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慈玉看到飞龙时他正静静地站在慈玉临时搭起来的遮雨棚架外以一种很有兴致的眼光瞧着慈玉头顶上那个利用现场一些简单物件做出来的天然雨棚。
这个叶棚虽然简单但是遮挡的叶层多达七、八重将树上具有弹性的枝叶简单但是很巧妙地扭搭在一起因此在树下留住了一块大雨淋不到的遮蔽空间。而且这种巧妙地折搭将叶间渗水一层一层地引到外面加上慈玉所选的位置恰在风雨吹不到的地方因此虽然现在雨势还哗啦哗啦地挺吓人但是慈玉所站立之处却是遮蔽得极好。
慈玉看到飞龙时立刻就很自然地招呼着这个呆呆站在那里让大雨淋得周身湿透的怪人:“外面的雨好大你要不要进来这里避一避?”
从飞龙的眼光中原本并没有任何在雨中这么淋著有何不妥的神色但是慈玉此话一出飞龙忽然目光一阵轻亮身躯微微地后移三寸七分在他周身外围淡淡闪现了一层在雨中茫茫的水气中实在很难现的紫红色光。
“咦?”飞龙有点惊讶地但是却很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道:“你的神念在至少广及九千层的振动里竟能出现这么怪异的神念牵力?”
慈玉显然也被飞龙这样的话给说得有些糊涂:“你在说甚么?我的神念有甚么牵力?”
飞龙又静静地看了慈玉一会儿方才奇道:“这更有些怪了你的神识和这种潜的牵力怎么好像有点不大通的样子……”
慈玉的生性和善听了飞龙这莫名其妙的话并没有觉得不对或者生气只是“噗哧”一声轻笑道:“你这人看起来好像这么在大雨里淋着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对的模样?我还没说你怪你倒先说起我怪来了……”
飞龙抬头望着从头上一直打下来的雨滴感受到水流在脸上哗然崩碎的压力好一会儿才低头正视着慈玉说道:“蒸腾上升凝聚下落不就是水的本性吗?我怎么怪了?”
慈玉很有趣地含笑说道:“你这么浑身被雨淋得湿答答的不会觉得不舒服冯?”
飞龙轻轻地摇了摇头:“下雨本来就会湿再自然不过这有甚么好舒不舒服的?”
慈玉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这么说便又招了招手道:“你不觉得不舒服我看着反倒有些别扭你还是来这里避一避吧……”
飞龙又定定地望了慈玉一眼就好像在观察着慈玉身上甚么看不见的东西那般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走到了慈玉遮雨的叶棚之下。
“你之前站在这里时为甚么还东张西望的就像在寻找甚么东西那样你在找甚么东西吗?”飞龙一进雨架下身上的水渍答答地下滴着但他却像是一点也感觉不到这样有甚么不对那般连抖身拂水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将之前最先看到慈玉时的疑问提了出来。
慈玉见问神色变得有点黯然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在这场大雨开始之前我确实正在找寻着某样东西后来雨下了起来我才赶紧找了这里结起遮雨叶架……雨势太大让旁边那两洼缝出现了临时的水流我就是在注意着那水流里会不会从其他地方卷来甚么我要找的任何讯息……”
飞龙的眼光很自然地移到了距离他们十几步的左侧方因为地势低洼而被滂沱的雨势给冲出来的临时水流口中轻轻地问道:“你在找甚么东西?”
慈玉叹了口气:“我在找我师父……”
“你师父?”飞龙有点不解地问道:“你的师父难道会随着水流下来吗?那她岂不是更怪?”
慈玉摇了摇头:“我的师父因为遇到了大敌听我萱姊说起的模样活下来的可能大约是很低了……”
飞龙歪了歪头:“你是说你师父已经死了吗?”
慈玉又喟然点了点头:“恐伯是这样了……”
“既然已经死了那你还找她做甚么?”飞龙还是一付不解的样子。
慈玉对飞龙这个显然问得有些多余的问题也有些讶然:“你为甚么会这么问呢?我师父虽然能够幸存的可能不高但是我总得找着她的下落;就算是连最后一丝的希望也没有但至少也还能将她的遗体择地而埋不致于流放无定……”
飞龙想了想还是不大明白地道:“人死了就是死了、在土上和在士下都一样要回归自然为甚么要择地而埋呢?”
慈玉听得有些愣愣地回答道:“择地而埋至少也能让后人有得凭吊致问而且人家都说这样才能够让死者的魂魄安息……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飞龙很认真地想了想好一会儿才摇头回答道:“我不这么认为……人死了尸身分解腐化在哪里都一样……肉身的识体也会自动散稀回归于虚空最后都是一样的有没有择地而埋我觉得都无所谓的……”
慈玉听得有些惊奇地问道:“你真的这么想吗?你……你是哪一派的呀?我好像从来也没听说过像你这样的说法……”
飞龙听得愣了愣又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是哪一派的?嗯……我好像有点印象但是又不大想得起来……”
慈玉更加惊讶:“不大想得起来?那你是谁?你知道吗?”
飞龙点了点头:“这一点我的印象比较深我好像是叫做‘阴阳飞龙’还是‘飞龙’甚么的……”
“飞龙?”慈玉听得吓了一跳又上下地瞧了飞龙一眼:“你是说你就是‘邪宗联’的飞龙联主?”
“飞龙联主?”飞龙听得眼神一亮:“唔不错不错这个名字我听起来熟得很应该是没错的……”
慈玉还是上上下下地猛瞧了好几遍心想这个“飞龙联主”听说是个智慧极低的痴人看起来还真的有那么几分事实的模样。
她实在是没有料到在这滂沱的大雨之中居然会这样遇见了这位最近常听人说起的“飞龙联主”。
听说他前些时候已经被妖魔界的角魔魈给穿心而亡。显然是传言有误了。
她接着又想到冒险要去寻找他的红菱于是又赶忙接口说道:“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碰见你……之前红菱姊姊还正到处要找你呢……”
“红菱姊姊?”飞龙好似在回想着甚么:“喔……我好像知道这个人……红菱……嗯不错我是知道这个人……”
慈玉的脸上明显地浮起为红菱而的欣慰:“你当然应该知道啦……红菱姊姊之前听说你被甚么‘角魔魈’穿胸而亡难过得甚么似的到处要找你……”
“角魔魈……”飞龙一听到慈玉提起这个名字眼中立时流露出奇光:“角魔魈是谁?”
