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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芳听说胡大福想对喜儿做那种事情,当下就气得要提着菜刀去把那人渣给砍了,又恨胡全做出那样的事情还这样拖累无辜的女儿。要是真的被那种人给这么玷污了,那喜儿的这一辈子不就完了么?以后还怎么嫁人?村里人又会怎么看喜儿?
如果不是喜儿死死拖住刘芳,说不定刘芳就真的去了。
哪怕喜儿并不了解胡大福的为人,在现在依然能够猜测得到,假如胡大福这次没有得手又没有吃到任何教训,必然还会对她下手。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实在太弱,或者说让人觉得很弱。正是如此,哪怕她能够给胡大福这样大的一个教训,说不定对方也不会觉得害怕,只会恨,会气愤,会想要狠狠的报复回来。
“娘,不要去,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喜儿哑着声音对刘芳哀求道,两只手都抱着刘芳的胳膊,拉着不让她走,“我们在他那里占不到理的,而且我还把他……”喜儿咬了一下唇,目光却移向了自己带回来的旧篮子里的东西。
刘芳听到喜儿的哀求,哪里还能够真的不管不顾就去闹起来。就算是胡大福其实没有真的玷污了喜儿,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也只会对喜儿的名声不好。顺着喜儿的目光看向了篮子里的东西,她抢到喜儿的前面说,“那石头不能留,娘去把它给处理了。”
“娘要做什么?”
“他们家不是有一口鱼塘吗?我就把这石头给丢回他们家鱼塘里面去!他还敢说就是你拿的那块石头弄伤的他不成?没有弄死他!都是对得起他了!”刘芳刚刚压抑下去的冲动,在一想到这些事情,顿时间就又冒起来了,忍不住要骂。
喜儿想说现在大白天的会不会太过招摇,被人看见了就有得说了。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把上面的血迹洗干净,往石头堆里面一扔过去,难道胡大福还能够找得出来么?刘芳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口风顿时间一转。
“不行,这要是给人家瞧见了的话还以为我对他们家鱼塘做了什么事情呢!啊呸!”刘芳看着那石头,就说,“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吗?随便一扔谁认识谁啊?”转眼间便不经意和喜儿达成了共识了。“娘去给你烧水洗澡,你先休息一会。娘这就去把这石头上面的血给洗干净,再想着扔出去。”
喜儿冲着刘芳点了点头,刘芳就拉着她躺下来,而后出去给喜儿烧上洗澡水,再把那块石头给处理好。
胡庆在学堂里上课,一起的不仅有同村的小孩,也有从邻村过来的。原本大家都好好的在上课,跟着先生一起学字、认字,中途村子里那个翠花婶子突然就跑了过来,着急地喊走了班上的胡大宝。
小孩子们都好奇,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探着脑袋往外头去看,连先生也不搭理了。戒尺在书案上被拍得“啪啪啪”作响,一群小男孩都调皮得很,根本不管不理。一时间,反而除去先生的声音再没其他的,连外头的人说话都听得更清楚了。
“大宝,你快点回家去看看你爹吧!出大事了啊!”冯翠花的声音一点都不小。
胡大宝是胡大福和杨桂香两个人唯一的孩子,往常胡大福对杨桂香好不好不去说,对胡大宝还是算好的。虽然胡大福过去一年到头回家的时间都不多,但是每次回来都给胡大宝买新衣服、吃的、玩具之类的东西带回家,父子两个关系就还算是不错。
可是就在过了年以后,胡大宝就感觉出来自己的爹对自己和过去不同了。要是非摆什么理由之类,胡大宝还真说不上来,可就是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得到。不是说不和以前一样,回家就会给他买这买那,还有对他爱搭不理的态度,说话时候的不耐烦和蛮横,还有对他娘也……
听到别人跑到学堂来和自己说自己的爹出了大事了,胡大宝脑子里当下就是一懵,任何哪怕一丁点的想法都没有,只愣头愣脑地问了一句,“我爹咋了?出啥事情了?”脚下也不挪动那一步,就是定定的看着冯翠花。
冯翠花却径自去拽胡大宝的胳膊,“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啊,你爹真的出了大事了,你赶紧回家去看看吧!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拖着胡大宝就往学堂外面走。胡大宝被冯翠花拉扯得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不再问话。
等到出了学堂了,冯翠花就对胡大宝说,“我和你说啊,你爹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以后要是不孝顺你爹的话,是肯定要被天打雷劈的!你爹也是可怜啊,变成这个样子,我看着你娘也没有什么主意,你自己好歹读了那一点书,也有胡大宝岁了,该学会自己拿主意了晓得不?”
