刀枪无眼,真要送了命,该发的赏钱,木头儿会直接送到你们家里!一个铜子儿也少不了!”
人们顿时沸腾起来。“干了!”
“一颗人头就是一贯钱,三颗就够换一亩地!最重要的是还有丹药,值!”
木岩负手等了片刻,然后开口道:“这仗不是你们想打就打的。”
他这一声用上真元,音量虽然不高,却把千余人的骚动都压下去;等那些人安静下来,木岩道:“钱少杰。”
这名二营的骁将挺身出来。“喝过酒的,退开一步。”
“打过仗的,上前一步。”
“拔刀!”
拔刀声刚一响起,钱少杰便叫道:“停!没有拔出刀的,退开一步!”
“杀过人的,上前两步。”
钱少杰从那些人身前走过,迅速挑选出能战之士,每十人派出一名第五军军士指挥。
木岩不敢久留,立即带着乔六和敖标回到城上。
三个营的第五军军士合力,终于挡住兽人营的攻势。这会儿兽人营已经退出城墙,一群胆壮的民夫不停挑着各种材料混合后灌进裂缝。
整座东镜镇城周长不过十一、二里,木岩用了半个时辰便环绕一圈。
从山牧寨回来的当天夜里,他发现一觉醒来房间中的花草都长的超常旺盛,都快赶上木球空间里用灵石催熟的效果了。先开始以为是自己木灵根对花草有影响,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通过几次入微冥想发现和混沌之气里的死气有关。
在修罗界人死亡后散发出一团死气,这些死气不是四散而去,而是凝聚成一团升空而起,消散在上空的混沌之气之中。
木岩说是巡视,其实是借机多吸收些参杂死气的混沌之气。他现在可以确定,那些花草的生长不是纯粹因为混沌之气的原因,而是只有死气被转化后产生的生机。
但北城和西城的战况远不及东、南两处惨烈。西门有段干青羽坐镇,防守最为轻松。
婆雅军几乎连城墙都没摸到就被击溃。
北城的水门只有婆雅军的轻骑游弋,一开始还对着城头叫骂两声,等城上的军士换上精弓之后,那些骑兵跑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南门的战事仍在持续,婆雅军的攻城器械大半被击毁,城下火光四起,都是燃烧的辏轚和云梯。
那些巢车本来就不是专门攻城的器具,只能隔着百余步与城上对射。但随着第五军军士都用上精弓,婆雅军的射手已经落了下风。
天色微微发亮,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婆雅军仍然没有退却,仿佛酝酿着更强烈的攻势。
婆雅军众将已经没有最初的踌躇满志,看着己方攻势一波一波被化解,轒辒车、云梯、冲车、巢车、投石机……这些攻城的利器折戟沉沙,此时都鸦雀无声。
普兰?维萨头也不回地说道:“张也,你看如何?”
张也自从说过东镜镇巨石,就默不做声,这会儿道:“将不胜其忿而嬉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众将*变,宪洗笔也是通兵法的,一听张也引用这段话就暗自跌脚。
这个张也,自己好不容易把他一个小小的队长拉到身边,与众将待在一处,他一开口就公然打主帅的脸。普兰?维萨睚眦必报,岂是好惹的?
普兰?维萨却没有生气。“你是说打不下来?”
“贼寇久备,上下同心,坚城如铁,蚁附攻城必定无功。”
“那你说说看怎么打合适?”
张也毫不犹豫地说道:“临、穴。”
这两个字是军事术语,“临”是堆土为山,一直高过城墙,利用婆雅军擅长远射的威力,克敌制胜。“穴”是地道,在一般情况下,并非靠地道渗透到城内,而是挖到城墙下方为止,用木桩支撑坑道,完工后烧毁木桩,使城墙下陷,用来摧毁城墙。
普兰?维萨紧逼着问道:“贼寇弓矢劲利,如何堆成土山?”
“幔。”
普兰?维萨倏然回头,鹰目盯着王天,片刻后忽然大笑起来。“王天!你手下有这等人才,还等什么!”
