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在林福安和魏嘉两人分别一刀砍下坡罗国两名主将的脑袋而宣布结束!
坡罗国进犯敌军全部被歼灭!主将授首!
战事获得空前胜利,历数坡罗国和大周朝大小战役数千场,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不但赢了还赢得这般彻底!而李君献知道,不但全歼敌军,敌军的营地也被利剑的人掌控了起来!因此,李君献趁机将边疆边线推进了数百里!
推进了数百里后,李君献顾忌粮草,也担心齐明远的伤势,便只是边境全线戒严,命林福安和魏嘉带着白星营的人加强巡视。
而此时,距离齐明远中箭已经过了两天!
四皇子中暗箭之事不能宣扬,时至今日,四皇子齐明远在边境的声望已经不逊色于李君献了,对坡罗国的人来说,白星营,四皇子,那就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杀神!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若是让坡罗国的人知道四皇子身中毒箭,性命垂危,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只怕就会有失去的危机!
因此,李君献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严令当时在场的诸人不能泄露消息,而至于那射出暗箭的人,李君献相信,利剑的人定会把他找出来。
现在,战事初定,李君献趁着夜色,偷偷的来到了石山。
当看见躺在铺着厚厚的茅草上的齐明远气色虽然苍白,但气息稳定,神情也算平静后,李君献松了口大气,随即便满含感激的看向了坐在齐明远身侧的林福宁。
——此时此刻,他万分庆幸,少主大人来了北疆!
若是不然,只怕,怒火中烧的白星营和利剑,还有他李君献会率军造反,攻向帝宫!
——他不敢相信,那几年前间接害死了自己妹妹的男人,如今竟然要下手害死他的亲生儿子!
或许他的论调有错误,也许那个射出暗箭的人——齐明羽说谎了,齐明羽手里的暗旨也是伪造的……但,种种迹象,都表明,只有那个人,只有那个人才能只手通天!才能找到宋王府的潜逃出来的血脉,才能让这个血脉答应做出这样的事情——在两军对战的时刻做出这种无异于通敌叛国的事情!
还有,现在在北疆外头悄然待命的南疆的军队……
李君献怀疑,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不是被他们打得奄奄一息的坡罗国,而是那南疆的军队?
看着齐明远一会儿,李君献转头看向林福宁,在林福宁诧异疑惑的眼神下,李君献砰然跪地,林福宁吓了一跳,赶紧站起,“哎,将军,你这是——”
紧接着,青墨和云墨也砰然跪地。
“你们这是做什么?”林福宁想上前搀扶他们起来,动不动就跪什么的,他压力很大好不?但身形一动,眼前一晃,林福宁赶紧顿住,对青墨和林家雪说道,“快!扶将军起来!”
青果和林家雪刚上前一步,李君献就摆手,随后对着林福宁拱手,沉声道,“公子,请许我三拜。”
说罢,李君献就在林家雪怔然的眼神下,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他身后的青墨和云墨也跟着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李君献才起身,又微微拱手躬腰,低声道,“若无公子,明远命已休矣!”
林福宁回过神,有些无奈的摆手,他眼前有些晃,不敢再站着,便坐了下来,对李君献认真说道,“将军,请不要这样说。我救明远,是因为是他,而不是其他的缘由。所以,将军,你无需谢我。”
——不是因为他是四皇子,不是因为他是你李君献的外甥,不是因为他是白星营的督军,不是,不是因为这些。
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明远,他是他的小师侄如此而已。
李君献怔了怔,随即还是诚恳的说道,“不管如何,还是要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林福宁摆手,“将军,与其在这里谢我,不如说说粮草之事。”林福宁凝重说道,“北南道的粮草还没有运送下来对吗?”
李君献脸色微微一沉,“是的,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李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林福宁细细看着李君献的神色,心头略微有些宽慰,看来,李将军是有了计策了,那么就好,他还没有给半夏回复,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让半夏和白衣不管不顾的去将粮草抢回吗?如今,知道是帝宫的那老糊涂的皇帝做的好事,那他就不好插手了,那皇帝要是以他是少主大人却干预朝政来指责他的话,到那时候,连累的就会是自家师傅——大和尚了。
——他不能这么做。
回复就这么的耽搁了下来,但现在看李君献的神色,应该是心里有计策了,那就好。
李君献看着齐明远,低声问道,“公子,明远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消息被他压制了下去,但白星营和利剑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四皇子受伤的事情,现在肯安分的听话,没有闹起来,一来是因为他李君献的头衔和四皇子舅舅的身份摆在那里,二来是被他故意派遣下去的任务给缠的无暇来闹。但只怕压制得了一时,南疆的军队又在外围虎视眈眈,他需要明远赶紧的醒过来,商议这些事情,安抚军心!