“我就是想告诉你啊,你爹这个事情真的不能忍!真是天杀的缺大德才干得出来那种事情,把你爹搞成这个样子了啊。你知道不知道,去年田寡妇的那个事情?就是田寡妇那个儿子跑到县城里面去替自己娘伸冤那一件!我和你讲啊,那都传成佳话了,你也要学着一点人家。你爹被人弄得成了这样,以后还怎么活?这要是都不去求青天大老爷给你爹做主,还想要怎么样是?就是你爹自己,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胡大宝听得稀里糊涂的,却感觉冯翠花说得很有道理,就不住地接连着点头。冯翠花见胡大宝似懂非懂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明白了没有,可想着他连半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就知道是个好拿捏的了,便也不觉得担心事情不顺利了。
回到自己家,胡大宝直接被冯翠花带着进了自己爹娘住的那间屋子。他看到自己爹躺在床上,两眼闭着,气息也微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当下就吓了一大跳。前边不管听到冯翠花怎么说自己爹出了大事,也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真的看到自己爹这个样子,就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胡大宝回头看了看站在他前边的冯翠花,再看看正守在床边的自己娘,又扭头继续看着自己的爹,嘴巴张了张,没有能够说出话来。手心里不觉冒出了汗,胡大宝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终于发出了声音,嗓子里却还是干涩干涩的感觉。
“爹……这是怎么了?”
杨桂香也不看胡大宝,只是抹着泪。冯翠花内心讥笑一声,转过脸向着胡大宝,语气气愤地说,“你看看你爹,给人家弄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就这么狠的心,真是太毒了。这要是你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母子两个要怎么办哟?”
“你快劝一劝你娘,这光哭,能怎么样啊?”冯翠花又安慰起来杨桂香,“大妹子啊,不是我说,真的,你光在这里哭,有什么用?你看看大福,都快要喘不上来气了!你问问大福,知不知道是哪个人害的他,好去讨一个说法啊!”
胡大宝走到床边,弯下腰喊了一声“爹”,没有得到胡大福的回应,又忍不住问杨桂香,“爹到底是怎么了?娘,你说句话啊!”胡大宝到现在才终于反应过来,他爹的情况是真的很严重,语气也跟着变得着急许多。
冯翠花这会倒是不说话,只伸手拍着杨桂香的背,好似安抚她的情绪。杨桂香始终抽抽泣泣,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你爹受了很重的伤,不知道是谁给害了,要不是你翠花婶子瞧见了,这会还躺在荒郊野外呢……”说着又是哭。
“哎,大妹子别说这样的话。平时你也对我都挺好的,我刚好撞见了肯定不会不管。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想想大福要怎么办吧,哎,这个样子,真的太可怜了,变成这个样子,以后要怎么办……”冯翠花半是劝半是诱导着杨桂香。
直到这时,躺在床上的胡大福才微微睁开眼睛。他感觉身体有一点僵,还有点冷,好像没有什么知觉一样。回想起之前的事情,还有点模糊。他记得自己当时是想弄了那个胡喜儿,结果就不知道怎么的被那个胡喜儿拿布捂住了嘴巴和鼻子,然后没过多久他就失去意识了。
胡大福又多想起来一点事情,便猛然意识到胡喜儿好像是把他给……他微睁的眼睛蓦然瞪大了,要不是身体僵硬,当下就已经坐了起来了。这么一下,倒是让冯翠花注意到胡大福醒过来了,就喊了一声,杨桂香和胡大宝便都看向胡大福。
“爹,你怎么样了?”
