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林毓秀目光盯着姬晏, 等着他解释。

　　“……”

　　姬晏在沉默许久之后，移开目光，避开了她的视线。

　　林毓秀：……

　　躲开了, 他躲开了她的视线！

　　“师妹，你饿了吗？”姬晏说道, “我去替你端一盘灵果。”

　　说罢, 姬晏转身出去了。

　　林毓秀：逃跑了。

　　等姬晏出去之后。

　　“呵。”文瑛师伯发出一声嘲笑, “男人。”

　　坐在她身旁的惊寒天君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没有说话。

　　林毓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觉得他大概心里在骂姬晏拖了他们男修的后腿。

　　*****

　　片刻之后。

　　姬晏端着一盘灵果回来了, 他走到林毓秀身旁拿起一个灵果放到她手中, “师妹, 吃吧。”

　　一副若无其事，仿佛方才什么也未发生的样子。

　　林毓秀：呵, 男人！

　　她默默地拿起手中的灵果，放到口中咬了一口, 挺甜的。

　　旁座的惊寒天君淡声开口道, “毓秀，你要留在小寒峰, 还是要前往你师兄的毓秀峰。”

　　姬晏：……

　　他抬起眼眸，目无表情盯着他, 身上开始往外针对惊寒天君散发杀气。

　　惊寒天君恍若未觉，继续问林毓秀道：“你师兄是个孤僻性子, 整座毓秀峰长年就他一人，连个侍奉的道童都未有, 虽名为毓秀峰, 但恐怕山峰荒芜, 不宜居住。”

　　姬晏看他的眼神都带剑影了，若是眼神能杀人，惊寒天君已经死了千百遍，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你意下如何？”惊寒天君看着林毓秀，询问道。

　　林毓秀：……

　　我觉得你们两个可以打一架先。

　　时间到底还是改变了很多，唉！林毓秀心下叹气道，起码当年惊寒师伯不会这样处处怼师兄，当年惊寒师伯可爱护他们这些小苗苗了，哪像现在惊寒师伯和师兄就差没直接动起手来打一架了。

　　难道是因为师兄不再是小苗苗了，所以惊寒师伯才不爱他了？越想林毓秀越发觉得有可能，惊寒师伯对她和对师兄的态度天差地别，对她是爱护有加，对师兄争锋相对毫不客气。

　　林毓秀：没想到惊寒师伯也是个幼崽控，意外的喜欢孩子，对孩子极为宽容和有耐心。

　　在惊寒天君问出这句话之后，林毓秀身旁的姬晏也侧目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被两人同时听着都在等着她回答的林毓秀：……

　　所以说你们两个先打一架啊！

　　“够了你们！”一旁的文瑛师伯冷声道，“你们二人自行商议，商议好了再来，毓秀晚上随我走。”

　　她转头对着林毓秀又是一派温柔神色，“师伯许久未见你，有很多话想与你说，你晚上便陪师伯长聊吧。”

　　林毓秀：文瑛师伯干得漂亮！

　　“好！”她立即便点头答应，“我也有很多话想和文瑛师伯说。”

　　文瑛道人站起了身，冷声对在座的惊寒天君和姬晏说道，“你们二人便慢慢商议吧。”

　　说罢，她走到林毓秀身旁，对着她和颜悦色，“我们走吧，毓秀。”

　　“嗯。”林毓秀应道，她转头对着惊寒天君和姬晏说道，“那我和文瑛师伯就先离开了。”

　　惊寒天君：……

　　姬晏：……

　　——

　　飞泉峰。

　　夜里，点着烛光的室内。

　　林毓秀和文瑛道人坐在窗边茶几上，二人面前摆着一壶酒和两个酒盏，文瑛道人喝了不少酒，微有些醉意，秀美白皙的脸庞上染上胭脂色，她对着林毓秀说道：“你在钟山这些年可好？”

　　“挺好的。”林毓秀回道。

　　“骗人。”文瑛道人说道，“钟山那个地，又怎么好的起来。”

　　林毓秀觉得她应该替钟山和烛龙正一下名，在日后钟山可是树木茂盛，草长莺飞，繁花遍地，生机勃勃，美不胜收呢！烛龙，也是很好的龙神呢，才不是传说中的那块凶残可怖，冷血残暴。

　　世人对烛龙误解太深！

　　“没有骗人。”林毓秀说道，然后便和文瑛道人讲起她在钟山的事情，“……烛龙其实很傻，很天真，很容易被骗。我用一个故事，骗了他三十年。”

　　“唉！”说罢她还叹了口气，“骗到后面我都于心不忍了，感觉良心有点痛。”

