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十二月四日,分舰队回到了釜山。不得不说海卫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大家都没有心思关注冷暖的问题,不过真要是打完了发现没有冬衣了,可能大家又要犯愁了。还好出发前就有置备两套冬衣,所以回程时也不用担心棉衣被扯光了棉花会冻着的问题。
这场海战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和疏忽的莽撞行为,虽然最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但其惊险的过程还是很值得大家反思。当然,这些东西都需要回到基地后再进行了。劫后余生后,大家需要的是一段时间的放松调节。为此,舰队达到釜山后放了三天的假。准确来说是两天,因为每天都有三分之一的人在船上值守。当然,赵永泰和刘成梁是不用值守的,对他们来说假期就是三天了。
何佳盛作为海贸商队的总管事,在商行里的身份地位也是比较高的,所以他知道的关于这次战斗的信息会更真实一些。也就知道了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虽然没有置身当场,但是听完刘成梁等人的描述后还是吓了他一身的冷汗。不单是为了他们惊险的过程,也是为了自己的位置。虽然他以跟着来朝鲜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是万一赵永泰和这些人真的在这场战斗中遭遇了不测,那他也逃不掉一个去职赋闲的处置。这还是他跟着来朝鲜了,要是没来,那就真说不准会有什么结果了。不过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也能够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呆着。
受到了极大刺激的何管事难得豪爽了一回,将小酒杯换成了一个小碗,并倒满了酒,向大家敬道:“为大家在这场战斗中的精彩表现,这一碗我敬大家。”说完,咕咚咕咚几声就将一碗酒给干了。喝完后,哈哈大笑几声,随手将碗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此刻,何佳盛是真高兴,同时也是真忧愁。高兴的是自己奋斗多年,好不容易爬到的这个位置没有事儿。虽然历经了两次危险,但总算还是保住了。忧愁的是这位赵公子看来以后会经常出海,而且还跟红毛鬼子对上了,那以后自己岂不是每出来一次就要担惊受怕一次?如此冰火两重天的刺激下,还无法发泄,何佳盛只好来个借酒消愁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不过他的这个举动很是得这些没有军队之名,却有军队之实的海卫成员们的欣赏。众人纷纷离席,起来跟他拼酒。他又正好想喝醉,更是来者不拒。一时间,整个花厅里是杯来碗去,好不热闹。百米外都还能听到他们在里边发酒疯。听到他们的动静,其他厢房里的海卫队员和商队的陪同人员们也放开了胆子大喝起来。倒是让海卫和商队的关系迅速升温。
本来听说赵永泰他们回来了,朴家等三家还想为他们办一个接风宴,不过被赵永泰改到了第二天。在海上呆了近一个月,赵永泰他们现在实在是想很吃一顿。但如果是参加外人的宴会,那肯定就要表现出大明人的风范与礼仪了,这样怎么能让他们吃得爽快。所以赵永泰大手一挥,直接改到了第二天。虽然大家的馋虫不是一两天就可以解决的,不过至少头一天能安抚一下,第二天的吃相就不会太难看了。
花厅里的都是比较有身份的人,虽然现在大家借着酒劲撒撒酒疯,但是大家说的话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但周围其它厢房里的人说话就很不靠谱了。反正现在大家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嗯,除了几个倒霉蛋受伤外。其他人又没有在现场看到,所以基本上他们都是怎么听着爽怎么吹。而且是一个比一个能吹,如果把他们击毙的敌人人数加起来,孔有德肯定会大哭:谁把我大半的人都偷走了?
顺便要说明一下,这个在釜山都数得上号的大宅是朴家三大家族联合送的。嗯,准确来说是他们想送,但是赵永泰没接。最后,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赵永泰以一百两将这个大宅“买”下来了。绝对的公平买卖,还签了合约的。不过如果你在现场,请千万不要吃惊。虽然你看到的是卖家在拼命压价,买家在不断抬价。但它确实是一笔有中人作保的公平买卖。签完合约后,赵永泰还一脸的不爽,好像自己吃了多大的亏;而朴亦正几人却是满脸高兴之色,好像是在这笔买卖中占了多大的便宜。
让何佳盛等几名商行管事看得直冒冷汗:这谁说赵公子不善经营的?这不是睁着眼睛说胡话吗!以至于之后何佳盛等人对赵永泰的请示更多了,态度也更殷切了:乖乖,这简直就是一只小狐狸,而且还是成了精的那种。他以后肯定是商行的董事,现在还是赶紧打好关系的好。要是因为一些小事被其记在心里,以后拿出来算账,那可就郁闷了。
第二天一早,这些人吹嘘的故事就被院里的丫鬟婆子,小厮仆人们传了出去。至于花厅里那些大人们的话则被他们直接无视了。嗯,那些大人的话听起来没有这些带劲儿,缺乏感染力。这些故事再被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加工一下,孔有德泪流满面:谁把我的十万大军带着了?