慈玉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听说角魔魈应‘空间异变’而出现时我根本还没来这里……”
慈玉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在哗啦哗啦的雨声中传来一种怪怪的声音……
那是一种咕噜咕噜就好像是有个甚么东西正在连续撞击着甚么东西的怪响。
“咦?那是甚么?”慈玉连忙往雨中伸着头寻找着。
飞龙则是立刻就淡淡地回答道:“那是从前面左边临时出现的水流所带下来的一个死人……”
慈玉一听立刻就跳了起来道:“在哪里?在哪里?说不定就这么巧那真是我师父……”
飞龙耸了耸肩右手轻轻伸了出来微微一带雨烟之外的某个远方传来了微而又微的一声“哗啦”轻响紧接着从朦胧雨雾中有个像是人体般大小的影子猛地从空中“呼”地直飞了过来……
本来还想这就窜出去一探究竟的慈玉被陡然出现的这个影子吓了一跳连忙煞住身形正想定睛瞧个清楚那团人影竟已“叭喳”一声软软地趴在地上了。
“这个死人是你的师父吗?”飞龙轻轻地收回手淡淡地问道。
慈玉心中本来还在为这个她以为神智较痴的飞龙联主那一手凌虚就从不知多远的地方摄物而来的功力惊异不已飞龙的问话立刻就让她细细地观察着那个落地的女尸。
慈玉边辨认着边冒雨往那个趴在地上混身污泥的女郎跃去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自己马上就把腕探心试息测脉就是一付正在急救的模样。
这个女人虽然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污泥但是慈玉仔细分辨下就现这位女郎原本周身是穿着一套雪白的衣服显然是因为沉浸在烂泥中有一会儿所以才会看起来简直就跟个泥人没有两样。
当慈玉将这女郎脸上的污泥拨开时还是可以看得出这位女郎秀致的容貌和雪似的白肩。
更让慈玉惊讶的是这位看起来应该年纪并不会很大的女郎一头烂泥下竟是根根雪白的长有些部份在大雨的冲刷下显露出了原本银亮的反光。
慈玉连忙将这位雪肤雪的女郎尸体连拉带抱地拖回雨棚之下继续着她的急救工作。
如果有精通医术的人现在站在旁边就会现慈玉的一些急救手法和一般的完全不同。
不管是取劲捏穴拍经灌脉都是一些非常罕见的怪异手法……
其实连慈玉自己都不大明白这些方法自己是在甚么时候怎么样学会的……
以前的经验里好几次她面对已经束手无策的重病重伤患者时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怪异手法跑出来将那些本来她以为已经无望的患者挽回沉疴重获新生。
这些怪异的手法就好像是慈玉本来就明白了那样让慈玉怎么想都想不通这种怪现象。
因此当慈玉面对着这位雪污衣的初死女郎时当然也是毫不犹豫地使出了那种好像潜藏在她神识深层的怪手法……
只不过这一次显然因为这位雪女郎生机已经全断因此慈玉忙活了好一会儿并没有能够救回这位女郎……
“你在做甚么?”站在旁边的飞龙见到慈玉在这个死人身边忙个不停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问道。
“我在做甚么?”慈玉的动作不停连头都不转只是快而熟练地动作着:“当然是试着看看能不能救她啦……”
“这个死人是你师父吗?”飞龙还是静静地站在旁边仔细地看着慈玉的动作。慈玉连续不停地捏了捏女郎的人中、天灵、玄窍见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时便即摇了摇头道:“她不是我师父……”
“那你认识这个女人吗?”飞龙又问。
慈玉还是摇了摇头将素手伸入女郎泥泞的胸口衣襟捏了捏女郎胸乳侧上已经僵硬断裂的心脉心中知道这位女郎生机已断可以说是回天乏术了……
“她既然不是你师父你又不认识她那你还想救她做甚么?”飞龙还是站在旁边淡淡地说道。
慈玉听到飞龙的问话语气中的淡漠透然可感秀丽的双眉不由得轻轻皱了起来没有立刻回答飞龙的话。
慈玉终于确定没有办法对这位女郎多做些甚么不由得就将也已经染了许多泥渍的素手从她的衣襟内抽了出来微微地叹了口气。
“你好像很不舒服?很难过?”飞龙又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慈玉:“这个女人你又不认识你为甚么也要这么难过呢?”
慈玉听到飞龙这种近乎冷酷的淡漠语气心中也不晓得是为了甚么只觉得极不舒服没好气地对着飞龙说道:“你这人是怎么了?难怪人家说你……我虽然不认识这位女修但是她总是一条宝贵的生命……就算是物伤其类总也会有点同情怜悯的心情……难道你都没有感觉吗?”
飞龙清澈的眼神移到了地上那个死透了的女郎身上。
经过雨水的冲刷可以看得见这位雪雪肤的女郎脸上透着一种冰洁的美感。
可是飞龙敏锐的感应却清楚地察觉到这位女郎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很有一种睡着了的沉静与冷艳但是其实体内骨骼至少断了二、三十处脏腑更是都已裂碎确实是生机全断了。
飞龙经过细细的感应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生命起灭本来就是自然的定理我还是感觉不到有甚么好同情怜悯的……”
慈玉一听飞龙这种说法一向最为惜生重命的她虽然个性一直都很温和但也还是有些不满地说道:“虽然死亡是自然之律但生命依然是值得珍惜的;不论这位女修是谁从今以后她都不会再出现了。但看这种独一无二的特性怎么能不为她的逝去而扼腕?”
飞龙的眼神静静地停在那女修的遗体上一会儿忽然伸手指着雨棚外因为雨势而在积水的地面上现出的圈圈涟漪道:“你看到地面积水的涟圈了吗?”
慈玉转眼望去有点搞不清楚地问道:“当然看到了怎么了?”
