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任性的言辞,楚燃不慌也不忙,只是静静的低下头,默默的为他包扎伤口。
她势必要离开,他终究要放手,这不可违背的天命,不是人意可以轻易更改。
果然,再也敌不过窒息的气氛,公玉琉华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你要去哪里?”
闻言,楚燃身子蓦然一僵,照她现在的毒发状况,已经不适合再回城主府了,她要保全夜楚郁最后的尊严,也要确保自己不会伤害其他人。
所以,她该去哪里呢?
“我不会回城主府了。”沉默片刻,楚燃淡淡推开公玉琉华的手,木然机械的向前走去,似乎离开,是她唯一的选择,而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的迷茫。
知道她想偷偷躲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狼狈的模样,公玉琉华告诉自己应该放手,却不由自主的走到她的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刚刚答应过我的事现在就忘了吗?这七日内,你是我的娘子,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楚燃心头一颤,也懒得去分辨话中的真假,如果相遇只是一场意外,相知只是一个阴谋诡计,那么这剩下短短七日的相守,就让她坦诚以对……
久久没有等到楚燃的回答,一向沉稳冷静的公玉琉华失去了耐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楚燃突然转过身来,主动扑入他的怀中,用手轻轻圈着他的腰,将头默默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勃然有力的心跳声,轻声道,“好,我答应你,我的夫君……但你要答应我,在我死之后,将控制尸人的方法交给郑虎。”
楚燃没有提林野,一时怕暴露夜楚郁的身份,二来怕是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要将控制尸人的方法交代郑虎手中,也就等于交到了夜楚郁手中!
陷入沉思中的楚燃,并没有注意到脸色古怪的公玉琉华。
楚燃主动的“投怀送抱”,让公玉琉华身子蓦然一僵,整个神经也跟着紧张起来,将她一字一句烙在心里,当听她微不可闻的“夫君”二字时,心头竟然涌现莫名的狂喜,可是她下一句话,却让他狂跳的心霎那间跌落谷底。
将此事告知郑虎,不就等于告诉夜楚郁吗?她以为他没有发现林野的真实身份就是夜楚郁吗?如此夜楚郁知道了控制尸人的方法,难免不会反过攻打紫圣国!他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公玉琉华眼神煞时变得冰冷,打定了注意要将秘密永埋心底,可是当他看到楚燃惨白的面容时,一向冷血无情的心竟也为之动摇,妥协道,“我不会将控制尸人的方法告诉任何人,除了你,所以你要活下来,才能将消失带给郑虎。”
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楚燃也不再强逼他,会给他一计感激的微笑,点了点头道,“好……”
或许当生命只剩下七日的时候,方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当时间只剩下七日的时候,方才明白自己的心渴望什么?
两个人静静坐在树下,背靠着背,仰头望着天际的明月,没有猜忌和怀疑,没有了防备和警惕,剩下的只有两颗心的坦诚相对,炙热又真诚……
夜色逐渐浓重,长风渐渐转冷,背靠着楚燃的公玉琉华,却清晰的感受到楚燃滚烫的体温,而刚刚清醒不久的楚燃,意识又逐渐开始涣散,却努力装作平静无事,不让公玉琉华看出来……
“你所中的尸毒,其实不是西疆巫越国的巫蛊,而是祭月国的禁术——血蛊术。”公玉琉华察觉楚燃身体的变化,不忍心拆穿楚燃苦心营造的假象,便连忙挑起了话题,借此分散楚燃的注意力。
果然,引起了楚燃的话,只听好奇的问道,“祭月国?流火大陆有这个国家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
公玉琉华见她来了兴趣,凤目掠过一丝亮光,连忙将他所知道的,通通的讲了出来,“在我来赤焰国的前一年,也就是十一年前,在赤焰国和巫越国的交界处,有一个势力弱小的国家叫祭月国。祭月国和巫越国本来同出一源,对巫蛊之术有着强烈的兴趣,说起来,祭月国的蛊毒比巫越国更上一筹。祭月国之人,个个毒术高超,当代巫女更是研制出了将活人练成尸人的蛊毒,不过这一次方法太过残忍,爱好和平的月君听说以后,便将此蛊列为了禁术,此事乃祭月国的高等机密,整个祭月国也不过几人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由于蛊毒的原因,楚燃虽然失去了些许知觉,但身体终究是自己,发生了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她很清晰的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化,易怒,麻木,嗜睡……他应该是怕她睡着了,方才努力的扯话题,但祭月国一事太过突然,楚燃还以为是他编的故事,忍不住出声调侃道。
谁知,公玉琉华眉头一皱,挣扎了许久过很,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静静看着她道,“其实,这些事我也不知道,都是师父告诉我的,还告诫我不许告诉别人……”说到这里,公玉琉华的眉头机会拧在了一起,连忙错开了话题,“至于师父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
看到公玉琉华挣扎的表情,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楚燃忍不住轻笑出声,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不用担心,再过几日,我就是一个死人,你的师父应该不会介意,你对一个死人说了他的秘密。”
楚燃笑着笑着,却感周围空气逐渐变冷,抬起一看,只见公玉琉华眼底的笑意刹那间褪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猛地将她抱在了怀中,狠狠地威胁道,“不许再说这些丧气我,有我公玉琉华在一日,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将你夺走!”
浓烈的胭脂味被风吹淡后,只剩下纯粹淡然的莲花清香,有着一股莫名的魔力,让人莫名的安心。
楚燃乖乖躺着他的怀中,第一次没有挣扎和咆哮,稍稍将头探了出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人世还是十分的渴望,对于他的怀抱也是深深的贪恋,忍不住吸着鼻子道,“你不是说,中了此毒,无药可救吗?现在说这些话,又是在骗我吗?混蛋!本王都要死了,你竟还要欺骗本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