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个身材瘦小的黑衣忍者从窗口翻腾进来,弯膝落地,丝毫不见拖泥带水。蒙着脸,看不出年龄大小。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道:“跟我来。”
我们三人对望一眼,决定相信这个忍者的话,跟着跑了出去。
穿过一片密集的树林,开始还有条小路,越到后面路也就越窄。没过多久,已经看不出了,我们只是跟着这个忍者奔跑着。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敌人,不知道是因为敌人没来得及控制这里,还是根本不知道这里。
疾奔了大约有十分钟光阴,我已经开始有些气喘,越来越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那个黑衣忍者终于停了下来,我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免得出丑。
“就是这里。”说着,他在一棵古树的结疤上按了按。顿时,树身开始缓缓往后挪去,露出一排石阶,直通地下。
“这是哪里?”夏目问道。
“我们的临时指挥所,宗主大人和其他大人都在这里。”黑衣忍者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卢英有些犹豫,夏目有些害怕。我也有些怕,不过更相信那个忍者不像是在骗我,第一个跟着下去了。
刚走了两格,突然头顶发出一片光亮。原来刚才那个忍者去开灯了,吓了我一跳。沿着石阶走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终于到了一个大厅,显然是个站点,四周有十来条隧道。
“这边来。”黑衣忍者带着我们走进其中一条隧道。刚开始的恐慌已经全部被现在的好奇所取代,没有多想就跟了进去。
终于,又是一间石室,山岸宗主和他弟弟对我们微笑着。身后,是宗主的两个儿子,然后是振仪和单纯,但是没有看到青仪和清子。
“你们终于来了啊。”宗主笑道,“还好你们没事,骨川那个叛徒逃不了了。”
“怎么回事?”我问道。
“骨川带着一群家人叛变了。”
“你倒是逃得很快啊。”我嘲讽道。
“哈哈哈,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其实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中。”老头很自信地说道。
“哦?”
“你看这个基地,除了山岸家嫡系,没有人知道。他以为早上的飞机送走了你们的战士,哈哈哈,其实他们现在正在十公里外休息,等我们外地的忍者回来,里应外合,他们的末日就到了。”
“哈哈,有趣。”我笑道,“既然你把握那么大,为什么不在他叛乱前处置他?也免得自己子弟伤亡。”
“你错了。”老头正色道,“一个家族,一支军队,如果没有磨砺和考验,一定会垮的。对于忍者家族来说,面临着越来越多的新问题。比如内乱,这在一百年前是几乎不能想象的。所以,我要用血来反复地刺激自己的子弟,只有这样,我们家族才能生存下去。”
我听了一愣,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是呀。一个人如此,一个家族如此,一个民族和国家莫不如此。”老头略带深意地看了看我。
我扭过头,不自觉地回避他的话,对单纯道:“你房间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我还以为你被人掳走了呢。”
单纯显然觉得在长辈面前和我说话很不好意思,腼腆道:“他们在找东西。”
“他们在找我三儿子的项链。”老头补充道,“山岸家族的忍者大军虽然不是日本国最多的,但是的确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我当年把所有忍者的调动权下放给我三个儿子,以三条项链作为信物。”
“慧子不是掌玺夫人吗?不在她那里?”我问。
“哈哈哈,我怎么会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她呢?所谓调动兵权的大印,不过就是个幌子,不过连慧子自己都不清楚。她只知道要三条项链来开那把锁,哈哈哈。”
原来如此,难怪虽然老三已经死了,慧子还是那么忌惮三房的得势。
“清子呢?”我又问道。
单纯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老头冷冷道:“清子和骨川是一伙的,也已经叛乱了。”
我本来对这个女孩就没有好感,只是联想到如果得知叛乱的是单纯,我不知会做出何种选择了。
“等会的大战,将兵分三路,希望你能统领一队。”宗主对我说道。
我拉过卢英,轻声对他说道:“我带你的人不太合适,不过我拿了这个老头很多钱,也不好意思拒绝。”卢英也面带难色,看得出,他想当那路统帅。我又道:“这样,我把钱分你一半,然后你去打仗。”
卢英眼中闪过一丝鄙意,被我发现了。他一定以为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在这里故意躲避战阵。不过算是被他看准了……
“我回到国内,会划一百万到你的卡上。到时候你把卡号给我就可以了。”我说出来的数字显然吓到了卢英。而且,我还耍了个小手段,没有说币种。
“好,我信你。”其实,即便不给卢英钱,卢英也会去的。不过我已经决定退隐,钱那么多也不知道如何用。他大概还有事情要做。想到武炳坤,我觉得自己给他找了个对手,实在是个明智的决定。
“宗主,我建议您让卢英先生领队,他是那些人的直接领导,方便指挥。”我对老头道。老头对我笑笑,回道:“好啊,那有劳卢先生。乔先生就陪老夫在这里喝茶吧。”
我点了点头,对单纯一笑。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在沉默中众人等待着冲锋的时刻。
地堡里暗无天日,当我实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我问道:“几点了?”