胡大宝几乎是扑到胡大福的面前去了。胡大福却只是瞄他一眼,视线就移开了。他先看了一眼冯翠花,而后才看一眼杨桂香,最后又看向冯翠花了。他尝试着开口,身体却发起抖来,于是声音跟着一起抖。
“胡……喜儿……那个……胡喜儿……会……妖术……”
胡大福想不通胡喜儿到底是怎么做到光是靠一块布就把他给弄成了那个样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个胡喜儿一定是什么妖魔鬼怪变的,不然怎么可能做得到那种事情!胡大福感觉自己又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难怪胡喜儿能够反抗得了他,难怪自己会被她害成了这个样子!自己还这么年轻,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毁掉了!
胡大福的眼睛里面几乎冒出火来。
他因为激动,上牙和下牙直抖得磕得作响,加上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极为不好的面色,整张脸显得非常狰狞。不仅仅是这样,就连喘气,都变得粗重了许多,又好像下一瞬间就会一口气上不来似的。
冯翠花和胡大宝又劝着他不要太过激动,倒是杨桂香没有怎么说话。
胡大宝注意到他爹还是不待见自己,却也注意到他爹一开口就提起了胡喜儿,可正是这样,他又变得糊涂起来了。自己爹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还是那个胡喜儿弄的吗?胡喜儿才比他大上了几岁,就能够把他爹弄成现在这样?胡大宝不相信。
胡大福压根没有注意到胡大宝的想法,他越是想这个事情就越怒,根本一刻钟都没有办法再在家里待下去。停下没有多一会,他便再次开口吩咐杨桂香,“你和大宝两个人,现在就去弄个板车,把我拉到县城去!我就不信这还没有王法了!不弄死那个丫头片子,我就不姓这个胡!”
一直没有敢怎么开口的杨桂香听到胡大福这要上县衙去告状,猛然抬起头,“这是做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县城里面,你真的不要命了?人家一个小丫头,还能把你怎么着?你说出去,谁要信?”
“呵!”胡大福感觉身体没那么僵硬也没那么冷了,听到杨桂香的话却只想要冷笑,“你还敢……替他们家的人说话?!是不是老子没有打够你,你学不乖了?!”他瞥向胡大宝,直接对胡大宝说,“大宝……去,准备板车……”他说话急了,被自己的口水给咽了一下,顿时间连着咳嗽了好多声。
“老子还没死呢……敢不听老子的话……那就走着瞧……”
杨桂香顿时噤声低头沉默,不再说话。
胡大宝没有动,冯翠花就又开口说,“大福啊,你这可要想清楚了啊。这万一青天大老爷不做这个主,可怎么办?你这一折腾,没得把身子弄得更糟糕了啊。以前田寡妇他儿子,也不知道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就说动青天大老爷给他做主了。这要是值得,估计要更容易一点啊。”
“好歹我也是在县令老爷家里干过差事的!还就不信治不了那个丫头了!真要是不给老子做主,老子就一头撞死在衙门口,看他们还敢不敢不管!”
