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22章 石出(四)
因您购买V章比例不足无法即时阅读此章, 请等候系统替换, 谢谢“嗯?”年轻的长公主眉尾轻挑, 一丝黑发掠过雪白耳廓。面对如此绝色, 她不过慵懒一笑。“卿家跳得甚好,怎地不跳了?”
“殿下心不在焉, 人家哪里还跳得下去?”舞伶娇嗔着, 见主家顺意饮了酒水, 随即靠了上来,一双桃花眼蛊惑万千, 十分不满为何一向宠他十分的主家,此时竟然意兴阑珊。
薄唇轻抿,妘青寰心中微燥, 难得没有兴致与宠寻欢, 将他抛在一边,双目却是灼灼望向了远方。月正中天,已是戍时,莫非……她竟不来?
丝竹声悠扬,舞伶心中惶恐, 不敢造次,只得再次回到了金盏台上艳艳起舞。一切都恍如初时,直到公主府金环朱漆大门忽然砰一声迎风而开,大片雪花纷纷扬扬洒进。“保护殿下!”侍卫队长紧急提刀护主, 率领众侍卫冲上前去, 被那急遽倒灌而入的冷风一番冲撞, 竟是个个站立不稳,歪倒一团。
妘青寰凤眼微挑,原先慵懒不安的姿态一扫而光,她坐直了身子,目光笔直地落向前方。
水晶风铃**出剔透空灵的乐声,淙淙悦耳,与此同时,一顶八抬软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长公主府前院门口。冷风初定,那堪比白昼的光芒之下,所有人都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惊住了,脚下生根,呆若木鸡。
软轿两侧各立一名鹅黄衫子的少女,手提翠玉琉璃晶灯,映照得那一小截手腕素如新月,约莫十六七的年纪,身段窈窕,姿容绝丽,纵然年纪尚轻略显稚嫩,仍不下中上之姿。
“尔等何人!”总算是惦记着项上人头,侍卫队长率先回过神来,色厉内荏,高声叫道:“可知长公主殿下在此,竟敢生事!”
“我家宫主,应邀来访。”两名少女上前一步,话音甫落,足下微微使力,已然盈盈而起,雪雁一般自众侍卫头顶掠过,拂过一丝淡淡的香风。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那雪纱软轿忽然凌空飞起,抬轿的仆从足下无尘,只眨眼间便将软轿轻飘飘抬入了前院。自始至终,软轿四角悬挂的水晶风铃,竟然纹丝未动。
抬手示意紧急冲到自己身前来的侍卫散开,妘青寰饶有兴趣地眯了眯眼。眼前一顶八抬软轿,冰蚕丝织的水晶薄纱剔透莹润,恍如雪山冰镜,那轿骨更是千年沉香木打造,迎风飘来幽靡的水木轻香,空气中阵阵沁人心脾。透过层层晶纱,一道纤细妖娆的身影似侧倚其中,身侧雕花的檀木小桌上,水晶杯里正微微**着琥珀色的佳酿。
乐伶们早已惊吓着挤成一团,也有胆大些的正偷偷打量来人的风头。且不说那软轿如何奢华高贵,单是那领头两名引灯少女甫一露面,便已然艳惊全场。而眼下,抬轿的八名仆从先前隐匿幽暗之中的脸颊被大亮的灯火照耀,竟将一群年轻的乐伶姑娘们生生看得眼热心跳,粉面飞霞。却原来,这些仆从们皆是一水的漂亮少年,个个身材挺拔,肤白胜雪,眉目如画。如此多的尤物齐聚一堂,此情此景,端的是恍如梦中,便是天子选秀,也难得一见。
众人惊于美色之高之众的同时,不禁对那软轿中的身影更多了几分好奇,究竟是谁能有这般排场,敢于直闯长公主府而不下轿行礼;又究竟是谁,竟有如此艳福,身边丫鬟仆从都堪比西子潘安,如此神仙风采。尤其那原先以为自己艳冠京城得长公主独宠的舞伶只看了一眼当即面如死灰,只当主家不知从哪里找来这样多的好货色,从此自己在这府中怕是难以立足了。
