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纵然是梦中，兰苡依旧是紧紧的皱着娥眉，手攥在那一处，冷汗淋淋。

　　

　　“这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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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然间，一个沉如谷底的声音，在兰苡的耳边响起，似是一种触动，似是一种未知的力量。渐渐的，兰苡睁开了满是泪水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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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毅的脸庞，刚硬的轮廓，却带着终年无力的浅笑。还有那双手，布满了茧子，粗糙却让人觉得安定。举手投足间，淡淡散发着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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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了。虽然是多年未见，兰苡还是认出了这个曾经如父亲一般疼爱着自己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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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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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就好。先别乱动，来……把药吃了……”千代清佑淡然的笑，带着几分宠溺，取了一边放着的药丸递给了兰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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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兰苡难得的乖巧，听着他的话，把药吃了下去。在他面前，兰苡总是这样的吧，一如过去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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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了……”千代清佑满意的看着兰苡的乖巧，点头。“丫头，你这体内的毒，可是有段日子了……摘星老头到底给你都乱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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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记得了，反正每月都会有的。”兰苡不以为意的回答着，努力撑着自己的身子半靠在了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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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丫头……这毒有点名目，叔得多研究段日子了……不过，丫头，叔可得骂你几句！”千代清佑无奈的看着兰苡摇头。这师徒俩，总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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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苡动了动眉角，却始终是莞尔一笑，云淡风轻。她了解的，他从来不曾对她大小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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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骂吧……趁着我还活着，佑叔尽情骂……”

　　

　　“呸！小丫头一个，什么死不死的。叔还活着呢，你能死？”千代清佑结结实实的拍了一下兰苡的头，宠溺无限。“你这身子，可得给我好好养着了……之前那次“意外”，你就伤了元气了。再不注意了，以后有的你麻烦……”

　　

　　“恩……”

　　

　　那次“意外”，听到这样的字句，兰苡心领神会，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小产的事情。可尽管似乎已经过了很久，现在再提起，她还是会有刀割一样的感觉，源源不断，向她涌来，溺水一般，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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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知道严重了？那以后就别那么拼命，叔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在身边的……”千代清佑看出了她的落寞，刻意的笑了，又拿出了个瓶子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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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兰苡只是沉默着，似乎是习惯了那样的清冷和温度。只在蓦然回神间，接过那瓶子，眼中轻微的关心，却溢不出来。“佑叔又要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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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把你治好了，我怎么放心再走？而且，怕是有人也不放人啊……”千代清佑朝着她挑了挑眉，眼瞥了一眼外间还在忙碌的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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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兰苡只是沉默了，低头。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瓶子，一切仿若真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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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心要放宽一些，像叔一样。懂吗？”千代清佑看着她出神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

　　“像你吗？”兰苡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却带着有史以来颓然。

　　

　　“佑叔，你恨过师父吗？你那么爱她，她的心里却只有萧毓枫，纵然这么多年……”

　　

　　这样的问题，是她第一次问出口。事实上，这样的问题，她从来不会想的，如果不是后来在她身边发生的这些事情。

　　

　　“哎，丫头是长大了……”千代清佑无力的摇了摇头，他也没有想到，兰苡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吧。“不甘是有的，那都是早几年的事情了。现在啊……只剩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和执念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师父会蓦然发现，原来天下间，一直可以纵容她所有的人，是我。不曾离开的人，也是我……”

　　

　　“是吗？”兰苡沉默的低了头，却想不出太多，想不出多年以后，她和绍毓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

　　“傻丫头，现在老实睡觉，好好养好身子。不然你杀人都没力气，还能干什么……”千代清佑轻轻的拍了兰苡的肩膀，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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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的药香似乎在一瞬，陪着千代清佑离散了。只留下兰苡一人，静默在那里，却始终寻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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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毓，十年之后，我们又会是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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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思冥想，无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