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胜手里端着碗,望着碗里淡黄色的液体,他有些傻眼,于是皱着眉头又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感觉依然是凉的,细腻的,他自言自语:“这是怎么了?豆渣呢?”不会是他的嗓子已经没有了痛苦的感觉吧?
想到这里,郑胜痛苦的躺回一床青白色云纹缎稠被褥里,感觉很难受。
“这落后的封建社会,没有电视、没有手机就算了,还要折磨我的嗓子。还有……唉。”郑胜想到了什么,重新坐起来,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不对,不对,这豆浆不对!”
再细细品味一口,“真的不对。不是错觉,是真的不拉嗓子了。”盯着碗里,想了各种可能的原因,他端起碗,走出房间。
这是一个临山傍水的院子。前后两进,后院两侧各有厢房,厢房外种满了花草,剩下大约有四五十平米的空地铺满青石。从院子里望出去可以看到远处层层叠叠的青山,听见哗哗的流水,这时天色刚亮,天地间一片朦胧,寂静安详。
郑胜走出来,他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径直走进东厢靠近前院的厨房。放下手里的碗,他开始寻找,最后在灶台旁的一个小罐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豆浆。
把罐子里的豆浆倒在另一个的碗里,郑胜神情肃穆的喝了一口,凉的以及拉嗓子的,郑胜皱着眉头喝下去,再喝口前一个碗里的,细腻的不拉嗓子的。
“真的不一样。”郑胜挠着头想了会儿,意识到这是某件事造成的结果,所以畅怀大笑起来。
一个小丫头惊恐的跑了过来,她瞪着还有些迷糊的眼睛,憨声憨气的说:“世子,怎么了?呀!你怎么又跑厨房里来了?快出去!”她抢过郑胜手里的碗,把他往外推。
她的年纪不大,现在才八岁。虽然只比郑胜大了一岁,但她的力气是郑胜无法抗衡的。郑胜反抗,“青儿,等一等,我给你看样好东西,我就自己出去。”
她好奇的问:“什么东西?”
“这个。”郑胜把碗给她。
青儿接过碗,无奈的说:“世子,这不就是豆浆吗?”
“不一样。”
“不一样?”看郑胜不似开玩笑,青儿喝了一口,“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这一碗。”
青儿狐疑的再喝一口,她也感觉到了不同:“世子,豆渣呢?这一碗怎么没有豆渣?”
郑胜笑着走了出去,“这是个秘密。”
郑胜出了院子,来到河边。这时,太阳刚刚升起,郑胜望着青葱美好的世界,心情很好。
他开始跑步。
一开始沿着河跑,然后转向山里跑,这是一条进山的路。
郑胜来到这里三年了,尽管他名义上的年纪已经七岁。
说起来,郑胜原本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他刚刚经历高考,已经熬过了高中生活,马上就要步入大学。
也许是因为在高中身体透支的太厉害。刚高考完,一放松,他就倒下了。高烧到昏迷不醒,等再醒过来……
世界已是沧海桑田。
三年,郑胜接受了“他穿越了”这个现实。
三年,郑胜已经凑合的适应这里的生活。
三年,郑胜了解了这是哪个时代。
现在是大晋,太康七年。
天幸,学理科的他还没把历史全忘光。更幸运的是,在七年前的平吴战争中他的老爹拼死拼活立下功劳,被朝廷封为丹阴亭侯,郑老爹的事迹听得他耳朵起茧子。
他根据自己的记忆和现实两方面相互印证了一下。终于确定,自己身处三国之后的西晋。
他看过各种形式的三国故事,熟悉各个三国人物。
但他脑子里关于西晋的记忆只有寥寥几个片段,还全都是不好的词汇。
比如,问百姓吃不起饭为什么不喝肉粥的晋惠帝,再比如八王之乱、五胡乱华,再比如……
没了。郑胜只记得这些。身为“穿越人”,对这个时代知之甚少,该怎么办?
但这并不重要。关键是,他记得西晋存在的时间好像很短,五胡乱华很大可能是他必须要面对的。到时候,他该怎么办?一个小小的亭侯之子,如何在乱世活下去?
办法是有,西晋后有东晋,东晋是在江南,他可以跑到江南去。而他的家在荆州顺阳郡,离江南不算太远。
在有了这个念头之后,郑胜开始做一件事,跑步。毫无疑问,在逃难的时候,一个会跑路体力足的人比走两步气喘吁吁者,生存的可能性更大。从去年春天开始,郑胜坚持每天早起跑步。
此外,郑胜还有意给自己增加营养,让自己长得更强壮。
郑胜开始拼命吃肉,但只吃肉对身体也不好。郑胜又开始寻找这个时代其他营养丰富的食物,如鸡蛋、豆腐、豆浆等。奶也有,但是羊奶,郑胜尝试过,有股子羊膻气,他实在忍受不了,只能放弃。
关于豆制品,郑胜也只能暗自吐槽,这里的豆浆是用石碾子碾出来的,虽然也过滤了一遍,喝起来还是很拉嗓子,但郑胜忍了。
一天一碗豆浆必不可少,郑胜把这碗豆浆放在每天跑步之前喝。
这可有点苦了青儿,为了煮郑胜早上喝的豆浆,青儿起的要比郑胜早。作为丫鬟,她每天得在郑胜睡后再休息。起早贪黑的青儿自然少不了指着自己的黑眼圈时常抱怨几句。
这两年,郑胜和青儿朝夕相伴,作为曾经的新时代青年,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尊卑贵贱。连带着青儿的性格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主人大吵大闹、不满抱怨,也很常见。这对晋人来说简直无法想象。
关于青儿的睡眠问题,他最近有了新办法。郑胜告诉青儿她可以前一天晚上煮好豆浆放一碗在他床头的桌子上。等第二天他醒来喝。现在马上就要夏天,可以喝凉的了。
青儿敢和郑胜拌几句嘴,但涉及到安全问题,就不敢大意了:“世子,放一晚上,凉了,你喝了会闹肚子吧?”
郑胜理解她的担心,“放心,不会闹肚子。而且,刚煮好的豆浆还要放凉再喝,耽误我不少时间。”
青儿拗不过郑胜,只好遵从。观察了几天,发现郑胜毫无生病的征兆,她终于安心去睡懒觉。
不过,郑胜依然对豆浆里的豆渣耿耿于怀。虽然不至于硌嗓子,但喝完豆浆后,嗓子总是要发出抗议。
郑胜琢磨过自家的磨豆碾子,改良过过滤用的纱布,但看上去已经一点没有渣子的浆液,煮沸,喝进嘴里后,依然是难以忍受。
青儿对此难以理解:“豆浆这么香甜美味的食物,世子你居然还要愁眉苦脸得喝下去。世子你怎么会想着要除去豆渣呢?豆浆和豆渣都是豆子磨出来的,没有了豆渣还是豆浆吗?”
郑胜也赞同青儿的话,没有了豆渣当然不是豆浆。但可以把豆渣磨得很细,让嗓子不受伤害啊。
如同青儿不可能理解电灯一样,她想不到一千多年后会出现一种名叫豆浆机的机器,自然也无法理解什么是“没有”豆渣的豆浆。
郑胜额头微微出了汗,他已经跑了两三里路。
该回去了,郑胜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