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辗转 边缘（3）
从保定府到京城是很近的。几个时辰，加上兰苡的极速狂奔，当天际隐隐的笼罩着些夜色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到了。
同样的，在这片竹林前，她下了马。好似之前所有的急切，到这里，怦然而止。而她的心，也在一瞬间变得异常的平静。
她只是缓步，看着四周，一切如昨。和她离开之前，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越走越深，她心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我回来了！
终究，她走到了漱玉，这一刻，她是那样的平静，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只是泪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她看着那紧闭的门，手在隐隐颤抖。是酝酿了多久之后，她闭了眼，深深的吸气，推门而进。
漱玉之内，一切的一切，和她离开时无二。只是，兰苡看着这些，心渐渐的冷却，甚至到了最后，连血液也凝固了。声音冷到了极点，静静的站在那里。
“绍毓，是我错了吗？”
望着空空如野，没有人影的漱玉，她的心生疼生疼的。最终是一个踉跄，跌坐在墙角，双手抱膝，傻傻的望着前方，只任心在滴血，眼神茫然。
“绍毓，你在哪里？”
是该说乐极生悲，还是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一刻，兰苡只静静的坐着，只自己拥抱了早已破碎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痛到了极致，便是无泪。只是，她的眼睛是干涩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前面，却不知道在看什么。大脑已然空白，再动不起来。甚至连痛的感觉都在渐渐消失，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睛才轻轻的眨了一下，再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的坐着，仿如风化了一般。
至于心，也已经彻底死了吧。所谓爱，所谓情，所谓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这样的沉默与平静中，消逝……
……
是月已胧明，绍毓提着一些兰苡平素喜爱的食物回来时，发现了一些有人经过的痕迹。他的心中一动，却依旧是轻轻的推开了门，仿佛推开的是自己的幸福，是一生都在找寻的东西，这一刻他笑着，很温暖。
只是，当他踏入房内，神色万变。当他看着躲在角落里，拥抱着自己，没有笑容，亦没有泪水，神情麻木，眼神空洞的兰苡，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疼涌了上来。
不该是这样的！是什么抹杀了那些东西，是我吗？
绍毓缓缓的，一步步靠近着角落里的兰苡，终究将心中所有的疼痛，都只化为那个让他甘愿堕落的名字。
“兰苡……”
而兰苡依旧是定定的靠坐在那里，好似听到了什么，却始终只是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把自己抱的更紧些。眼睛再次缓慢的眨了一下，再没任何变化和表情，依然静静的坐着，恍如掉进了一个莫名的世界，无情无欲，无伤无痛，一切都是空白与空洞。
绍毓终究是半蹲下身来，心疼的看着她，伸手抚过她微显凌乱的发丝，轻柔的开口。
“怎么了，不想见到我吗？”
兰苡终于转过头，看着他。依然只是缓缓的眨眼，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的情绪。
那一张脸，让她觉得熟悉，似乎还有什么？她却不知道，好像一切只是梦和幻觉而已。
“兰苡，你的绍毓回来了。”是一丝慌乱闪过他的心底，这样的她，让他隐隐的害怕。
是那个名字在刺激她的神经，只是，她眨了眨眼，只是，她直直的看着他，情绪没有一丝的波动，大脑依然只是空白，却缓缓的开口喃喃。
“绍毓……”
再度的听到了她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却是如此情景，他再忍不住，微一叹，用力将她搂进怀里。
“兰苡，我只有你了,天下，独你而已。”
“只有我？可是我找不到绍毓了。”她就那样的突然被他拥进怀里，几乎窒息，却也只是任他那样紧紧的抱着。
“找到了，你找到了。兰苡，你已经找到我了。”是多少的辛酸，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如何动作。这一刻，他只是如此紧紧的抱着她，反复的在她的耳边说着话。
“你是绍毓？”兰苡微微的推开了他的怀抱，只是一直看着他。
那张脸，好熟悉。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手不知道为什么，竟抬起来去触碰那张脸，眉毛，眼睛，鼻子，很熟悉，熟悉的有一些心痛的感觉。
而绍毓，也只是任她肆意的抚着，笑里微微带过那丝苦涩，终于伸手拉着她的手放入唇边。
“兰苡，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你真的是绍毓？”她依然只是眨眼的看他，以前的一幕幕瞬间闪现，微微的皱眉，却依然直直的看着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是，是兰苡的绍毓回来了，有兰苡在的地方怎能没有绍毓呢？”
“绍毓……”
兰苡始终是定定的看着他，看着他轻吻她的手，看着他牵着她的手，放在了心口的位置，心中的疼痛越来越多，泪也不知何时竟是泉涌。只是，尽管泪早已模糊了双眼，她却已然那样执着的看着他，眼神里渐渐的有了内容。
“是绍毓，兰苡一个人的绍毓。”他看着她的泪水，眼神忽闪忽灭，声音依然轻柔。
是再一次的沉默了多久，蓦然的，兰苡淡淡的笑了。什么都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他，轻轻的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而绍毓也同样的，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拥过了她，让她紧紧的贴紧自己怀里，不再有任何间隙。只是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轻唤着她的名字。
“兰苡……兰苡……”
当所有的神绪归位，当兰苡就这样被他紧紧的抱着，听着他一遍遍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她第一次觉得那么幸福，同时也有一丝苦涩。
“知道吗？我以为……”她缓缓的开了口，却又在一瞬哽咽了，再说不下去，只是躲在他的怀中痛哭。
这一刻，听着完全属于她的声音，绍毓才觉得越来越真实，他摩挲着她的发，吻落在她耳旁，此刻仿佛是所有的终结。
“以为什么？我说过会把你的幸福还给你。”
“我，我回来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我以为你离开了！”兰苡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渐渐的止了泪水，只是轻声，淡淡的，脸上有一丝笑，仿佛如梦一般。
绍毓轻轻的拉开兰苡，伸手为她抚去泪水，温柔的看着她，眼中是满满的爱怜。
“从此刻起，绍毓永远不离兰苡身边，永远都守着她，看着她，可好？”
“你确定了吗？以后不会后悔吗？”兰苡依然只是浅笑，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抬眼看了他，有一缕担心。
也许幸福来的太突然，总会让人有那么一丝措手不及，甚至无措的一丝害怕。纵然是兰苡，也毫不例外。
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回了榻上，依旧是靠在自己的怀里，万般不舍。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一刻，是一种幸福的甜蜜从兰苡的心里泛开。笑，似乎现在除了笑，她完全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样的表情。只是这次没有回避他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他，偏了偏脑袋，刻意装着糊涂。
“酸酸的东西，听不懂耶！”
绍毓完全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轻刮了下她的鼻梁，宠溺万分。
“笨！”
说完，他笑声肆意，轻柔的吻落在她唇上，手环过她腰，无限拉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