“你会不会因为涟漪的出现与消失而感到惋惜悲哀?”飞龙问道。
慈玉愣了愣:“当然不会了……”
“为甚么不会呢?”飞龙澄静的眼眸直视着慈玉:“你莫看这涟漪圈圈而起重重而垒其中每个涟漪也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对自然而言它也是独一无二的稍现即逝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涟漪跟之前的完全一样……”
慈玉也没想到飞龙居然会拿水面上的涟漪来比拟无价的生命不由得被惊讶压过了心中的不满:“在你的眼中生命就和涟漪一样吗?”
飞龙淡淡地说道:“我看不出这里面有甚么不一样……人的生命不管活多久对自然来说也和涟漪并没有甚么两样它只是宇宙之中所激起的一种变化而已……生命的起灭和水面上波浪的起伏并没有甚么不同吧?如果你会对生命的逝去感到惋惜那又怎么能不对涟漪的起落出感叹?”
“话虽然是这么说……”慈玉想了想又叹道:“然而我们既然身为人身又怎么能不受此情所牵?不对自己的亲人好友甚至是同为此身的人们远逝而感伤?”
飞龙轻轻地耸了耸肩:“涟漪起自水面最后波尽浪过还是落回水面。人身来自自然之后不论肉身神识也都只会回归自然这又有甚么好感伤的?”
慈玉这时所听到飞龙的话和她一向的认知产生了极大的差距虽然听起来颇有玄理但是不管怎么说都还是觉得怪怪的不由得就又问道:“如果照你这么说自然所生的一切神奇岂不是都失去了珍惜的理由?”
飞龙还是摇了摇头:“生命起灭的本质如何与我们是不是要以珍惜的态度来面对生命我觉得并不能摆在一起这是两个不同的题目。‘看得开’和‘很珍惜’应该是可以并存的。”
慈玉不同意地道:“如果不是心理上或是感情上极牵挂着亲人朋友甚至陌生人又怎么会‘很珍惜’亲人朋友呢?”
飞龙抬头往上看又指着树上一朵初开的乳黄色小花说道:“这朵花非常的可爱美丽二十六个时辰后它就会谢了。你看了觉得非常珍惜甚至为了它的凋谢而感伤但是花朵并不会因为你珍不珍惜或感不感伤而有任何的改变。说得更坦白一点、就算我们没有站在这里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见过这花它也不会因为这样而少了一分可爱减损一分美丽。同样的也不会因为我们站在这里看着它它就真的‘比较’美丽……如果我没有将这死人摄来你没有看到她的模样你心中的那种惋惜感伤就不会生……是不是?”
慈玉皱了皱眉头道:“可能吧……”
“不是可能而是必定……”飞龙淡淡地说道:“据我从旁观察这只代表了一件事实……”
“甚么事实?”慈玉问道。
“感伤与惋惜或是甚么生命可贵的这种感觉是因为你而产生并不是因为外在的花朵凋谢或是生命陨灭所造成的……”飞龙静静地说道:“也就是说生命对我而言并没有甚么可贵不可贵的它的生灭只是自然的一部份……”
慈玉听得愣了愣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矛盾之处让她连弯弯的秀眉都紧蹙了起来。
飞龙这样的说法根本就已经直接挑战了慈玉一向的认知与观念。
她觉得飞龙说得实在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却是和她最直接的感受相违背。
这里面是甚么地方有问题?
慈玉有点矛盾地说道:“如果照你这么说生命并无想像中的可贵甚至非常平凡那么我们为甚么又会这般地牵挂着自己的亲人?”
飞龙摇了摇头:“依我看来会有这种感觉的人实在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
“为了自己的私心?”慈玉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心中认知的冲突出现了如许的震动。
飞龙很平静地点了点头:“那当然了以眼前这个死人来说你瞧着了为她感伤惋惜但若我没有将她摄来你根本就没看到她那么又怎么会感伤惋惜?所以这心里面的感觉和这个死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因此不是纯粹由你自己的感觉所激出来的又是甚么呢?”
慈玉又愣了愣还没回答飞龙又接着说道:“我们再换个说法如果我将这人的死亡状态作出修补然后重新启动这个女人的生命使她又活过来了那么你还会为她而感伤惋惜吗?”
慈玉只好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我为她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感伤?”
飞龙点了点头:“是呀!可是如果她离开我们之后马上又遇上了意外而死亡而这时你还以为她活得好好的依旧为了能够救回她一命而高兴时岂不是她都死了而你反而还高兴了吗?”
慈玉被飞龙越说越有些迷糊了:“你的意思是说……”
飞龙定定地沉静地甚至有些淡漠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心中的那种爱惜生命的感叹根源也只不过是为了想让自己心里能够舒服一点但又不可得的时候一种私心的感觉而已;和这人真正是怎么回事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
慈玉听着飞龙冷静得近乎无情的声音弄得心头宛如坠入迷雾之中……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飞龙这样的角度一些最令人珍惜的情操与感受其实竟都只是一种私心的满足……
这种观点尽管言之成理但却又充满了怎样冷酷的淡漠……
慈玉想着想着好像心中就这样陷进了混乱的迷惘之中不由得有些痴了。
她的眼光落到了眼前那雪白肤的女郎身上冰冷的身躯代表了生命的远去慈玉是那么样清楚地感受到她为这位女郎艳华的灿亮生命即将腐化崩碎充满了如此浓厚的感叹……
只是在眼前这个冷淡的飞龙眼中看来慈玉这样的感受又是怎么样地纯粹是一种个人的私欲……
难道要像这个铁石心肠般的飞龙这样才算是符合自然的根源精神吗?
“在你的想法里也许每一个人都能永不死亡才算是符合你最大的愿望……”飞龙又冷静地说道:“但是你知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结果会怎么样呢?”
慈玉想得头部有点痛了:“会怎么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整个人类最后会因为支持人类生存的环境完全枯竭最后导致所有人类全部死亡……”飞龙语气中有一种非人的淡漠:“……这是你希望的吗?”
“当然不是……”慈玉叹了口气好像浑身都没力地说道。
飞龙说到这里点了点头道:“所以该死的就让她死吧……这本来就没有甚么……如果日后人类真的每个人都永生不死必定就是人类完全灭亡的危机开始启动之时……”
慈玉听到这里只是叹了口气道:“也许你说得对这种事真的很难有甚么绝对的道理……你又为甚么要跟我说这些?”