一时各自思量。
妘青寰牢牢盯着那薄纱后一抹绯色身影,似笑非笑:“当真是贵人来迟,叫本宫一番好等。”
“殿下还请见谅。”须臾,软娇中一道女声悠悠传来。清凌如雪,又柔皙成丝,三分妖娆,倒有七分沉静。
若一道电光径直掠过心间,妘青寰眯眼托腮,对来人身份更是不疑。洗心宫宫主曲离潇,百闻不如一见。倒是一早听说她生性风流,喜收集各色佳人,自正式接任宫主之位后更是入幕之宾无数,没想到,连抬轿子的仆人都将自己的新宠甩出三条街去。沉吟片刻,她扬声道:“迟到好过不到,既如此,曲宫主何不大方落轿,让本宫一观真容。”
软轿轻轻落地,两名少女一人一侧打起纱帘,一层……两层……终于,那纱帘后的身影渐露端倪。
妘青寰凝眸细望,一时只恨身后金灯尚不够亮堂。
灯火飘摇,光影起落间,她缓步而出,裙角曳地,恍如流火,迤逦融入苍茫的夜色,冰莹细雪似是随她而至,点点旋绕在她周身。青丝如水缎,尽覆身后,勾勒出修长曼妙的身姿。额心一点淡樱,唇角微翘,眼底横波,浮光潋滟。
“曲宫主大驾光临,当真……蓬荜生辉。”仿佛九天星子携月而落,这方寸天地顿时失色。妘青寰眯了眯眼,只是一眼,纵同为女子,亦不免秋水一颤,生平头次体会何为烟视,媚行。
冰冷空气与烛火揉成绚目的光,她盈盈而至,无声亦无息。
有女绝色,风华九天。
踏雪入世,薰风南来。
曲离潇长指轻掠,眨眼间,那物事已接在了指间。淡扫一眼,认出果是师傅旧物,尤其那金翎的断痕,更是师傅以指力所断,很是熟悉。她无声递给侍女收起。“还请殿下将另外半枚金翎一并交还。”
妘青寰哈哈一笑,抬手轻抚嘴角。“曲宫主可是说笑,洗心宫报恩的规矩可不是这样罢?”这火羽金翎乃是洗心宫昔日散落在外的报恩信物,只有历任宫主才能持有,她手中这枚便是洗心宫上任宫主孟轻寒所有。当日孟轻寒曾受王朝一命之恩,于是将这火羽金翎一分为二交于施恩之人,许诺无论何时,只须王朝有人手持火羽金翎寻来,无论何事,洗心宫都必将为其倾力达成。接受任务之前收下半枚,事成之后,再交还剩余的那半枚,金翎完整之时,便是恩债两清之日。
“那不过是对待旁人的规矩,难道,殿下竟然信不过我?”曲离潇也不恼,说话的同时,水眸轻睐,明明是她理亏,可这一声质疑,却也问得风情万种,令人毫无发作余地。
“本宫自然是信任宫主的。”妘青寰勾唇一笑。“不过,兹事体大,若无半枚金翎在手,却也怕宫主美人多忘事呢。”
曲离潇默然片刻,一声轻笑:“也好,那请殿下代为保管罢。这金翎乃离潇恩师遗物,也是洗心宫散落在外最后一枚信物,无论何事,离潇自当尽力。”
“痛快,曲宫主快人快语,本宫最是欣赏不过。”妘青寰击掌笑道,“来人,奉薄礼。”
小二虽是挨了打,可活儿还得照做,一样样将女子点的菜端了上来,这下是吃了亏,看都不敢多看,放下菜盘转身便跑。
司岄心情郁闷,良知与理智正在激烈撕打,连咸鸭蛋也没心情吃了,想着眼不见为净吧,于是起身离开。
“啊,美人,你这小手当真细滑如玉,叫人不释手。”
豪客**邪之笑陡然响起,司岄呆了一瞬,转过身来,见那豪客已然伸手覆在了女子手背,而女子秀眉微蹙,却并未挣扎。她心头一热,再怎么告诫自己不可多管闲事,还是忍不住走向前来。
豪客见来人是她,睥睨道:“又是你?怎么,你这不是男人的小子又想跟你冯大爷抢女人?”