王天在两江道一战负伤,一直在军中赋闲,此时待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对众将的讨论也不插话,好象没他这个人似的。
听到主帅的命令,王天挺身跨出一步,单膝跪地,“请大帅令!”
普兰?维萨丢下一枝令箭。
王天捧起令箭,大声道:“得令!”
然后回身喝道:“儿郎们!抄家伙!”
木岩走了一圈又赶到南门,这会儿不但城下的婆雅军,城上的守军也伤亡惨重。城上备的石料已经耗尽,受伤的民夫不时发出惨叫。
湿汉奴一指下面的婆雅军。
“若是罗睺王在此,此时便精兵尽出,直攻敌军中军大营。”
“罗睺王够猛的啊。老大,罗睺王的修为跟你比怎么样?”
湿汉奴道:“四王的威名那个是白来的?人力有时而穷,罗睺王却是万军丛中越战越勇;敌军越多、厮杀越惨烈,他出手的威力越大。我湿汉奴自负豪杰,但这种大战要不了一、两个时辰便真元耗尽,罗睺却从来没有力竭难支的时候!”
木岩心里一动:湿头描述的罗睺王越杀越猛,该不会和自己一样,可以从混沌之气中摄取能量?
婆雅军的攻势忽然一顿,接着阵后那支一直没有动静的军队开始动作。
他们没有携带武器,这会儿掀开大车,里面都是锄头、铁铲之类的工具。接着十几名军士将掩车的皮革、布幔张开,形成一道高近丈许、宽数十步的屏障,将扩带工具的军士掩护起来,然后一层一层向城墙逼近。
这种皮、布制成的软幔是弓箭的克星,大多数箭枝射过去就钉在上面,即使能够穿透也不知道目标在哪里。对付这种布幔的利器是投石机,但东镜镇没有一具。
婆雅军逼近到城前百余步的位置就停下来开始掘土。数千人挥起锄镐,远处只能看到布幔后泥土纷飞。就像地球城市中的工地,还是环保型的。
此起彼落,一时间泥土纷飞,东镜镇前仿佛变成一处大工地。
木岩讶道:“这是在干什么?”
“堆土山。”
木岩拍了拍额头。湿头在沙图上给自己讲过,一时没想起来。看着婆雅军热火朝天地干活,木岩牙痛似的吸口凉气。
这是最笨拙、最低效的攻城战术,但也是对付东镜镇最稳妥、最有效的战术。婆雅军虽然屡挫,兵力仍远远超过东镜镇,只要他们守在城外,城中就难以出击,只能看着土堆越来越高。
湿汉奴道:“他们多半还在挖地道,掘出的土用来堆山。”
木岩苦笑道:“如果不是围布用完了,我们这会儿通过地道,从堡垒杀出去,就要他们好看。”
说话间,东城传来军报。木岩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刚才婆雅军攻击东城,己方伤亡十五人只留下对手五具尸体,这是双方交战以来比例最悬殊的一次。
“怎么回事?”
“是那些不同年进来的修士,李术师散出消息,他们慕丹而来。”
婆雅军攻城的人数不多,江湖人士想要吃独食,把守城的第五军军士和佣兵支开,想要将那些攻城的全部吃掉。
谁知这股婆雅军在第五军军士手下走不了几招,对付这些无组织无纪律的江湖草莽,却是一打一个准一名队长与几名军士配合一上来就挑翻两名,那些草莽刚退后重整旗鼓,后面十几名婆雅军就一窝蜂上来,当场有超过十名江湖草莽被婆雅军击杀。
他们不知道这些婆雅军都是库鲁也振臂一呼找来的赵纹勇悍旧部,即使比起后军也算得上精锐。
如果不是留星寒见势不妙,怕婆雅军大部队抓住机会破城,故而出手救援,这些人只怕都被全歼了。
这些江湖中人不是没有好手,单打独斗两个婆雅军卒也不是他们对手,但面对攻守兼备的军士,便有些不够看了。兵士几个人配合攻防有度,碾压过去如同绞肉机一般,一两个挡住攻击,剩下的几样兵器全部向身上招呼,还没等你抽回刀便伤痕累累,或直接变成死气融入混度之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