飞龙轻轻地微笑说道:“本来是没有必要说这些的只不过我看你对我的态度好像很不以为然所以才会想要了解一下你的想法而已……”
慈玉心中的那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一向柔顺的她竟在心中产生一种在这个冷漠的飞龙脑袋上狠狠地敲上一记瞧他是不是还能这么冷淡地看待的念头。
当她也醒觉自己心中有这种恨极的反应时连她自己也不由得有些惊讶了起来。
愣愣地想了一会儿慈玉只好皱着姣好的秀眉又叹了口气道:“其实说这些又有甚么用?这位女修总是去了我除了为她感到悼念外也没有办法让她复生……从你的观点我不能说你完全无动于衷是不对的但我心中的感叹与惋惜也没有因为我无能驳倒你的话而稍有减少……”
孰知慈玉的话一说完飞龙的脸上就又露出了那种好像专门和慈玉唱反调的淡然:“谁说她不能复生的?”
慈玉听得心中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阵薄怒:“你这人怎地说了半天又绕了回来?人既已死又岂能复生?这不是你一直在说的吗?”
飞龙摇了摇头道:“那你听错了我的意思是‘人既已死何必复生?’可不是‘人既已死不能复生!’这里面的意思可差远了……”
慈玉也不晓得这个飞龙倒底在搞甚么鬼只觉得被他一串道理说得糊里糊涂的连最基本的认知都产生了疑问。
她并不知道这个传说中非常低智的“飞龙联主”是从哪里感受到这些体验但是显然和慈玉以前所接触并且接受的认知截然不同。
虽然现在他的话听起来好像真的有些歪理但是慈玉却是如此清楚地确定她的心中想就这么淡然放开是她绝对做不到的。
这种感觉就有点像是有个非常会说话的人巧妙地论证了眼前的馒头是甜的但是你真的咬下一口之后才觉照理说是甜的馒头你的感觉中明明就是咸的那般。
也因为慈玉心中这种别扭至极的感受让她不由得就有点生气地说道:“你说这些有甚么差别?何必复生最后还不是不能复生?难道你还能让这位女修死而复生吗?”
不料飞龙竟很轻松地耸了耸肩:“那当然啦!不然我和你说这么多干甚么?只是我认为这个死人没甚么太重要的动机让她复生而你却又好像觉得她应该复生我想了解你的想法所以才和你说这么多……”
慈玉听得将信将疑也不晓得这个飞龙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他的话如果以一般的常理来判断当然应该是无稽之谈。
但是面对着一些想法极之悖异一般人情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慈玉直觉地就现这个飞龙虽然是神秘怪异得有违常理但是显然他的话中含意并不是只有胡说八道这么简单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慈玉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尽量在表面上保持着严肃:“你的意思是说你飞龙联主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飞龙直视着慈玉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说道:“我飞龙联主可没这么说。”
慈玉听得差点摔到明明方才还在和她激辩着竟然现在马上就又改口于是她在愣了一愣之后终于没好气地说道:“你到底是在做甚么?不管你是怎么样的想法我终归是爱惜生命的也还是会尽力去延续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所以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如果你再这样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慈玉说完就双手叉腰作出一种她真的准备要生气的模样。
她的秉性特异地慈和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来也没有怎么样特别生气怒过。
只不过这一次和飞龙无意中所引起的对谈让她一向都觉得再正常不过的根源认知产生了很大的震撼感觉上实在是别扭至极因此才会特别地作出这种“她真的要生气了”的表示。
然而等她自己的双手这一叉起腰来随即又想到这个“飞龙联主”当然是不可能让人复生的自己之前竟然在直觉的错估下这么追问反倒有点莫名其妙了……
想到这里慈玉嘟着嘴在袖里插起的双手也不由得就软放了下来。
不料飞龙静静的眼神还是这么样淡淡地望着慈玉只是轻轻地说道:“我是说我可以让‘她’复活可不是能‘让人死而复生’如果我对文字符号的认知没有错的话这两种意思可是不大一样的……”
慈玉现在已经将自己那种直觉就感到飞龙这个怪人很有可能有些不可思议力量的想法认为是自己的一种错觉因此倒也不再因为飞龙这样的话而使得心中的情绪再起波涛所以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这人真是的……这里面难道还有甚么差别?”
飞龙点了点头:“这里面当然还是有差别的……人之初死在某个时间内元神根识还没有散归只要尸身还在就能够补伤修缺然后再以体性为基重新启动生机关窍……这并没有甚么困难。可是当人死过一定的时间不但尸身很难维持初死状态连元神根识已经散逸在虚无的空间之中那么除非藉助某些特别对虚散空间有特殊功能的东西之外连我也没办法下手……所以这两者还是有非常巨大差别的。”
慈玉见飞龙说得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不由得就又有些怔怔地说道:“你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飞龙耸了耸肩用手遥遥指了指躺在他们两人面前那位雪白肤的女修遗体:“谁说没有这么回事?我之前也只不过是告诉你我可以让眼前的这个死人复生但是我并不能让所有的死人都复生因为这里面还是有些讲究和限制的如此而已并没有甚么其他的意思……”
慈玉这次可没敢马上就太相信飞龙的话只是谨慎而又小心地问道:“你是说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你有把握让她复生吗?”
慈玉为了能真正确定还以素手定定地指着地上的那位女修。
飞龙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位女修周身经脉断了四十二处五脏有四脏已碎肝脏火脉堵塞已积死虽然全身染泥但是喉肺干枯六腑也是全裂显然是被一种极大的真元力量在一击之下根本还没来得及坠入泥地就已经气绝毕命。”
慈玉曾经仔细地检查过这位女修的遗体当然非常清楚地知道她体内现在的情形因此她一听就明白飞龙所说的一点也没错。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飞龙从头到尾就是站在那里几乎是连弯腰下来仔细瞧瞧都不曾居然这样一眼就看出了这位女修的死因不由得让慈玉怎么想也想不通他是用甚么方法得知的。
“虽然她的命机已断但是周身尚软连关寸都还没僵硬距离她死亡的时间并没有很久所以元神魂识还未开始散逸只要将她周身损伤破碎之处重新修补之后再启动她的生机关窍复生再活并没有甚么太大的困难……”飞龙还是好整以暇地说道。
慈玉听到这里一下子也忘了飞龙说的这种闻所未闻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就忍不住立刻接口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快点将她复生吧……”
飞龙的眼神之中虽然清澈无比但是显然并没有甚么热烈的感应。
连一点都没有。
“这不就是我和你谈了这么多的关键吗?”飞龙只是淡淡地说道:“人既己死何必复生?我一直想了解你要让这个女人复生的原因……可是我一直到现在还是感觉不到有甚么必要。”
慈玉这时才明白眼前这个“飞龙联主”和她说了半天原来并不只是和她辩说生命到底可不可贵这么个好像只有关系到基本认知的题目而已。
原来他一直在找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让他可以将眼前的这位女修复生!