只用了一个上午,真个釜山的人都知道了合兴泰商行的战船这次出去打了打胜仗,至于说到底歼敌数有多少,已经说不清了。有说十几万了,也有说几十万的。不过不管怎么样,打了胜仗绝对是没错了。
因此,朴家三家人的接风宴直接改成了庆功宴。本来接风宴只是三家人加上商行的管理层大家小聚一下,再增进一下感情。但是庆功宴就不行了,朴家三家人下午赶紧把釜山城里有名望的人都请了来作陪。既然是庆功嘛,当然是要大肆宣扬了。
所以,在傍晚的时候,赵永泰几人被朴家专车接到朴府的时候,里边已经非常热闹了。
朴亦正亲自到大门迎接。面对合兴泰这个有武装战船的商行,朴亦正已经彻底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虽然现在大明国势日衰,但大明的中坚——世家却越发的兴旺,这一点朝鲜的三大家族都是很明白的。而合兴泰在明庭的海禁政策下还能私自拥有武装战船,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世家所能办到的了。其背后世家实力之雄厚,势力之庞大对他们来说简直无法想象。虽然他们三个家族在朝鲜都是顶尖的家族,但放到大明那就很不起眼了。
另一方面,辽东后金突起。面对后金的威胁,朝鲜如果没有大明的帮助,最后只能等着被吞并。而现在明庭又无法指望,如果能得到这些大明世家豪族的帮助,也许能让他们可以免受灭国的灾难。合兴泰既然能拥有武装战船,那想要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些武力上的支持就成为了一种可行的方案。所以现在朴亦正他们的态度越发的恭谦,甚至可以说带着一些讨好。经过这段时间的打听,他们更加了解了赵永泰特殊的身份地位。而且何佳盛等人也隐晦地提示过,如果赵永泰同意,那商行同意对朝鲜进行一些帮助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如此,怎么能让朴家三家不把赵永泰当做顶级贵宾来服侍。
当然,有些信息也是赵永泰同意了,他们才敢泄露出去的。虽然朝鲜是赵永泰预想中的满清战略中的重要一环,但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重要,这关系到一个从属与认同感的问题。朝鲜方面提出帮助的请求,那他们自然就会把自己放在部属的跟从位置。而且会从内心认同、感激合兴泰的帮助行为。反之,则不会。甚至时间长了还会产生被入侵的感觉。这是赵永泰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因此,赵永泰在这次出海前从来不会同朴家他们谈论生意、风月以外的事情。让他们觉得赵永泰对这方面根本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甚至赵永泰还多次强调合兴泰只是一个普通商行,只对做生意有兴趣。对于他的这句话,朴家三家都很是不以为然:你们要是普通的商行能在朝廷海禁的时候做海贸?甚至还拥有不知道多少艘的武装战船。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啊!
不过他们对合兴泰没有兴趣参与他们与后金的问题倒是比较认同,毕竟这里边牵涉太多,一个不小心就会在大明国内产生巨大影响。这里边的风险很大,毕竟后金与大明是相连的。因此他们也不敢对赵永泰逼迫过甚,要是引起对方的反感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不过各种隐晦的示意还是很多。比如这场庆功宴:之所以有庆功宴那是因为你们打胜仗了,为什么能打胜仗,那是因为有较强的武力嘛。既然你们有较强的武力,那也不妨帮扶一下我们这些个可怜的合作伙伴嘛!
至于说赵永泰他们这次到底是打了胜仗,还是败仗,到底是歼灭了十几万人,还是几十万人,对朴家他们三家来说那就无所谓了。而且从那个宅院里的内线传来的消息看,至少赵永泰他们这次没有打败仗,要不然他们回来时也没有那样的士气。作为朝鲜三大家族的重要成员,他们都见过打了胜仗和败仗的军队到底是什么样子,那种士气是装不出来的。
(多了一朵花,谢谢大大!新人新书,求收藏推荐支持!小雨拜谢!)(全本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