胡庆从学堂回到家里,就到处找喜儿。
往常喜儿这个时候都会等着他回来,然后让胡庆把当天的学的东西教一遍给她和胡灵儿。刘芳对这个事情没有意见,胡全更没有的管,因而从胡庆上学到昨天都还是这样的。今天回到家没有见到惯常在院子里等他的两个姐姐,胡庆难免就奇怪了。
见到自己向来能干的姐姐今天竟然躺在床上,胡庆还以为喜儿是生病了,便问怎么了。在床边陪着的胡灵儿就说,“姐身体不舒服,有点发热,没有大事,娘在熬药。”恰好今天喜儿去找的乌蕨,就是一种堪称万能解药的东西,无论是头疼脑热咳嗽还是烫伤之类的都能拿来治一治。
听到说没有大事,胡庆就没那么紧张了,他便说,“那咱们明天再补我今天在学堂里面学到的东西吧。”胡灵儿招呼胡庆坐,胡庆想着陪喜儿一会,就在胡灵儿旁边坐了下来。他回家的时候还在和一起上学的其他人讨论胡大宝是为什么突然被喊走了,因而这会陪在喜儿身边,胡庆难免就说到了这个事情。
“今天下午,我们上课的时候,不知道大宝家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被人给喊走了。都等到我们放学了,他还没有回来。”
胡庆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很多事情,大家都下意识会回避他,不会让他知道得那么清楚,何况他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也都不大明白。今天喜儿遇到的事情,除了刘芳以外,这家里就没有人知道了。胡灵儿不知道,胡庆更加不用说。
“那个时候啊,都是翠花婶子来喊的他,我们就特别奇怪,大家都在那看热闹,连先生讲课都不听了。”胡庆一板一眼说着,并不知道,他无心的这么几句话、这么一个“八卦”,却带给喜儿一个多么重大的信息。
胡大福出了事,通知胡大宝赶紧回家,这没有什么问题,偏偏通知胡大宝的人是冯翠花。喜儿一下子抓住了这个点,她耐着性子,不着声色问胡庆,“他们家出事了?怎么是翠花婶子去喊人的?”胡庆只摇头,“不知道,就听到翠花婶子好像说什么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没有听到人家说他们家出事啊。”胡灵儿插了一句嘴。喜儿不说话,胡庆还是摇头。
“胡大宝被喊回家是什么时辰的事情?”喜儿沉思着,又问了胡庆一句。胡庆不免疑惑,“姐你问这个干嘛?”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胡庆还是回想了起来,最后和喜儿说,“那个时候,我们刚刚休息过一刻钟,然后继续上课……差不多是剩下最后的一堂课大概过了一半时间了。”
按照胡庆的话推算起来,冯翠花去学堂找胡大宝回家的时辰,比喜儿回家的时辰没有差得太多。胡灵儿说没有听说到胡大宝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说明冯翠花当时并没有声张,所以知道的人还不多。时间上的巧合,以及假使是凑巧碰到,动静应该更大,那么……冯翠花会不会……
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想法,令喜儿心里不由得一紧。冯翠花掺和进这次的事情里面了,她为什么要掺和?喜儿想起来,刘芳确实不大待见冯翠花,之前还曾经直接把冯翠花给打了出去,是不是因为那次的事情,冯翠花记恨上他们家了?
还有上一次田寡妇的那个事情,冯翠花就想着把捕快往他们家里带,想让那些捕快抓胡灵儿。喜儿蹙眉,心里又变得不安起来。哪怕只是胡大福一个人,都不好对付,现在还有一个冯翠花搅合进来,说不定她还在旁边怎么唆使……事情还真的是越来越糟糕了。
胡灵儿看到喜儿的脸色变了,眉头都皱起来,不知怎么就嗅到了一点不好的气息,心里莫名变得紧张,“姐,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见胡灵儿有所察觉,喜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外露,连忙否认,又说,“就是有点累,想睡一会。”胡灵儿听言,没有继续追问,就拉着胡庆一起从屋子里出去了。出去之后,胡灵儿拉着胡庆到了角落里面,小声和他讲,“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那胡大宝家里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弟弟你和他熟吗?要不,我们偷偷摸摸去看看是怎么了?”
胡庆摇摇头说,“不熟啊,平时不在一起玩……”听到胡灵儿说要偷偷摸摸去看看情况,他都跟着觉得紧张起来了,“这样真的好吗?要是跑过去偷看,万一被人家把我们给抓起来了怎么办?”