慈玉因为一开始就认为飞龙并没有甚么可以“起死回生”的能力所以无形中一直都认为和飞龙的这一番谈论顶多也不过就是谈论罢了。
所以在这样的认知下飞龙的那些话就显得只关系到一个人对于生命该有的态度。
她万万没想到飞龙的目的竟是这样。
虽然慈玉也并不是真的就完全相信飞龙所说的那种甚么“重新启动生机关窍”的话是真的但是她心中那种“他所说的绝非空穴来风”的感觉就在这时又悄悄地浮现了出来。
“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能力……”慈玉的语气非常的温和:“又何吝于给一个生命再一次的机会呢?”
飞龙对于慈玉的话并没有甚么明显的反应:“我之前说过了我想了解的并不是能不能至于别人相不相信我并不在意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人又为甚么要替她复生?”
慈玉到此时终于才相信这个飞龙联主姑且不论是不是真的有这种起死回生的力量但是经过了这么一阵子她很确定的是这个飞龙联主对于生命之冷淡与漠然根本就好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生物一样……
不对只要是生物不管来自哪里必定会对同类的生物具有某种程度的感情再怎么样也不会像这个飞龙那般无情。
他好像根本就不是人一样……
慈玉不由咬了咬牙很希望自己就这么地把他的话当成了完全的谎言他所说的一些甚么“死而复生”等等都是寻她慈玉开心的鬼话……
这样就不会让她自己陷入这种连说服都找不到任何着手点的别扭情况之中。
慈玉有点忿忿地甩了甩头:“你这个人真的是……你为甚么这么冷酷无情?”
飞龙摇了摇头:“基于我们之前的谈话我想恐怕到底怎么样才算是你所说的‘冷酷无情’你自己都很不容易界定得清楚……”
“你对自己的同类都没有一点惜生之心就是冷酷无情啦……”慈玉没好气地回答。
“是这样的吗?”飞龙又淡淡地说道:“如果有个人对自己的亲人很好但是对其他人很坏那么他是有情亦或无情?”
慈玉不由得就接口说道:“这……对人坏总是不好的……”
“是这样的吗?”飞龙语气不变:“如果有个人对所有的人就像是对自己亲人一样的好换句话说对亲人就像对所有人一样在你的标准下他是有情亦或无情呢?”
“这……亲人和其他人应该还是有些差别的……”慈玉很自然地又说道。
“所以你说的有情或是无情也不过就是看你从甚么角度去看了喽!”飞龙淡然说道:“自然是最无情的因为所有的生物最后都难逃一死。但是因为这种生灭循环使得生命得以在有限的环境中延续不断衍生新的生命这样看起来自然岂不是又变成最有情的?”
慈玉只觉得好像又要被飞龙这些怪论给拉进一个没有出口的漩涡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要说甚么呢?”
飞龙冷冷地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话从我的看法里瞧来甚么有情无情甚么爱生惜生都是只顾着自己说给自己听的鬼话而己……你对于甚么是自然真正的道理根本就一点概念也没有……”
慈玉听得心中别到了极点忍不住就嗔然怒道:“你明明是人却又为甚么总要不以人的眼光去感受?去体会人的感情?是的人也许不是那么完美也许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私心或者你也总能说成私心……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总是人呀……为甚么你说的话却又总不像人?为甚么又要这么刻意地去脱离人呢?”
飞龙静静地听着表情虽然并没有甚么特别的变化但是双眼之中却露出了紫红的滚动。
“如果一直都局限在人的思考不能脱离……”飞龙沉沉地说道:“恐怕人是永远也无法越人的……以后如果人想接触到真正的宇宙内涵必定会极力脱离人的眼光与局限……”
“不!飞龙联主你错了!”慈玉在激动之后双颊透着明显的红晕:“人之所以要追求进步不是要脱离人变成另外的东西而是要去做个
‘更好的人’。并且如你所说人既是宇宙的一部份又何必非要用‘非人的观点’才算是看得到真正的宇宙?脱离了人、岂不是就是脱离了宇宙?”
慈玉的这番话显然引起了飞龙观念中的某些冲突只见到他耀耀的眼中不停地翻滚着腾腾紫红就好像在眸中燃烧着两团紫红色的火球。
“就像你说你感觉不到有甚么理由能给这个生命另外一次机会……”慈玉又指着眼前的女修遣体:“但是我要问的是如果你有这样的能力又为甚么不能给她另外一次机会?生命会因为这样而就此停止它的运转吗?人种会因为这一次的复生而灭亡吗?
也许你说得对这么做的目的说不定真的是只有满足了我们自己不愿意难过的小小心情但是你要知道人的这么一点小小的同情与怜悯也是自然所赋予的更是自然的一部份。如果我不这么做岂不是反而违反了自然?”
飞龙显然被慈玉说的这一番话引得进入了沉沉的思索看起来就像是有点愣了那般。
说得激动的慈玉指着地上女修遗体的手儿都微微地颤动着:“存在的本身就具备了无限的价值……不论我这样的心是小到只为自己或者大到为了人类都不能否认它的存在否认它的价值因为它就是宇宙的一部份……所以不管你怎么想脱离人而想更接近宇宙那是永远也做不到的……因为宇宙既包括了人人就是宇宙的一部份所以你永远也脱离不了……不管你是人……或者不是人!”