司岄笑道:“这话说的,我都不是男人了,还抢女人做啥?不过是刚才喝了你的酒,无以为报,哎,我观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不如歇歇火,让我给你卜一卦呗?”说话间便将豪客覆在女子手背上的手爪子拉过一边,假模假式看了起来。
豪客被她硬拽胳膊,本有些不爽,但见她态度非常客气,于是也不反对,打一酒嗝儿道:“那好吧,看你小子能诌出什么花儿来。”
女子脸色未变,直至此刻,方微微抬眸向司岄望去。明知此人是为自己解围,却也不卑不亢,媚眼微睐,红衣静垂,如水青丝旖旎蜿蜒腰际,须臾,慵然抬手轻理鬓边碎发,倒似是事不关己,看起热闹来了。
司岄抓着豪客手掌,心底很是没谱,只得随口问道:“不知大侠您高姓大名?”也亏得三俗电视剧看多了,半白话文诌着还算顺口。
“冯大统。”豪客昂然说道。
“哦,统大侠,不对,冯大侠。”
“嗯?”
司岄吞了下口水,信口胡诌:“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是为九字真言。统大侠您占据第三,三为群,为多,可见统大侠交游广阔,家财万贯,定是妻妾成群,子嗣众多,简直人生赢家。”
豪客一愣,瞬间朗声大笑:“对、对,正是如此!你小子,眼神挺贼啊,哈哈。”
司岄凑过身去,正正便与那女子眼神相对。“呃,这位姑娘方便告诉我你高姓大名么?”
女子眼底无澜,半晌,红唇微动,一声清音碎落:“萧。”
司岄点了点头,转回脸去,向着豪客道:“哎呀,这可大大不妙了。这位姑娘单名一个萧字,萧条,萧瑟,萧索,萧淡,不管萧什么,总之太不吉利了!与大侠您的富贵可是大大相冲!”
豪客脸色一板:“你说什么?”
司岄情知诌得有点假,司马昭之心也太明显,可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也是一片好心,你看这姑娘,脸色苍白,无精打采,瘦弱伶仃,还穿一身大红,也不知是否患有隐疾,要红色冲喜。”
她说得来劲,混不提防那女子眉心皱起,冷冷瞪着她后脑勺,红唇紧抿,一脸不满。
司岄仍在大放厥词:“虽然容貌过人,不过容貌这东西最是不堪,管你美人无盐,百年后都是一把白骨与黄土,大侠您如此厉害,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吧?我问你,娶妻当娶什么?”
豪客被她说的一愣一愣,下意识便接一句:“呃……贤?”
“非也非也,”司岄摇头晃脑。“光贤有什么用,健康才是最重要啊,对吧?可这姑娘看起来如此孱弱不堪,依我看,非但不能为大侠您开枝散叶,只怕还会拖累大侠您的声名呢。”
“为……为啥?”
司岄眉毛一竖:“为啥?这不明摆着吗,你带她出门见客,客人定会笑你有多没用才会将妻妾养得如此瘦弱啊。丢不丢人,问你,丢不丢人?”
豪客陷入了沉思。
“你说你要是找一体重一百五以上的,带出去多有面儿啊。跟您这身材也般配。”司岄说得嗨了,根本停不下来。“所以说,大侠,天涯何处无芳草,眼光放长远一点,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个神奇的民族叫做俄罗斯,那里的女子个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身高体壮好生养,大侠如此品种优良,何不考虑前去配上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