“抓什么啊,我们就远远的看一下啊!而且不是说他们家出了事吗?哪里还顾得上咱们是不是?”胡灵儿一拍胡庆的脑袋,“就这么说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走走走。”说罢拽着胡庆的胳膊就走了,也没有和刘芳说上一声。
刘芳给喜儿煎好药,端到房间里去喂她喝下了,发现没看到胡灵儿和胡庆两个人,就问了一嘴。喜儿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就说他们之前就不在这里出去了。刘芳正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不在院子里,胡灵儿和胡庆两个人就一阵风从外面跑了进来。
“姐!姐!”胡灵儿喊着,进了屋子才看到刘芳也在,声音一下子低下去了不少,喊了一声“娘”,却不说话了。胡庆跟在胡灵儿后面,气喘吁吁,显然也跑得很急。刘芳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自然就问,“毛毛躁躁,跑哪里去了?就知道一天到晚在外面疯!”
胡灵儿和胡庆都不说话,喜儿一下子想到他们是不是去了胡大宝家里,要不是的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避开刘芳,喜儿就问他们,“你们是不是去了胡大宝家?看到什么了?”
不意喜儿一下子就看穿了还直接就问了出来,胡灵儿略有些错愕,却不再沉默而是回答说,“我说和弟弟一起去看看他们家出了什么事,结果就看到福叔躺在板车上,胡大宝和他娘在后面推车,不知道要去哪里……”
对胡大福家的动静没有办法不上心,又说了几句话,让胡灵儿和胡庆陪着喜儿在屋子里,刘芳就想到外头去打听一下胡大福他们到底是去哪里了。要只是去镇子上找大夫什么的还好,这要是闹到其他什么地方去……刘芳几乎不敢继续想下去。他们没钱也没权还没关系,要是被人欺负了,要怎么办?就是有理也没有地方说啊!
刘芳还没走出院子,胡全恰好从地里回了家里。因为之前的事,即使刘芳回来了,也和胡全两个人没有话说,更是干脆地分开房睡。一天就是一面都不见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不知道该说识趣还是怎么着,总之胡全经常都不在家,回家吃饭的时间也和其他人错开。
看到刘芳出门,胡全侧开身子给她让路。刘芳看到他就想到就是因为他在外面乱来,才害得喜儿摊上这样的事情,心里越觉得胡全讨厌也越是觉得气。她本没想把事情告诉胡全,不指望他怎么样,现在却觉得凭什么他这个做爹的害了自己的女儿,还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在和胡全擦身而过后,刘芳就转过身喊住了他,“胡全!”语气明显的冲。胡全扭过头看着刘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刘芳一咬牙便说,“你招惹到的好事!那胡大福……”她还未将话说完,余光就瞥见吴英招招摇摇也回来了。
刘芳一下子就止住了话头,吴英也看到了刘芳和胡全,就一撇嘴走过来,讲,“站在大门前拦路干什么?”先是斜一眼胡全,后又斜一眼刘芳,这样的不待见比往日要嚣张许多,也不晓得她哪里多起来的底气。
“我说啊,那胡大福的命根子都被人给废掉了,倒真是奇了。”吴英一笑,满脸的褶子都冒出来了,“听人家说,这胡大福差点没了命啊,现在已经跑到县衙去了,说要讨一个说法哩。他媳妇和他儿子拿板车推着他去的,啧啧,那个架势啊。”
胡全从吴英的模样还有话里都听出来了她的奚落以及鄙夷,对她在自己面前提起胡大福家的事情也感到不舒服,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刘芳就不同了,她本来就是想去打听胡大福他们到底是去哪里,偏从吴英的嘴巴里面冒出来就是她最不希望听到的那种可能性。
吴英倒好似只是想说给刘芳和胡全听这个事情一样,说完就不管了,直接越过胡全和刘芳进了院子。刘芳看了一眼胡全,最后还是没有和他讲喜儿的事情,直接出门去打听了。