慈玉见到飞龙眼中突然闪现出一层赤紫的烈光有一瞬间慈玉甚至有一种被他眼光烫到的怪异感受让她在说完话之后猛地心中微惊。
等慈玉稍微回了回神态度淡然的飞龙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改变让她以为之前的感受根本就是一种错觉。
飞龙沉静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慈玉就好像在研究着甚么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那般。
慈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经过这一阵激动脑子里面就好像有个甚么东西突然跑出来那般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后面的话是怎么成形的双额轻轻地胀动着有一种像是要裂开的轻微疼痛让她忍不住伸手轻按着……等慈玉稍微好一点时拾眼一看就见到飞龙灼灼的目光正定定地注视着她不由得有点脸红地说道:“你做甚么这样看着我?我从来也没有这样和别人争辩过……”
飞龙的眼中那种像是可以灼人的紫红已经消失但是眸中的那种滚动依然可以感觉得出来:“你……原来也不是人!”
慈玉听得大吃一惊:“你说的甚么话?我不是人难道是鬼?”
“我这么说你也许听不懂算我用字不当……我该这么说的……”飞龙微闭了一下眼睛但随即又张眼注视着慈玉姣好的脸庞:“你并不是一般我所了解的‘人’这个层次的人……”
慈玉听得有点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用字不当后面会有个我比较容易了解的说法没想到越听越糊涂了……”
“我只能这么说了……”飞龙显然并不在意慈玉有没有了解他的意思:“你不只是一个‘人’……你的后面还连着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根源……那种根源的本质也许是来自于‘人’但是却绝对不止是个‘人’……”
慈玉困惑的眼神表示了她依然对飞龙的话摸不着甚么边但是不容她再问下去飞龙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这样好了虽然我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让这个女人复生但是你说得也有点道理既然我可以又为甚么不?横竖这并不足以打乱了我所认为的自然秩序……”
慈玉听到飞龙的语气已经有些松动了在喜悦中反倒才升起了对飞龙有没有这样能力的怀疑忍不住问道:“你……你真的可以吗?”
飞龙耸了耸肩并没有正面回答慈玉的问题只是直视着慈玉说道:“可是有件事我必须说清楚虽然你后面的说法让我产生了一些困惑眼前我还不能圆满想通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感受到你所说的那种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慈玉正想说些甚么却被飞龙伸手阻住并且由他继续说道:“我说了我的看法还是无复生之必要你的看法却是也并没有不复生的必要……所以要我让此女复生并无不可只是没有甚么动力让我这么做……如果你觉得可以我就以将此女复生来和你交换个条件。”
慈玉听得终于比较有点概念了:“你是说你替这位女修复生要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飞龙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如此。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你的要求我可以做得到那当然可以了……”慈玉一听之后立刻就亳不犹豫地回答:“只是你连人的感情都无法……还会对甚么有兴趣?”
慈玉本来想对飞龙说“你连人都不像了还会对人有甚么兴趣?”后来觉得这样的说法有点不安因此最后还是改了个比较含糊的文词带过。
飞龙定定地注视着慈玉:“本来我是没甚么兴趣但是现在有了……”
慈玉慨然地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要我答应你甚么?”
飞龙静静地说道:“我让你用自己来交换此女的复生!”
慈玉听得有点吓了一跳:“用我自己来交换?这是甚么意思?”
飞龙微微笑道:“你希望这个女人复生但是我却没有这种感觉不过我现在对你很有兴趣所以我帮你让其复生而你则把自己交给我。”
慈玉听了飞龙的话终于搞懂了飞龙的意思不由得就满脸通红了起来忍不住有点生气地说道:“你这个要求不觉得太过份了吗?”
飞龙无所谓的说道:“你有你的希望我有我的兴趣这样的作法岂不是都能顾及了吗?有甚么过不过份的呢?”
慈玉望着飞龙淡然的神态心中只觉得这个邪宗联主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个趁机敲诈的奸商不由得在满颊的晕红中生出一股薄怒……
生性和善的她从小到大一向很少会动气生怒然而面对着这个一点人味都没有的飞龙联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短短的时间中就是这么地被他激怒了好几次连她都想不出原因。
慈玉勉强压下了心中那种反感轻柔地说道:“你是邪宗联的联主等于是邪宗之算起来也是名望皆具的前辈……难道就不能因为肚量与仁慈给这位女修一个机会吗?”
飞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联主’是甚么东西也不在乎它是甚么东西我只知道这个死人和我没关系我也对她没甚么特别的感觉……我现在有兴趣的是你所以要你来交换。我不管你所说的那种‘同情’或是‘怜悯’的感觉程度到底是到了哪里也不管所谓‘过份’的界限怎么认定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就这么做如果你觉得不行那么就拉倒横竖我是无所谓的……!”
飞龙的话在慈玉听起来摆明就是敲诈定了心中直是气得达脸色都变了忍不住就脱口说道:“你这种要求还不过份吗?我和她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能提这样的条件?”
飞龙淡淡地说道:“所以你不愿意了?所以你说的那种感情还是有条件的了?”
慈玉被飞龙这么一说憋得杏眼圆睁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得撇了撇脸转过头去不看飞龙。
不料她这一转头正看到那位浑身都是泥水的白衣女郎仆卧在脏污柔软的地面上生命虽断却依稀可以感觉得到那种生命远去的遗憾。
慈玉愣愣地望着她那依然玲珑的身躯只觉得心中那种不忍又悄悄从心头浮起好一阵子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对着嘴角挂着淡笑的飞龙恨恨说道:“你到底要我做甚么?”
飞龙沉静的眼眸直视着慈玉让她在又怒又窘的心境中还是忍不住两颊的飞红更加流艳。
“我要从你身上采求方才我所察觉到的那种隐晦的根源!”飞龙在直视了一阵子之后沉沉地说道。
慈玉听得有些意外:“甚么?你说的对我有兴趣指的就是这个?”
飞龙听得也有奇怪:“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想在你身上干甚么?”
