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红珞拜见三皇妃娘娘,三皇妃娘娘万福金安。”
红珞用上的是大礼,是只有大型祭祀活动和重要典礼正式场合才会有的跪拜礼,毓歆的眼眸动了动,不知这红珞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红珞姑娘多礼了,快些起来吧,这几日你伺候你们家娘娘起居也不容易,银冬快扶着红珞姑娘坐下说话。”
“奴婢不敢,奴婢自知死罪,只求皇妃娘娘能看在奴婢临阵脱逃,看在咱们家娘娘已经受了这么大的罪过的份上,从轻处理娘娘。”红珞没有就着银冬的手站起身来,反而再次磕了一个头,并且久久不起。
毓歆心下更是疑惑,挥了挥手让银冬先退去一边:“红珞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得我倒是有些糊涂了,冯侧妃与你何错之有?冯侧妃如今大病初愈,更是该细细养着才是,你不在冯侧妃身边伺候,怎么跑到我这儿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红珞你莫不是也忙糊涂了?”
红珞的头还是没有抬起,声音也有些闷:“回娘娘的话,奴婢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了,但是奴婢不得不说,奴婢的良心上,实在是过不去,三皇妃娘娘对奴婢们,向来都是极好的,奴婢不能以德报怨,但若是娘娘一定要治罪的话,奴婢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的罪过。”
“红珞你这话儿,我倒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毓歆的手指轻扣了几下案几,“不论你有什么话要说,都先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了你去,银冬,快把红珞姑娘扶起来。”
毓歆的最后一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红珞思索了片刻,顺势站了起来,毓歆这才笑了笑:“这就对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咱们好好说的,偏要弄成这样,弄得我都紧张了。”
红珞听了这话,作势又要跪下,被芸熙直接拉住,才稳住了身形:“娘娘说了,你不用跪。”
红珞是有些害怕芸熙的,毕竟平日里这位都是不苟言笑,板着一张脸的主儿,再加上府里上下都知道芸熙是三皇子殿下身边的人,是特意分下来给三皇妃贴身伺候着的,身份和她们这样的自然也是不同的。
“娘娘,咱们家娘娘做了这样的事儿,也都是受了那青竹的蛊惑,咱们家娘娘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最是冲动不过的,虽然有些跋扈,但从来没有什么深的心机,还请娘娘明察。”
毓歆勾唇笑了笑,手指拂过案几:“红珞姑娘,你若是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了,不必这么遮遮掩掩的,我殿里这些,也都是我信得过的丫鬟,没有什么好避着的,你若是不愿意说,我就当你今日没有来过。”
“奴婢……奴婢……”红珞攥着手,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也没想到毓歆说话会这么决绝,完全不像往日的说话做事的性子,一股雷厉风行的感觉,让人捉摸不透。
毓歆收回手,眸光也转了回去:“既然如此,银冬送红珞姑娘出去了,红珞姑娘怕是一时糊涂走错了门。”
银冬点点头,作势就要拉过红珞的手,红珞后退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奴婢有罪,青竹蛊惑侧妃娘娘服毒,再嫁祸给三皇妃娘娘,自从青竹来了以后,三皇妃娘娘您也是知道的,侧妃娘娘跟前奴婢根本说不上话,更别说是规劝娘娘了,青竹做事,从来不让奴婢插手,侧妃娘娘心思单纯,也被她蒙骗了去。”
见红珞开了口,毓歆这才会心一笑,让银冬和芸熙让开了几步:“不知红珞姑娘与本妃说这些做什么?这些可都是你们家娘娘的心思计划,红珞姑娘就不怕告诉给了本妃,本妃作为把柄告知殿下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红珞姑娘这么聪慧,想来也不会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吧,若是冯侧妃倒了,红珞姑娘又能捞着什么好呢?莫不是还想着要本妃为你安排后路?”
毓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面上却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红珞也知道,三皇妃没有那么容易相信自己的话,当下欠了欠身子:“奴婢不敢,只是奴婢被卖入冯府之前,奴婢的娘亲就告诉过奴婢,做什么都行,但是违背良心的事情,绝不可以,那样死后,是会下地狱的,奴婢深深地记者这句话不敢忘怀。”
她顿了顿,继续道:“侧妃娘娘自小养在冯府中,又是冯家这一辈里唯一的嫡女,自幼就受尽娇宠,冯老将军更是舍不得侧妃娘娘吃一点苦,娘娘跋扈的性子也是那时养成的,可是娘娘的本性并不坏,也不懂什么后院纷争,三皇妃娘娘您心里也应该清楚侧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若不是青竹从中作梗,侧妃娘娘就算脾气再差,也是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毓歆不置可否地转动着腕间的玉镯,片刻才开口道:“所以红珞姑娘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青竹的主意咯?红珞姑娘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本妃再如何,也不会再去冯府上提青竹出来问话,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还不是红珞姑娘一张巧嘴,上下嘴皮翻一翻的功夫?”