先胡全几步进去了的吴英,首先钻进厨房去了,以为做好了饭或者在做饭结果什么都还没准备,顿时间就骂刘芳又骂喜儿偷懒,骂他们好听懒做。骂到最后没人搭理,就跑去翻箱倒柜拿出来之前刘芳做的一点吃的,坐在堂屋里“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刘芳从外头打听消息回来,整个人都有点失魂落魄,脸色看起来也有些发白。她直接去了喜儿的屋子,胡灵儿和胡全还在陪着喜儿,看到他们娘回来,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心里都是一吓。喜儿看到刘芳这样,就知道肯定是打听到了不好的消息了。至于这不好的消息,不会那么难猜,无非是最坏的情况——胡大福不甘心,想要报复回来。
看到这会躺在床上的喜儿,刘芳也不顾胡灵儿和胡庆还在,就对喜儿说,“快,你快点起来,娘帮你收拾东西,现在就把你送到外婆家里去!”她说着便要去帮喜儿收拾动心,哪怕心里慌乱着,可动作一点儿都不乱,马上就打开柜子把喜儿的唯一的那两三套旧衣服拿出来了。
胡灵儿和胡庆都糊涂,完全是在状况之外,不知道他们娘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还有,听他们娘说的话,福叔的事情还和他们姐姐有关系么?胡灵儿和胡庆差不多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两个人眼里都是错愕。本来他们都坐在床沿,在那看着刘芳,当下都站了起来。
“娘,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让姐姐马上去外婆家?”
胡灵儿和胡庆同时发问。
喜儿也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了,她随便踢上鞋,快步走到刘芳面前,制止刘芳的动作。如果能够逃得了,那她不会不愿意逃。她不算多么无私,可也没有自私到不管其他人会怎么样光自己跑。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根本就跑不了,跑到外婆家也一样会被找得到,其他亲戚那里也一样。何况,这要是真的跑了,不就跟坐实了她确实有问题一样么?
“娘,跑不了,也不用跑。”喜儿试图安抚一下情绪激动的刘芳,“不一定会有事,我们不能自己先乱掉了。”其实她也没有底气,一点底气都没有。她可以告诉刘芳,不会有事,却没有办法真的说服自己不会出什么事情。
如果要遭受牢狱之灾,估计她会不想活了,因为没有办法想象那种苦,就现在的生活也足够辛苦了。
“不跑怎么办?等着来抓吗?你先跑了再说啊!你怎么这么蠢!”刘芳看喜儿根本就是一副准备“自投罗网”的样子,急得都要哭出来了,“你就先去躲起来啊,等躲过去了,再回来就没事了!”
喜儿不想和刘芳讨论“我跑了你们怎么办”这种高深的问题,她直接仰起脸梗着脖子向着刘芳,态度强硬地说,“反正我不跑也不逃,你打死我我也不走!”她也不是不害怕,可也不是那么的害怕。她既害怕明天的到来,又觉得大不了就是一死了。可是,提前预见了的不好的情况,总还是让人觉得慌张,下意识想要想办法避开。动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就算是更加高级的人类,也是一样。
刘芳恨不得抬手就给喜儿一巴掌,好把她给打醒过来,偏偏看着喜儿这么一副样子,又根本下不去手。抬起的手最后也还是放下了,到最后就变成了将喜儿一把抱住。刘芳还是觉得自己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喜儿被刘芳抱着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胡灵儿和胡庆两个都意识到了某件重要的事情紧张的看着刘芳和喜儿,眼底满是惊惧。喜儿好不容易才挣开刘芳的怀抱,对刘芳说,“娘,我饿了,灵儿和庆哥肯定也饿了,你去做点饭好不好?”