慈玉被飞龙这么一反问简直就差点窘得想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你、你你……你这人怎么……”
飞龙淡漠的眼中浮起了一丝明显的惊讶这让慈玉终于更加明确地肯定了这位“飞龙联主”脑子里面真的是完全和正常人截然不同。
这种情形使得慈玉完全无法按照和一般人互动的方式来推测这位飞龙联主脑子里面的怪异想法因此只好跺了跺脚又气又窘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的……
甚么用我来代替甚么你对我有兴趣怎么叫人不产生误解?我的老天……”
飞龙眼中的惊奇还是没有改变但也并不多说甚么只是淡淡地望着眼前有点手足无措两颊飞红的慈玉。
过了好一阵子慈玉终于勉强压下了翻腾的心情稍微比较平静一点地对着飞龙苦笑着说道:“我真是从来也没有碰过像你这样的怪人……”
飞龙显然并不能感受到慈玉为甚么这般激动但是他也显然并不是那么在乎慈玉到底在想甚么只是耸了耸肩膀说道:“也许是你见过的人太少了……”
慈玉静下心来终于又将问题拉回了最根源的关键:“飞龙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可以令人复生?”
“你不相信吗?”飞龙反问道。
“我应该是很难相信的……因为我从来也没有听人说过有谁真的具有这种能力……”慈玉很坦白地说道:“就以我自己来说好了我对挽救生命的医术总还可以说是有些体会但是我却从来也没有听过或见过有这种能够控制自如使生命复生的**。”
飞龙轻轻地望着慈玉伸手指了指大雨之外朦胧之中在远处只显出淡淡暗影的一处山头:“你去过那座山吗?”
“没有。”慈玉顺着飞龙的指向望了望摇了摇头回答。
“你有听过谁告诉你那山上的风景如何吗?”飞龙又问。
“没有。”慈玉又摇了摇头。
“你没去过那座山也没见过那座山上的风景更没听有人告诉你过……”飞龙的样子就像是很理所当然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这个道理那般地说道:“可是这并不代表那座山上的风景并不存在不是吗?”
慈玉转头又往雨中那只有隐隐淡影的山头望去。
“你只要爬到那座山上时自然就看到了……”飞龙的态度还是非常淡然地说道。
当那位女修的遗体轻轻地浮在飞龙的面前时飞龙其实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动作。
从站在飞龙身后的慈玉那边的角度看来倒还有些像是这位女修自己运气从地面的泥泞中浮了起来那样。
这位女修的身形一浮起身上沾满了泥水以致于很难看出原来是雪白色的衫袍突然就哗啦啦地像是活过来那般从她的身上脱落了下来。
转眼之间这位女修已经是**裸地不着一丝地浮现在飞龙的面前。
尽管这位白雪肤的女修已经是没有了生命的耀动但是脱去衣衫之后身上虽然还是沾满了泥污的秽迹却更加显出她那如雪肌肤的凝白依然能够让人感受到她那莹莹的美丽。
雪腾的**凝脂的腰身顺滑的臀线依旧是那样宛如冰雕般的散放着冷冷的艳光。
在飞龙身后观察着的慈玉很惊讶地现这位女修不但周身肌肤如雪长银亮如雪连腹下那一撮微卷的细绒也一样闪白如云……
同时因为她周身的袍服已经脱尽因此许多原来被衫袍所遮的部位都完全清楚地暴露了出来。
这种情形也使得这位女修白腻的肌肩细致的双臂长伸的两腿肩腰胁背有不少地方都透出了一种怪异的瘀青。
这种几乎已经泛出黑色的瘀青在她如雪的皮肤衬托下更加显出那种宛如对比般的刺眼。
慈玉看到这位浑身肌肤就像是由凝雪捏出来的女修就这么裸着身体在空中微微浮转着好一会儿也没见到飞龙有任何动作不由得感到有些着急转眼一看那个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的飞龙居然就这么睁着眼睛在那裸露的文体身上细看着那种感觉与其说是在观察这位女修周身伤势实在还不如说是正在趁机一饱眼福。
慈玉心中疑惑忍不住轻轻地问道:“飞龙你现在在看甚么?”
飞龙耸了耸肩:“这个女人虽然受了不少伤尤其体内在死亡之前好像还被甚么虫类侵入……不过她的皮肤身材可真是不错……”
慈玉听得愣了愣没想到这个飞龙联主竟就这么承认了而且还就是一付再自然也不过的神态呆了好一会儿才有点生气地说道:“医者父母心我们想要救人怎么可以在这时心中远有这种邪佞的念头?”
飞龙有点意外地回过头来望了望慈玉:“甚么?你说甚么?她明明就不是甚么父母怎么还会有父母心?……”
慈玉更加大声地说道:“我们医者习术学理最重要的就是要正心仁性切不能思邪念佞像你这样岂不是趁机占人的便宜吗?”