“十点半。”
“几点攻击?”
“凌晨一点。”
我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老头笑道:“年轻人体力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啊。”
“我不是困了,是无奈。人为什么总是杀来杀去的呢?”我狡辩。
老头笑着抿了一口茶:“刚才的那个话题,再大一点,如果人类不互相征战,也早就灭亡了。”
“我不同意。”我反对道,刚想说更多,不过看老头一脸不屑的神色,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纯子,你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没有异动我们就要准备开始了。”老头对单纯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头让单纯去,心里有些担忧。
“我陪你去吧。”我站起来道。
“不,你坐下和我喝茶吧。她有她的事要做。”老头阻止了我。
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看到单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一种异样的感觉让我浑身皮肤收紧。突然,老头对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要让她单独去吗?”
“不知道。”
“她们姐妹需要一个了结,别人插手都是不合规矩的。”
“什么了结?”我实在好奇。
“因为他们一直憎恨对方。如果今天纯子在骨川那里,清子就会在这里。如果清子选择做一个中国人,纯子一定选做日本人。”
“她们姐妹哪里来那么大的仇恨?”
“和他们父母的死有关系。”
“哦,抱歉。”我不想知道太多,知道得太多是一种负担。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不过很意外,真是困了,养神变成了小睡。等我被老头摇醒的时候,已经是反攻开始的时间了。
“乔君,他们启程了。”老头对我说道。
“嗯,我希望他们都能回来。”
“呵呵,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发出女孩的感慨?”
“不是女孩特有的,我每次都希望大家能活着回家,当然,我尤其希望自己能活着回家。”
“哈哈,率直啊。不过你的美好愿望永远不可能达成了。”
“是吗?”我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等待的时间很长,终于,有个黑衣忍者回来报道:“宗主,敌人全军覆没,没有人逃离。”
宗主老头脸上的皱纹慢慢拉开,道:“我们出去吧。”声音里满是欣喜。
我也淡淡一笑,结束的时间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快。“现在你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内忧外患都没了。”我笑着对老头说道。
老头嘿嘿一笑,走出地道。就在我们站在树林下,呼吸着子夜的空气时,老头倒下了。福临心至,我意识到事情有变。没有理会倒下的老头,一个隐身术,消失在黑暗中。果然,刚一低头,一排飞镖已经钉在背后的树上。
我探了探老头的鼻息,已经断了,很显然是一刀毙命。我四处看去,居然找不到黑手的位置,心里有点慌。
我不敢硬闯,因为不想变成和老头一样的尸体。无奈之下,我只有再退回秘道。走到那个四通八达的大厅,实在想不来该往哪里走,只好先休息一下。
没过多久,石阶处传来脚步声,来了一群人。我开始猜是谁,不过骨川很快就说话了,也省去我很多心思。
“里面没人了吗?”骨川的声音。
“没有了宗主大人。”骨川的手下奉承道。
“嗯,好,把尸体都抬进来,然后把这里炸掉!”
“宗主大人,就这么炸掉是不是太可惜了?”