　　大概就是这龙也太好骗了些吧！？

　　“后来呢，我们就在钟山上种了很多种子，我骑在烛龙背上，它载着我上天，我将种子从天洒下，风将它们送到了钟山的每一个角落，总有一天这些种子会发芽，长大，开花，结果。”林毓秀说道，“到那个时候，钟山便充满了绿色和生命。等到下一次，烛龙从幽冥苏醒，看着满山的树木与鲜花，便不会再寂寞，也不会想要离开，这样就不需要新的神女。”

　　林毓秀说道：“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

　　文瑛道人目光看着她，在柔和的橘黄烛光下，少女的脸庞温柔而天真，眼睛里泛着淡淡的笑意，述说着美好的未来，在她的讲述里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身为恶的龙神，和背负着献祭命运的神女，荒芜死寂的钟山……一切都变得美好，获得了幸福。

　　但是却没有她，她的故事里，没有她的存在。

　　“傻孩子。”文瑛道人不由地说道，“真傻啊！”

　　只有天真的孩童才会说出这般幻想的言语，洒在钟山上的种子如何会发芽呢？那是幽冥阴界的入口，是身为死之象征概念的烛龙栖息之地，那是生者无法踏足的死地，如何会有生命？

　　钟山是烛龙的栖息之地，是它心境所化，自死亡幽冥中诞生的龙神又如何会明悟生者存在意义？

　　一日不悟生，一日不见生。

　　钟山永远不会有生机，这是自死亡中诞生的属于幽冥之主的命运。

　　但是，看着面前少女脸上天真美好的幻想，文瑛道人满脸的怜爱，她不忍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不忍打破她美好的幻想，所以她没有将这一切道出。

　　她选择维护少女美好的希冀和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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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林毓秀起来，她打开房门从屋内走了出去，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外庭院内桃树下站着的一袭明紫剑袍的姬晏。

　　她微怔了下，然后叫道：“师兄。”

　　闻声，桃树下的姬晏转过身，俊美昳丽、冷无表情的脸庞在看见她时，露出淡淡的笑容，“师妹。”

　　桃花树下桃花仙，林毓秀有那么一瞬间，被姬晏的容姿与笑给晃了下神。

　　林毓秀心下暗道，师兄长得可真是犯规啊，小时候就已经很精致昳丽，长大了更不得了。

　　好看的人，从小好看到大。

　　“师兄怎么来了？”林毓秀走过去，好奇问道。

　　姬晏说道：“我来接你。”

　　“接我去哪？”林毓秀目光看着他道，“你和惊寒师伯商议出结果了？”

　　“嗯。”姬晏淡淡应了声，说道：“我的道不适合教你。”

　　林毓秀：懂了，惊寒师伯赢了。

　　“我接你回去小寒峰。”姬晏对林毓秀说道。

　　林毓秀心想不用搬去那劳什子毓秀峰挺好的，可以的话，她一辈子都不想住进那什么毓秀峰，以后别人要是问起你，你何处名山哪座洞府修行啊？林毓秀答，在毓秀峰，毓秀宫修行。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修界死亡！

　　所以，林毓秀在心下暗下决心，等她元婴了搬出小寒峰，给自己选灵山修建道场，决定要取一个好名字，高端大气上档次，优雅清新有内涵！

　　她也就懒得去质问姬晏为何要将他的灵山取名叫做毓秀了，看他昨天那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的模样，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会让他二次逃避。

　　算了，就这样吧。

　　“你稍等，我去和文瑛师伯道别。”林毓秀说道。

　　片刻之后。

　　林毓秀去而复返，“走吧，师兄。”

　　姬晏朝着她微微点头，随即问道：“师妹需要我带你一程吗？”

　　“……不必。”林毓秀说道，“师兄忘记了？我早三十年前就学会了御剑飞行啊！”

　　说罢，她祭出了随身飞剑，脚踩在剑上。

　　完事之后，林毓秀好奇目光看向姬晏，视线落在了他腰间悬挂着的那柄眼熟的不能再眼熟的青莲剑身上，真的是青莲剑啊！她盯着看了会，然后如此心生感慨道，真的是他啊。

　　见她的目光落在青莲剑身上，姬晏出言解释道：“这是我的本命剑，青莲剑。”

　　林毓秀闻言顿时“咦！？”了声。

　　“？”姬晏目光询问看着她。

　　林毓秀迟疑了下，然后说道：“师兄，青莲剑是你的本命剑吗？”

　　“嗯。”姬晏说道，“怎么？”

　　林毓秀：？？？？

　　可是我听说的是青莲剑只是青莲圣人的佩剑啊！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