“明天,明天应该能醒来。”林福宁看着面色好了许多的齐明远低声说着。
李君献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
随后,李君献就不得不拱手告辞了,此刻,战事虽然赢了,但是危机尚在!
而李君献一离开,青果就上前,严肃的开口,“公子,您必须休息!”
林福宁看了眼青果,随后就把头低下,看着还闭着双眼没有醒来迹象的齐明远,半晌,低声道,“青果,我没事的。”
“公子——”青果气急败坏了,刚刚,他看得很清楚,公子站起来的脚步都在晃,公子赶来北疆这一路,夜夜梦魇,根本就没有怎么好好休息,好不容易到了北疆,却又担心着战事,公子有好好休息过吗?
昨日的十二金针耗尽了公子的心神精力,可这会儿公子却还是强撑着,不想休息!
“公子,您暂且好好休息,我们会守着殿下的。”青墨上前低声说着,细看少主大人的神色,和殿下比起来,根本就好不了多少。
林福宁却是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齐明远,静静的,神情认真专注的,一时间,石洞里都安静了下来。
——有种不能打断不能开口搅乱此时气氛的感觉。
以前我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要从心里拿走一个人,很痛,很难。林福宁凝视着齐明远,原来,真的很难。
青果见林福宁只是专注的凝视着齐明远,却不理会他们说话,青果只好闷闷的转身走了出去,林家雪见状,叹了口气,也跟着青果走了出去,青墨和云墨对视一眼,对着林福宁躬腰拱手做礼,便悄然也走了出去。
而待他们都离开,林福宁喃喃的说着“小师侄,四年了,还是刚来安谧谷的你可爱,又听话,又喊我小师叔,我最喜欢听你喊我小师叔了……你还会做饭给我吃……我喜欢吃你做的饭菜……但是你大了,不可爱了,四年了,你总是给我寄信,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回信,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和你一块,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做花娃子嫁人……你就是在逼我……”林福宁抬手想要摸摸齐明远的脸颊,可是抬到一半却又慢慢的放下。
看着齐明远半晌,林福宁突然咧嘴一笑,他低声喃喃道,“好吧,你最帅了……你要快快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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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时的北南道。
“少主大人没有回信?”
半夏转身,看向身后的二皇子,淡淡点头,“没有。”
二皇子齐明格看着半夏,“少主大人不能插手此事了。”这次只怕他们恐怕……无力回天了。
边疆战事不管是胜也好,败也罢,南疆的军队已经集结在北疆,帝宫的那个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杀了四弟,只怕,接下来若无粮草支援的话,那么……
半夏看着齐明格,不过两天,二皇子已经看出神情疲惫了,下意识的,半夏开口了,“少主大人曾经说过一句话,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齐明格一愣,抬头看向半夏。
半夏神情严肃,并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殿下,乌墨已经去找被劫走的粮草了。”
“他们不会让粮草离开北南道的!”齐明格皱眉道,就算找到了粮草又有什么用?难道真的和父皇的特使撕开脸皮?
“殿下,白衣已经去处理这件事了。”半夏继续说着,神情一本正经。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很简单,将劫走的粮草再次劫走。”
齐明格看着半夏,将劫走的粮草再次劫走?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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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北南道的某处山里,蒙着面孔的一群黑衣人快速的穿行着,当他们来到某处山寨,看着山寨四周的严密巡逻的官兵时,领先的黑衣人眼神一冷,挥手,“一个不留!”
随着黑衣人的一声令下,黑衣人犹如鬼魅般从天而降,紧接着,刀光剑影,几个瞬息变化间,当黑衣人们都站定后,那群巡逻的官兵已经都倒在地上了。
黑衣人的首领,淡漠扫了眼四周,低声道,“检查仔细,不能留下任何一个人活口!”
“是!”