“哦?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下面很快没有人说话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杂乱的脚步声,一具具尸体被抛进我藏身的大厅。我慢慢移着脚步,想转到骨川那边,不过被机警的忍者发现了异状。
我知道他们看不到我,不过看到他们盯着我这个方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静止了好一会,他们移开目光后,我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开始抛进来的尸体我不认识,后来越来越多都是我的伙伴,包括卢英……突然,一具女孩的尸体扔了过来,差点砸到我。我心头一紧,是单纯。看着单纯的尸体,我觉得有些头晕,不知道思绪飘去了哪里。骨川的人开始缓缓撤退,我没有在意。直到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都不住颤抖,我回过神,已经被堵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急忙跑了过去,洞口堵得很严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唯一可能的出路或许就在后面这几条四通八达的隧道。一时痴迷,居然想抱着单纯的尸体找到出路,想想自己也不是那种痴情种子,放下了已经冷了的单纯。
不过就当我回头的片刻,我听到有呻吟声从尸堆里传来。急忙循声找去,居然是卢英!他没有死,只是失血过多的昏迷。我拔出插在他左肺上的匕首,一个简单的回复术,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大恩不言谢,我不说什么了。”卢英回过气来的第一句话让我感动。
“别那么说,大家兄弟。当务之急是找出路出去,你能走了吗?”我问道。
卢英晃了晃站起来道:“能走,我们走吧。”
我也相信自己的回复术,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单纯,扶着卢英开始探索微茫的生存之路。
“夏目那个小子呢?”我找了个话题。
“他已经逃了,应该没问题吧。”
我有些难过,不知道夏目怎么逃出这里……庄子已经被骨川控制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至少我感觉如此。我们走了五条隧道,没有一条是通向外面的。卢英已经开始绝望,事实上,我也开始绝望。好在洞里的空气还足够我们使用,我们谁都没说最后放弃。
“乔林,还有两条路,希望有一条能出去。”卢英喘息地说道。
“你想,那个老狐狸会建造一个可能没有别的出路的密室吗?那不是可能把自己埋葬在这里。”我安慰卢英,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呵呵,果然厉害,说得有道理,我差点就放弃了。我们走吧。”卢英重新振奋了下精神,撸了撸头发。
我对他挤出一个微笑,往里走去。终于,有了一丝生机,我们看到了光。真的是光,从来没有如此兴奋。卢英虚浮的脚步也快了许多,我停下,问道:“天已经亮了?”一句话,让卢英停了下来。
“虽然不会是出路,不过总比黯然无光好,走吧。”我拍了拍他的背。
“人生大起大落之事实在是太多了!”卢英和我甚至忍不住相拥而泣,这里有着明亮的日光灯,甚至还有一部电梯!
上帝没有再开一次玩笑,电梯门开了,还发出清脆的铃声。“乔林,你说上去了会不会有一群人围着我们?”卢英故意装得像是无所谓,不过我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没有等我说话,电梯门已经关上了。我们开始等待命运的裁判……
万幸,出门之后没有人围着我们,也没有武器。我一眼就猜出这里是主楼三楼,一个个牌位上面还蒙着灰。
“乔哥。”一声轻唤,我听出是单纯的声音。差点喜极而泣,刚才太傻了,光凭一具尸体我怎么可能判断出是不是单纯本人?
卢英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看着从桌子下爬出来的两个人,还有一个是夏目夜。
“我找到了纯子姐姐,就带她用穿墙术躲到了这里。”夏目说得有些骄傲。
我对夏目一笑,对单纯道:“你没事吧?我看到你妹妹的尸体,还以为是你呢。”
“你高兴了?”单纯佯装对我认错不满,嗔道。
我傻笑一声,道:“现在看到你没事当然高兴咯。”
我们的欢聚让卢英显得尴尬,打断道:“我们现在首先要离开这里,等出去了再说吧。”
“我到处看过了,宗主为了把骨川一伙一网打尽,破坏了所有的交通工具。”夏目道,“现在可以说是作茧自缚。”
“你们的行动怎么会反被骨川一网打尽的?”我万分心痛那些战友。
“奸细。”卢英苦笑地吐出这两个字。
“现在我们怎么办?”单纯问道。
我也想不出办法,从这里到庄园大门口车程尚有十来分钟,如果步行……时间也就算了,更麻烦的是骨川的人手已经控制了这个庄子,出去无异于送死。
“难道一辆车都没有剩下?”卢英问夏目。
“我跟着骨川的人找的车子,他们试下来的确没有一部能够发动。”
“我知道!我知道哪里有汽车了!”单纯突然高叫起来,我差点忍不住捂住她的嘴。
单纯很兴奋地说道:“客舍的地下停车场,应该还停着妈妈的车。”
“哦?”我很好奇。
“妈妈不被这个家族接受,所以只能住在客舍,她的车也停在下面。不过妈妈已经死了很久了,不知道停车场能不能再进去,也不知道车是不是能用。”
“死马当活马医。我们走,卢英,你能隐身吗?”我一时不记得卢英的职业。
“隐身可以,不过我不能瞬移。”卢英答道。
“夏目你能直接瞬移到客舍吗?”我问道。
夏目吹了声口哨,道:“你疯了?那么远!”