“就是再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蒙骗娘娘的,奴婢句句属实,娘娘大可派人去查明,青竹教唆侧妃娘娘的事情,还少吗?侧妃娘娘是真单纯,才一直被她牵制地团团转,奴婢实在看不过眼,也不愿侧妃娘娘变成青竹策划中那样的人,才斗胆没有按照青竹的吩咐去做事,这才没有诬陷到娘娘身上。”
毓歆仔细地听着她的话,唇边牵起一丝笑来:“按着红珞姑娘的意思,本妃还得谢谢姑娘没有泯灭的良知才行了?可红珞姑娘又何必来告诉给本妃,青竹已经被送回了冯府,本妃也做不了什么了。”
红珞愣了愣,轻声道:“送回了冯府……青竹她不……”
“红珞姑娘,你以为你这么胡编乱造这么多话,咱们家娘娘就真的会信了你去吗?红珞姑娘,做事都是要拿出证据来的,你若是没有证据,叫咱们家娘娘如何信你说的话,说不准姑娘现在就是冯侧妃派来博取娘娘同情的,也未可知啊?”银冬急急地打断了红珞的话。
青竹和红莲的处置结果,一直都是瞒着毓歆的,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漏了出来,红珞在人前伺候也学会了看几分眼色,当下就明白了银冬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为何要瞒着,但也停住了那句话:“奴婢知道奴婢手里没有证据,娘娘是不会相信的,可是娘娘难道就不觉得可疑吗?”
她顺势抬起了眼睛,望向了毓歆:“侧妃娘娘的毒来势汹汹,可为何大夫却说并无大碍,只是症状看着有些唬人罢了,与性命是无碍的,若是真有人下毒,怎么会动这样的手而不置侧妃娘娘于死地?再者说侧妃娘娘中毒,唯一被怀疑的,只有三皇妃娘娘您和云庶妃,可云庶妃哪来的人脉和胆子?”
她的分析头头是道,也句句中了毓歆心中所想:“奴婢不想再为虎作伥了,青竹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侧妃娘娘也失去了青竹的牵制,奴婢想做的,不过是自己良心想做的事,奴婢今日前来只求娘娘能饶过侧妃娘娘一命,奴婢一定好好地看住侧妃娘娘,不让她再生什么别的心思了。”
“可若是你今日不来告诉本妃这些,本妃也不会知道,你不是多此一举吗?”毓歆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眉头还是没有松开,显然依旧不相信红珞所说的话。
红珞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就算奴婢不说,按着三殿下的手段,也不会查不到,与其等到娘娘和殿下亲自查明,不如奴婢斗胆前来自首,只求娘娘能从宽处理,娘娘这些日子以来怎么对待咱们这些下人的,奴婢心里都清楚,甚至有些羡慕正院里的姐妹们,若是娘娘不嫌弃,奴婢也愿意为娘娘做事。”
毓歆的目光在红珞的身上转了一圈,渐渐收了回去:“行了,你要说的话,本妃都知道了,若是没有别的事,你还是早些回去好好照顾你们家娘娘吧,劝劝她下次别再拿自己的身子做筏子,作践自己了。”
红珞知道再多说也无义,只会引起毓歆的怀疑,当下坦然地福了福身子:“谢三皇妃仁德,奴婢告退。”
银冬亲自将红珞送出了院子,才刚走回屋子,就听到芸熙疑惑的话语:“娘娘,您是信了红珞的话吗?”
毓歆随手玩弄着手里的茶盏,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红珞的话,信,也不全信,她的话里的确有一些和我原本的推断一样,可她来地也的确太过于蹊跷。”
“奴婢也觉得蹊跷。”银冬款步走了进来,与芸熙点头示意了一下,“红珞是什么人,她可是从前冯侧妃身边最得宠的丫鬟,虽说后来青竹来了,地位大减,可如今青竹已经不在冯侧妃身边了,红珞大可不必做这些,也能凭借着冯侧妃的信任,重新过上好日子,何必再来找娘娘说这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