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歧途 何归 （1）
只有风萧萧，却没有易水寒……
不知道是离开了那里多远，兰苡终于是再支持不了，慢了下来。无所依托，靠在了望梅亭的柱子上，远远的看着那片竹林……
离漱玉，是真的近了吧。可是，她却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不想去靠近，怕是一瞬，怕是一个无意，让一切破碎，让自己好容易建立起的坚强，再次粉碎……
气血在上涌，翻江倒海一样，五脏六腑，不得安宁！
夜凉如水，她却完全的感觉不到；秋风瑟瑟，她一样是感觉不到。只是任着夜遮掩她的情绪，任着风吹干了那些含着伤痛的泪水……
是无力，还是颓然？
她就是那样，靠着柱子，却渐渐的下滑，缩在了那一角。自己紧紧的抱着自己，仿若其他普通女子一般，仿若之前的杀戮与她无关。让那最后的一点点生的气息，抽丝拨茧一般，带着疼痛，消逝……
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每一句话，都还在脑中，只是，却终究犹如镜花水月一般，不复真实……
“绍毓……”
是低喃，又或者只是风声作怪，那个名字，早已经听不真切。泪水，却渐渐的多了，伴着指尖掐进肉里散出的薄薄的血腥，飘散开了，荡尽……
“嘭”的一声，天际散出了熟悉的信号。兰苡麻木的仰头，看去，眼神里早已失去了色彩。是怎么样的，已经不重要了……
……
路，依旧是之前的路，尽管，夜太黑。
她终于还是忍下了那些不适和伤痛，因为她知道，在睿墨的面前，她必须平静如水，步步为营，小心翼翼。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过了，今天，一样会的吧……
当她再次的站在了那里，却发现，睿墨早已经到了，负手而立，风吹动着紫色的衣角，一切好似幻觉一样美丽，带着神秘和那么一点点的诡异……
“你找我？”
兰苡静静的走了过去，并排，却是不近的距离，远望着前面隐隐约约的山岚与黑暗，空洞……
“赫家血案，做的很漂亮嘛……”
睿墨转身，看了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视若无睹，笑容却越来越浓，浓到化不开。
“是吗？谢谢夸奖……”
笑，似乎也变的有气无力。兰苡依旧是没有回头，没有看他，怕一眼，就被看穿了一切。只是静静的望着前方，让冷意四散，依旧的桀骜不驯。而赫家的事情，他会知道，她根本不意外，也不在乎。
睿墨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态度，不由的暗恼，一瞬近了她的身边，手指轻轻的滑动着她的脸颊，柔声细语。
“这么做了，不怕吗？不是摘星楼的任务，就不受承认和保护的……”
“是吗？”兰苡淡淡的笑了，抬眼斜挑了他一眼，没有情绪，又充满的鄙夷和嘲讽。“我以为，你会跑来告诉我，你会保护我……原来不是……”
睿墨在听完这样的一句，手指僵硬了一瞬，笑容如初，手却用力扣紧了她的咽喉，声音好似丝竹一般，又似乎是被沙石飞砾。
“一定要激怒我，逼我杀了你，是不是？”
“哈哈……你会吗？你舍得杀掉我这么好的工具吗？”兰苡依旧是笑得猖狂，却随着睿墨的用力，渐渐的变得嘶哑。痛，已经不算什么了，而那样的窒息感觉，反倒有那么一丝畅快。此刻，她，是真的，只求一死……
“是，我不会杀你，我是舍不得。可是……”睿墨骤然笑的妖异，轻揉着靠近了她的耳边，声音美好到犹如天籁。“你别忘了……你妹妹还在我手里……”
妹妹？听着他的话，兰苡愣了一下，手不觉的紧紧的握了起来。是啊，她还有个小妹，一直被他控制着，用以要挟的小妹，她怎么能忘了？！
似乎是一瞬，所有原本坍塌的支离破碎，全部强撑了起来。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她运气抬手打掉了睿墨的钳制，面无血色，只透着冷。
“你想我做什么，说吧……”
“哈哈……”睿墨满意的看着她的举动，这样的她，没有力气，却还是他认识的，冷漠的她。他邪笑着用手挑了她的下巴，话说的暧昧。“我要你做……我的女人……哈哈……”
兰苡哭笑不得的看着睿墨，应上他的眉眼，依旧是没有温度，甚至更冷。
“你不如说点儿，我办得到的事情……”
“哈哈……好！”睿墨看着她的表情，笑的更加的诡异，从袖子里取出了那个盒子，给她。“我只是来给你送药的……到时候不吃，你知道后果……”
药？
听着他的话，兰苡皱着眉，看了他，满满的质疑。
他？睿墨！居然会关心的来给自己送药吗？
是的吧，如果到期不吃，自己会痛苦，如果就这样死了，他会有损失的吧。想到这些，她释然了，恢复了淡淡的笑容，却始终的保持着距离，接下。
“恩，谢谢……”
“不用……”睿墨看着她接过药，转身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的远望着前面，看着那颗启明星挂在远处，一闪一闪。
夜风，很大。东方也已经吐白，而她，是真的累了。接过那个盒子，攥在手里，没有再理会他，转身趁着夜色步履蹒跚的往回走，却终于在半途，沉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