“哦。卢英,我先背你过去,然后是单纯,夏目你隐身在这里殿后。”我的话让他们吃了一大惊,不过没有人反对。夏目道:“没关系,反正他们的人不会进来。”
我没有追问为什么,走到窗口,背起卢英,开始施法。我当初直接从客舍瞬移到了练武场,现在这点距离也不该成为问题,就怕到了客舍之后的战斗。
还好,房间里没有人,我和卢英一层层往下摸去。整栋客舍静得可怕,我下楼的时候一脚踩重,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音。真是风声鹤唳,卢英和我居然不约而同同时隐身。半晌之后,没有什么动静,我们才显露身形。
“这就是去地下停车场的门吧?怎么开?”卢英问道。
我摸了摸满是灰尘的卷帘门,道:“车钥匙……”
“硬上行不行?”
“我们不一定有这么大力气。”
“主……人……”气若游丝般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卢英差点跳起来!
我循着声音找去,角落里躺着菊雅,显然受了重伤。没有多问什么,我施用了回复术。扶起还是很虚弱的菊雅,我问道:“荷雅呢?”
“荷雅背叛了主人,投靠了骨川。我就是被她砍伤的。”
我想起那夜骨川建议慧子找荷雅杀我,不禁相信他们之间一定有勾结,想到那日还毒打菊雅,由衷感到内疚。“菊雅,我们一起逃出去,别慌。”
“谢谢主人。主人,这门的开关在左手边的墙上。”菊雅挣扎着起来去开门。
“卢英,我去接他们。你和菊雅注意安全。”说着,我就施法回去了。
两个来回下来,我也有点支撑不住,急忙用了圣洁祝福,让大脑休息一下。此时,卢英和菊雅已经找来了汽油发动了汽车。我们上了车,卢英道:“大家抓好了,我们冲过前面那堵假墙就能出去了。”
“嗯,没问题吧?”我有点担心。
“没关系,我敲过了。大家抓紧!”卢英开始轰油门。
一阵剧烈地晃荡,我的脑袋重重敲在车顶,痛得几乎流出了眼泪。不过卢英没有说错,我们过来了,汽车已经行驶在林荫道上。“去哪里?”卢英兴奋地问道,丝毫没有顾及破碎的玻璃经不起那么大的分贝。
“机场,我们先离开这个城市。”
“我不认识路……”
我们一时哑然,还好,单纯道:“我认识,我来指路。”
……
两小时的飞驰,卢英突然没有按照单纯指出的方向行驶,我有些不解。“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卢英说着把车开往那个几乎被血洗了一遍的基地。
我想起很多兄弟都葬在那里,现在即将离开这里,不管怎么说也该道别。
“你去哪里?”我看到卢英没有往屋后走去,反而飞奔上楼,不禁惊异。
“上面还有组织的经费,我们的护照,否则怎么回去啊?”
此时我才想起来,我的东西都在客舍,一时情急居然没有拿。一行人到了楼上,等卢英收拾出一个小手提箱。正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三辆黑色轿车堵在了门口,后面还有两辆面包车。
“骨川他们。”卢英透过窗口,观察着。
“打开机关能不能应付一下?”
“人很多,机关未必能用,上次用过的也没有补充。不过也只有这样了。”卢英麻利地跑去启动基地的应急机关,还扔过来两把手枪。
忍者们出乎意料地没有攻进来,只是堵在门口,似乎要困死我们。我能看到骨川在晨曦中得意地狞笑的模样。“里面的人听着,快点出来投降!”他们开始喊话。
“打电话,报警。”我果断地对夏目道。他们再猖狂,总不能比警察更凶吧。
夏目恍然大悟,不过很快回复我:“电话线已经断了。”
卢英回来,看了看窗外的局势,道:“擒贼先擒王,你们潜行过去拿住骨川。然后我们以他为人质撤退。”
“好主意。你们现在都放下武器,把手放到脑后!”背后响起菊雅的声音。
我心知不好,回头一看,果然,菊雅已经缴了单纯的抢,一手指着单纯的头,一手指着我们。
“原来是你背叛我?可怜我刚才还误会了荷雅。”我冷冷道。
“呵呵,她不肯归顺新宗主,已经被处决了。你们快点扔掉手里的武器,别怪我不客气!”
我第一个扔掉了手里的匕首,道:“你们不是好姐妹吗?这你也下得了手?”