天暗了下来,屋子里也有点黑,刘芳这才意识到不早了,又知道说不动喜儿,只好点头应好,出了屋子去厨房做吃的,也知道喜儿这是故意打发她走。刘芳走了,喜儿看到胡灵儿和胡庆都一个表情看着自己,就不知道怎么的被戳中笑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伸手捏捏胡灵儿和胡庆两个人的脸颊,说,“干什么这个样子?还不一定有没有事呢。说不定我就好好的回来了?再说,就是有事也不怕啊。”她找出来火折子点了蜡烛,矮着身子从床底下拿出来个破烂的坛子,给胡灵儿看,“姐自己攒的钱,在这里,现在告诉你,以后要用就知道在哪里了。”
喜儿以前想,要是她能够把这个烂坛子里面装满银子,就自己出去做点生意。要是连这个资本都没有,那估计这一辈子就都是种田的命了。现在不知道明天到底会怎么样,要是她人没了,钱财也带不走,给胡灵儿留着买两件新衣裳也好。
胡灵儿探头看一眼喜儿抱着的坛子,里头有点碎银子还有很多铜板,因为这个比自己大上两岁的姐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攒下这么多钱而觉得惊奇,又因为喜儿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了悲伤情绪。她一笑,却哭了出来,接过喜儿递过来的东西就说,“我姐真能干,攒了这么多钱。你就放那里啊,告诉我干什么,就不担心我偷偷拿去都花光了……”嘟嘟囔囔的。
喜儿也笑,想和胡庆说点什么又觉得太过矫情,到最后就只说了一句,“好好读书,记得回家教你姐认字还有写字。”胡庆认认真真的点头。想来想去,觉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喜儿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收拾好去厨房陪刘芳了。
关于煤的事情,前期所有的准备工作基本没有问题了。现在就是等一个时机,无论是其他人发现煤矿上报给县令也好,还是刘芳把消息传出去,让上边的人察觉到了也好,总之只要这个时机来了,赚钱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在这件事情上面努力了这么多,就算自己享受不到成果,有别人享受得到也好啊。正由于喜儿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她特地跑到厨房去和做饭的刘芳提了一下,她知道刘芳会听进去。
看着刘芳准备的晚饭,喜儿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这种……吃饱了好上路……的错觉……
忐忑的一夜过去,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小鸟依然在树枝头叽叽喳喳地叫。喜儿醒来的时候,都差点没想起来,今天自己将会遭遇到一件决定她命运的重大的事情。刘芳如常准备好了早饭,胡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而随便抓了两个饼子就早早地出了门。
吴英洗漱好,就坐在堂屋门口等着刘芳做好早饭有得吃。沉寂的清晨在一阵马的嘶鸣中被打破,坐在堂屋门口的吴英顿时间惊奇得跑到院子门口过去看。厨房里面,刘芳、喜儿、胡灵儿、胡庆几个人都一下子精神紧绷了起来。
本来是想着看个热闹,偏偏看到那些骑马来的捕快翻身下马就往他们家走了过来,吴英吓得不知道该往外边跑还是往屋里钻才好。她犹豫之间,周耀宗已经带着人到了院子门口了。她看到吴英又看了看这个地方,确定没有找错,就有其他的捕快问吴英,“胡喜儿在不在家?”
人家这么问,那自然不是来抓她的了,刚刚把自己这辈子做过的事情都恨不得想一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犯法的吴英一探头,便回答说,“在家啊,你们找她一个丫头片子干什么?”并没有人回答吴英的问题,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周耀宗就直接带着人闯进院子里面来了。
喜儿从厨房里走出来,果然看到领头的那个是周耀宗。她两腿有点打颤,又有点发软,还有点迈不动步子。周耀宗看到喜儿,就道,“你就是胡喜儿?跟我们走一趟县衙,你自己清楚是什么事。”
稍微犹豫了一下,喜儿才垦求着对周耀宗说,“能让我先吃个早饭吗?”
周耀宗:“……”
喜儿动作快速吃好早饭,便跟着周耀宗走,还得一边示意刘芳不用冲动。走出院子看到只有和捕快数相匹配的马匹,喜儿就问周耀宗,“你们是准备把我绳子绑在后面拖到县衙去吗?”嗯,没有囚车,那电视上演的就是那一种了。喜儿默默的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其实有点蠢。
周耀宗嘴角抽搐,翻身上马,微微低头,对喜儿伸出手,道,“上来。”
喜儿有点懵。
这是被抓去县衙审问的人应该有的待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