飞龙很奇怪地又望了慈玉一眼摇了摇头显然就是一付“懒得理你”的模样让慈玉心中愈加不舒服终于又忍不住嗔道:“你到底行不行?行的话就快点莫再这么虚耗时间快把你的邪心收一收耽误了甚么可就不妙了……”
“行啦行啦!若非我想了解你的怪状况早就走了……”飞龙摆了摆手:“真的像你这样也不知是谁的心比较邪……”
飞龙的话又让慈玉心中愣了愣还没来得及想下去她就看到飞龙的手腕微微一甩弹指射出了一团精亮浓聚的光芒“嗤”地直窜进了眼前那一付雪白**的胸部。
前面的闪光才冲入体内余亮还没完全熄消飞龙手中已是扣指连弹嗤哩嗤啦地一阵密响瞬间又弹出了九十六团凝芒。
这些光芒慈玉方觉得在她的眼中亮起几乎是立刻就射进了那**的各种不同的部位等她稍微定了定神所有的密芒都已经不见了。
唯一还能看清的就是那浮飞的女体已是像在周身每一个部位都有许多个紫红火团在燃烧那般莹莹亮了起来就好像是个琉璃作成的人体灯罩。
虽然慈玉并不晓得飞龙到底在做甚么但是那种从其体内散放出来的芒光就好像就够神奇地将肉身照透那般在连续不停的嗤嗤闪映中慈玉居然能够清楚地看见女体莹亮的皮肤下有无数个细密的紫红光片都在快无比地蠕动着……
那种情景是如此的特殊以致于慈玉只能愣然地注视着脸上带着骇然的表情。
在她讶异的凝望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一阵子又好像只有一瞬间慈玉忽然觉得那些密动的光片突然就像是同时牵动了甚么那般嗡地停止了动作随即往外浮渗了出来……
那密密层层的光片是如此之多以致于光气往外逐出时照得那具女体就像是陡然烧了起来一般猛出的芒线让慈玉眼睛不由得一闭。
等到慈玉再睁开眼睑所有的闪亮光气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原本就已经宛如雪捏的白质女体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瘀血的黑痕甚至连原先沾染的泥渍都被刮得干干净净……整个**透出一种盈盈的洁白……
在这种情形下连慈玉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具裸露的女体散出一种令人难以直视的雪艳魅力。
那种逼人的美感就真好像变成了凝雪那般流艳欲滴。
慈玉很自然地往飞龙望去但见他双眼之中灼灼而亮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眼前的裸女也不晓得是甚么原因慈玉的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想要出口打断他这种专注态度的冲动但是随即又被她自己的理智压了下来不敢在这时出声打扰。
飞龙这时突然伸出手在裸女的眉心虚虚一点嗡地从他的指端出现了一点大小约只有沙粒光色并不强烈的淡芒。
这种淡芒虽然不大光也不强但是散放出来的淡淡莹芒却让慈玉觉得与其说是光还不如说是一种类似软液的怪东西那种感觉极其特殊。
“人体的生命开窍概分一百七十二道总归‘精气神心’四大类……”飞龙说着又在女体的心口、脐下、背颈虚点三下在其上都留下了一个和之前非常类似的液芒一点虚浮皮上:“精者主控肉器生运……”
说完手势微微一压女体丹田上的那一点凝液芒光陡地嗤然滑进皮中体内。
然后慈玉就看到那**雪女的身躯之中莹莹亮起了一块一块的光区……
别人也许看不出这个现象代表甚么意思但是慈玉医道高明熟知人体构造一看那些隐约的光区分布就知道是人身之内的各种脏腑。
“气者主控经脉血络……”说完飞龙手势再压。
在裸女背颈部位的芒液随即嗤然贯入肉身。
慈玉立刻就现从女体的背颈部位开始龙脊两侧亮起了各种脉束嘶嘶密响人体之中转眼由粗伸细密密地出现了重重网线不但像个细网般将皮下肉身整个包覆了起来慈玉更知道这些经脉血络已经将之前的脏腑给完全接通了。
“神者主控元识心智另又调协统合……”说完手掌第三次轻压。
裸女眉心的液芒当即直直透入除了整个头部都莹然亮起之外她那如雪银闪的长也霍地像是活了过来那般在空中飘扬洒动……
“三元己开还欠最后一心生命启动全在这推动运转的一震!”飞龙说完手势最后一压裸女心口的那一点芒液立即嗤地窜进直射心脏。
最后的芒液一入体内原本只是安静浮飞着的裸女突然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陡地浑身一震……
慈玉从来也没有这么样清楚地感受到生命的动。
人体孕育另一个新的生命是在女性的腹中。
她知道在一个女性有孕的初期即便是再怎么变化都还是这个母体为了迎接一个全新的生命降临体内所作的一种调整变化。
但是不管再怎么变肚子里的肉胎再怎么调母体中所有的一切还是属于母体的并不能算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生命。
可是就在那么一个完全神秘的时刻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玄奥变化这个原本属于母体的肉胎忽然就这么样地开始了第一次属于自己和母体完全不同的心跳!
从此另一个生命便即开始动!
本来这一切都是如此隐秘而又不为人知地生在母体腹中。
那是属于自然的真正玄妙。
但此时慈玉亲眼看到了这么一个生命动的奇迹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是这么样清楚地感受到当那心跳开始出现时是这么样足以令人震撼的感动!
这个看起来对生命一点感情也没有既冷淡又漠然的飞龙联主居然掌握了这样令人惊讶的生命奇迹?
慈玉只能呆呆地张着小嘴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飞龙……
当雪神女恢复神智时她第一现的就是自己全身**居然连一片遮体的布块都没有!
雪神女身为正派雪山神宫四大护法之一算得上是有名的女修更是宗主雪山老祖最倚重的高手之一一向冰心专志努力修持现在居然被人将周身衣袍脱了个净尽忍不住骇然之下翻身在空中挺立了起来……
在这种几乎等于是反射的动作之后接下来她就感受到有一双很怪异的眼光正灼灼地凝视着自己的全身……
这个时候的雪神女最先想到的就是伸手将自己胸乳下阴最隐秘的地方给遮挡住……
然而雪神女不愧是心志冷静的高手修真这种几乎是来自本能的冲动立刻就被她的意志所遏住。
这人该看的都已经看了再遮遮掩掩的反而容易让自己心乱而已。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雪神女周身气机倏然聚集真元立动从她周身唯一剩下不是白色的黑眸之中滚雪般地也同时转成了透然的莹白眨眼之间就作好了动攻击的准备……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心里窘困但是雪神女并没有将这样的心情泄于语音之中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冷意:“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在这里?”
雪神女在说话的同时双眼直直地凝视着面前那一双目光突然再次察觉了这双目光中的那种怪异的感受。
这人的目光让雪神女现到一种奇特的神情。
在她的感觉中这人的目光里充满了一种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淡漠。
雪神女专修冰雪**讲究的就是沉心冷性专一如雪通常都会给人一种冰冷无情的感受所以她对这双目光之中的那种淡然感受特别强烈。
在这人的淡然之下居然让雪神女有一种再怎么如雪冰冷的心志也远比不上这种完全不在意的淡漠感觉……
这种感受虽然是雪神女以前从未见过的但是另一方面她又非常清楚地察觉到这人定定注视着自己裸露身体的眼光又含有一种和淡漠完全不同的灼然……
就像是火焰一样的灼然!
这种矛盾的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一团火但是那团火却是冷得彻骨的那种感受可以说是怪异至极。
雪神女等了一会儿这人根本没有甚么反应于是雪神女只好对着这人又再一次地问道:“你是谁?”
这人的眼光终于像流水般地活动了起来语气轻微地说道:“我是飞龙你又是谁?为甚么死了?”
雪神女听得大感迷惑:“我是雪山神宫的雪神女你说的‘死了’是甚么意思?”
飞龙摇了摇头显然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一直注视着雪神女艳亮裸身的眼光也转向了旁边对着慈玉淡淡地说道:“你看到了吧?我这不是就让她复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