“忍者没有姐妹,是她蠢罢了。还有你们。”荷雅的枪指了指卢英和夏目,他们两人碍于形势,只好也放下武器。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我们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打斗声,叫骂声在外面络绎不绝传了进来,间或还有几声惨叫。
“你们慢慢转过来!”菊雅显然很担心外面的局势。我们也配合地转着圈,希望能找出她的破绽。
还没有等她走到窗口,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身穿褐色夹克的男子,手里还有两把滴血的匕首。
“你!”菊雅诧异之下用枪指向这个不速之客。
男子行动异常敏捷,一个箭步窜上去,匕首拉过菊雅的胸口,枪声在同时响起……
“吴一翔!”我终于认出了他,不过我并不是因为他而失声。菊雅扣响的是对着单纯的那把枪。我似乎看着子弹从枪口淌出,带着一蓬火花,钻进单纯的额头。单纯什么都没说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吴一翔已经杀了菊雅,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匕首滑过喉咙,深深一道。这是我们刺客标准的一击必杀,我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巨怒,滚身捡起地上的匕首,朝着菊雅的尸体狠扎。
等被他们拉开,我已经满身血污了。
卢英见我的情绪稳定下来,开始安抚同样受惊的吴一翔。
“吴,还好你来了。”卢英的声音里也有点苦涩。
吴一翔知道自己的莽撞害死了一个在我心目中十分重要的人物,咽了咽口水,道:“我不知道她还有人质……我真的没有看见。”
我能说什么呢?责怪这个冒险救了我们的兄弟?一切或许只是命运使然……“算了,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人死。”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似乎有刀在挖。
“我来过两次了,因为都是日本人,所以我没有敢靠近。今天看到仗势大,所以先背刺干掉了几个头目,一进来就发现你们了。你们怎么样?乔,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和卢英都没有说话,终于,我吐出几个字:“一言难尽。”
很快,楼下的忍者撤退了,他们为了新的宗主之位或许还要流更多的血。我们葬了单纯,她和我的战友一起沉眠于屋后的地下。那片地上,已经有星星点点的草芽……
“夏目,好好活下去。或许我们哪天还能相见。”机场里,我抚着夏目夜的肩,就像对自己的弟弟一样。
夏目眼中含着水光,对我点了点头。
我转而对吴一翔道:“你真的不回去了?”
“我处理完我的事情再走,你们保重。”吴一翔苦笑着说。
来机场的路上,吴一翔告诉我们,那夜他受了重伤,一路逃亡。无意间碰到几个中国留学生,本以为天可怜见,不料居然被这些担心怕事的同胞挡在门外。浑身伤痛的刺客倒在一家私人诊所门口,被一对医家老人收留。
恢复之后,找到魔剑世界的妻子,却已经物是人非。老人们膝下没有子嗣,对待吴一翔如同己出。所以杀人不眨眼的吴一翔最后决定留下,照顾老人一段日子,也思索着如何和那个“妻子”恢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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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
“乔林,你回去后怎么打算?”卢英问我。
“我要出国留学,很早之前就决定了的。”
“哦。”
“你呢?”
“我要重建铁血党,和武炳坤一比高低。”
“嗯,我不知道是不是该鼓励你,反正一切当心。”
到了,终于回到了我的故土,虽然没有人接我,但是心中的阴晦终于消退了大半。出了海关,机场大厅里,我和卢英道别,许诺给他经济上的支持。卢英笑着转身走了,头也没有回,他也知道自己踏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蓝色!”
足以称之为悦耳的声音,我回头看去,是莫远君。她已经想起了异世的风风雨雨?我心中百感交集。
“你……恢复了?”
“嗯,杜澎找人给我催眠,让我想起来了一切。”
“哦。呵呵,我没有得罪过你吧?”我开了个玩笑。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随意啊,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机场咖啡厅里多的是要离别的人们,气氛似乎有些肃穆。
“乔、林,你去卡城之后发生了些什么?”莫远君问道。
我摇着手里的调羹,尽量以淡然的口气向她讲起过往的故事。我觉得自己很平和,似乎这些故事和我无关。最后,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上海?”
“恢复记忆之后,我辞职来到上海,就住这附近,只要有从日本回来的航班,我都会来看看。”
我心中感觉到了什么,不敢肯定,更多的是逃避,随口问道:“钱凝他们呢?”
“钱董我不知道,后来和杜彭离开了莲雅,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你想问张佳?”声音里有些醋意。
“别误会,我只想知道伙伴的情况罢了。”
“张佳听说要结婚了,对象是她导师的儿子。对了,武炳坤已经找到了余淼。我看到他带着余淼来找杜澎麻烦,不过余淼显然还没有苏醒。”
张佳结婚的消息让我有点不舒服,我总觉得和她彼此有意。不过余淼已经无法在我心中掀起什么波澜,只希望她能过得好。倒是莫远君……
“你有什么打算?”莫远君问道。
我看着她清澈的双眸,反问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欧洲留学?”
身边走过一群赶着登机的人类,我看到莫远君的嘴唇动了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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