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幽蟾 无别（4）
风，静静的吹着，四散着她与他的气息。可是这样彼此心中依旧只有对方的两人，却只有相对无言……
“伤，好了吗？”
是在多久之后，绍毓终于还是先开了口。问出的话，也好似这雨，细腻入心。
“还好，行动自如……”
兰苡始终是清冷的声音，似乎只有清冷，才是她伪装自己的方式。作为杀手，擅长的除了杀人，便是这清冷了。
说不清楚为什么，绍毓听到兰苡的回答以后，默然的松了口气，可是又在问出下一句的时候，心紧紧的抓做一团。
“恩，那就好……玄风的外套，是在你那里么……”
“是，改日找机会，还给你……”
兰苡始终是静静的看着绍毓，这一瞬，她听到了他的话，明晰了他心中的怀疑，只是，她却执意的不去解释，赌他们的感情。
一时间，两个人再次的陷入了沉默，只风再轻起时，绍毓还是云淡风轻的问出了那一句。
“是你要杀叶玄风，是吗？”
话是伴着几许寒意，传入了兰苡的耳中。她静静的看着绍毓，脸上泛起了轻微的笑意，带着几许自嘲，几许冷漠，几许悲凉，却始终沉默。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问出的话一般。
绍毓也只是陪着，静静的沉默，不再去问，只是，他的心却忍不住的隐隐颤抖。他在等，等着兰苡否认，可她始终沉默。这样的沉默在一瞬之间，几乎要把他所有的期冀粉碎，而他，却始终愿意继续等……
是多久？不知道。只是，在很久很久之后，兰苡终究是出了声，心中一时复杂难言。
“你刚说什么？”
绍毓隐隐的动了眉宇，辨不清太多，却还是重复了一次。
“是你要杀叶玄风？”
这一次，兰苡依旧是沉默着，直直的望着他，听着他的质问，手在袖中越来越紧。
这一次，她知道，她输的彻头彻尾。原来，一切，也不过如此。原来，他从来，没有信过我，是吗？
“为什么不说话？承认或者否认……”
绍毓看着她的沉默，看着她的笑，心中似乎有什么，终于在一瞬间坍塌。他直直的看着兰苡的双眸，极力的让声音依旧却再也按不下那复杂的情绪。
“呵呵……你想我说什么？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干嘛还来问我？你想我怎么回答！”
是看了他多久以后，兰苡冷然的转开了视线，笑带着轻蔑，淡若无味。
看着兰苡的冷，和那眼神里的一丝陌生，绍毓心中的那一丝暖意渐渐的散去，之前的温润与和熙，也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走了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伤害你的是我，该死的也是我！你何必连累无辜的人……”
“哈哈……佟佳绍毓，你这是在说的什么话？我想要杀人，需要理由吗？”
是这一声质问，终于让一切有了定局。兰苡直直的看着绍毓，看着他的双眼，心似乎是被什么重挫了一般，痛到无法呼吸。声冷至了骨髓，笑的妖冶，完全不似她。而一直压抑深埋的那些不该的恨意渐渐的浮出水面。
听着兰苡的话，他再露不出以往的笑容。无力，只是无力，他心中有千万的情绪，却还是压抑了下来。最终，他只是双手紧紧的扣住了她的双臂。
“是……你是不需要理由！可如果我真的不爱你了，即便你杀尽天下所有人，我也不可能再爱你，明白吗？不要这么任性，不要这么庸人自扰，好不好？”
这是第一次，他对着她如此这般；也是第一次，她从他口中听到了那样的话，他说不可能再爱她，说她任性，庸人自扰……
是什么在这一刻完全乱了？是什么在这一刻回不了头？灯蛾扑火的疼痛，谁又能完全无怨无悔的承受？
“好！佟佳绍毓，你终于说出来了，很好！我告诉你，我不用你爱！我就是杀尽天下所有人，也和你没关系，我爱怎样，就怎样！”
兰苡用力的拂去了他牵制的手，说着倔强的话。而那双已经通红的双眼，充斥满满的恨意，在这一瞬，杀气无限。
“你……你要杀谁，我不管，我也管不了。你自然有你相公帮你收拾一切。但我也告诉你，就算再爱你的人，也经不起你如此任意妄为！”
这一瞬，绍毓那温柔的脸庞，再没有一丝柔和，相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冷与黑暗，让人好似置身炼狱一般。
那一字字，一句句，入心，铭刻。
原来，他真的已经不再信了；原来，他真的已经不再爱了；原来一切，真的只是她在自欺欺人……
“哈哈……骂的好！骂的痛快！哈哈……”是过了多久，兰苡不禁仰天长啸，带起的那一些内息，再一次的乱了。可，她却依旧是隐忍着，字字啼血。
“佟佳绍毓，你也给我记好了。凡是我乌鸦想杀要杀的人，绝对不可能还活在这世上……”
是用尽全力说出了这一句。满满的恨意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却依旧算是解释了这样一句。再不想面对着早已面目狰狞的绍毓，兰苡拼尽了力气，纵身而去……
佟佳绍毓，是你不信我，是你负了我，我会让你后悔的……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
是什么，在她转身而去的那一刻落下，浸湿了大地？
是什么，在她听到那些话的那一刻破碎，狼籍了一片？
似是而非。
只剩下风依旧在无情的吹着，雨越来越大，而绍毓站在原地，久久的再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