“找到粮草,马上离开,告诉流金阁的联络人!立即接应!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些粮草一定要尽快运抵北疆,亲自交给李君献将军!”
“是!”
同一时间的京都,帝宫。
长信宫里,老妇人看着背对着她的身着帝服的男人,缓缓开口,“皇上,四皇子明远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的确,聪明,冷静,够狠,富有心计。目光也长远。”身着帝服的男人,说着,语气平缓,却是颇为低沉。
“你很欣赏他?”
“作为皇帝,我很欣赏他。作为父亲,我也很欣慰。”
老妇人闻言,看着转过头来,神情平和的男人,皱起眉,“但你却不想让他活着。”
“是的,我不想让他活着。”男人平静的说着。
“为什么?”老妇人紧紧的盯着男人,不错过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化,老妇人的语气有些复杂,“他该是最适宜的接下你位置的皇子啊!”
“他太狠。他和文家宋家已经不死不休,他和太子三皇子已经没有回旋余地,若他继位,文家宋家就会不复存在,太子和三皇子也不会有半点退路!”男人皱眉说着,“当年容妃一死,他就不该活着,看在李家和容妃面上,我让他活了下来,本想让他在外头做个逍遥王爷好了,李仪嵘是个护短的,义王也会念着容妃对他好,他却是来了,进京了。既然来了,那他就不能活着。”
老妇人听着,却是垂下眼,神情有些哀戚,“难不成,你就不念你们父子亲情,给他一条活路?”
男人淡漠的看着老妇人,“母后,我是皇帝。而活路我曾给过,是他舍弃了。”
老妇人无奈艰涩的摇头。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该下诏让他进宫!
她竟然忘记了这点!
皇帝并非在意太子三皇子,皇帝自己也清楚,太子三皇子有能力,却缺乏远见卓识!但,他们可以守成!而若是四皇子继位,等待着天下的只怕是一场纷乱!
——四皇子不会留下太子三皇子,也就意味着,宋家文家的末日到来!
到那时,世家地位动摇,朝廷动荡,皇帝一直维系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老妇人痛苦的闭上双眼,她竟然疏忽忘了这点!
男人说罢,就转身而去,但在踏出殿门时,男人开口了,“母后,你莫小看了他,他不会这么简单的死去。”
老妇人睁开眼,凄凉一笑,“怎么?莫非你还在期待着你们父子相残?”
——若四皇子活着,他岂会束手待毙?!
到时候,将是父子相残的局面!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出乎老妇人的意料,回了淡漠的一句,“我倒是希望,他能将我拉下这个帝座。”
老妇人闻言一愣,怔怔的看着男人走出殿门的背影,半晌,她的脑子里晃过一句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你该跳出这个局,好好看看,不用你的喜好爱憎,只用你的眼,你就会明白……流水非无情,正道是沧桑。”
那是几日前,她去见林家的太爷,林家太爷意味深长的对她说的一句话。
林家太爷说,最后那十个字,是先祖留下来的。
也许,她该好好的重新再看看这个朝廷,这个帝宫,这个天下,还有,她抚养长大却越来越看不懂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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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林福宁拉了拉盖在齐明远身上的被子,侧头接过青果端来的汤,也不知道,青墨和云墨从哪里整来的东西,现在,石洞里有齐全的被褥,还有一张软榻,现在他就坐在软榻边上,小师侄齐明远就躺在软榻上。
“公子,你眯一下眼,闭目养神一会儿也好。”青果接过林福宁一饮而尽的碗,心里悄悄放下心来,还好,公子给什么吃什么,没有挑食不吃,但这人不睡觉怎么行?公子要是跟小雪大哥或者他一样有武技也就罢了,偏偏公子的体质不能习武!
“无妨。”林福宁摆手,低头看了眼沉沉睡着的齐明远,很好,脸色比起上午要更好一些,明天早上就可以醒了。
“青果,把玉露端来,我再喂一些。”林福宁说着,伸手示意青果端来玉露。
青果无奈,只好将玉露端了过来,这个喂药什么的,他也可以代劳啊。偏偏公子都要亲力亲为!
林福宁扶起齐明远的头,轻轻的将玉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齐明远的嘴唇上。
林福宁专注的喂着玉露,没有发现,就在他喂着玉露的时候,搭放在软榻上的那修长的长着厚茧的手微微的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晚了,m(__)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