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泩走进落安殿,正摸索着眼前的路。
再怎么小心试探也抵不过人为的故意,一缕青翠色穗划过黎晚泩前方,就在下一秒钟,晚泩突然感觉到脚前出现一个凹凸物。
“啊!”晚泩下意识大叫了一声,朝前踉跄了几步才稳稳站住。
“啊啊啊对不起!”
晚泩身后冒出了抱歉的声音。
她是申目谌派来照顾晚泩的,按照申目谌的要求,主屋里没有奢华富丽的装饰,布置尽量与平常的下人房一样,总之不要让晚泩起疑,这一点苏颦颦就做得很好。
在见到晚泩之前苏颦颦一直觉得故意上前攀谈显得有些故意,而就在见到黎晚泩的那一刻,她才想到以道歉作为打招呼的切入语,这样再适合不过了。
急匆匆地跑上前去扶着晚泩的胳膊,直接说道“晚姑娘,你没伤着哪里吧!”
她装作一副关心的面孔,晚泩不知这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她大老远地看见黎姑娘与顾大人说着话,见到晚泩进来后她故意伸出半只脚让她绊倒好扶住她。
“没事…..”她愣了些许时间,才回过神淡淡地说道,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麻烦你了。”
“这没什么好麻烦的,我叫苏颦颦,今后大家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啦!这边走~”
苏颦颦搀扶着黎晚泩走进落安的主屋。
在苏颦颦的帮助下黎晚泩换上了清华宫内侍女的服侍,换完衣裳后苏颦颦打开了柜屉,从中拿处一条穗,穗线的线料皆用的是上等线丝。
御城宫中所有的婢女皆分为六等。
一等宫女皆是主子贴身的宫女,此等宫女左侧腰间佩戴为银灰色的穗,凡是佩戴银灰色穗的为侍女中的上等,顺下二等佩戴朱红色,三等为青翠色,四等为乳白色,五等为蓝色,六等为黄色。
一目了然。
各类颜色不仅代表着各位在宫中的阶级,更是代表了每个人今后在宫中的地位与尊严。
苏颦颦拿出的正是一等宫女才有资格所佩戴的银灰穗,小心地将穗牢牢绑在晚泩的腰带上。
苏颦颦知道自宫一来从五等升到三等着实不容易,这黎姑娘在殿下心中的重量可真不一样,想到这里不免感叹一句
“殿下对姑娘真好,一上来就给了姑娘银灰色的穗。”
晚泩听完也没多想,或许是因为那位正主看中自己会使剑才给自己一个贴身资格。
嘤嘤苦笑打趣道“或许你们那位殿下给了我银穗为了今后被行刺之时用我做肉靶子吧。”
服侍穿戴好。
晚泩独自沿着四周走了一圈,她伸出双手触摸着每一个角落,这是每入一个新的地方都要做的事情,走了两遍她惊觉到落安的空间有多么地宽敞。
“这个房间,怎么那么大?”
这个房间相比自己在寺庙里住的要大两倍,这里空空的好像走不完似的。
看不到这里的环境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想起以前的日子,心里略过一丝苦味。
“在这样乘肥衣轻的地方,一个侍女住的寝房都比外面普通人家要好得多……”
听出了晚泩的言下之意,却不想晚泩误会申殿下。
苏颦颦默默走近晚泩的身边,为申目谌解释道。
“当初先皇为殿下开府辟殿之时将这里辟地大了些,可就目前来说,这里就只有晚姐姐一人居住。”
恐怕是谎话说得多了,不需要编都能说出让人信以为真的谎言。
她说的一半为真一半为假。
申目谌生来有女子勿近的气魄导致许多宫女都不敢进宫服侍,最近几年申目谌不仅拒绝了楚轻烟还不用女子任何亲近,渐渐的,外界居然有了申目谌有断袖之癖。
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申目谌才退了步,从那以后他才下令,特地亲自选了几个相貌不出众的进宫洗洗衣服。
而这落安殿嘛,压根就不是什么婢女住的寝房,而是先皇在辟宫殿时为今后的皇妃妻妾安住所建的。
想到这里苏颦颦为这落安感到惋惜,堂堂落安殿居然会一夜之间变成婢女们住的‘群住房’
“我一人住?”黎晚泩还以为这个苏颦颦也是清华宫的侍女,“那你…..”
“我与姐姐不一样,我是守夜的。”
在御城,守夜的婢女住的寝房一般都在主殿附近。
晚泩点了点头,先前听颦颦说起了落安在整个清华宫的位置是偏靠门口的,既然如此她应该有许多机会可以出清华宫去紫宸宫见圣上。
她迫不急待要去找到圣上,告诉他她心里隐藏许久的秘密。
“颦颦,你可知紫宸宫离这里多远?”
“晚姐姐要去找圣上?”苏颦颦面色严肃了起来,“姐姐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吗。”
“是有一件”晚泩告诉苏颦颦,“是一件关乎国家兴亡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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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进了清华宫,主殿外,莫子然与顾彦东站着吹着风。
今夜的温度上升了一些,风小了却还是透着一些凉,屋内烛光下,申目谌正伏案用毛笔写着卷轴,阳承宫中潜伏的人传来消息,申目谌看后脸色揉缓了些许便想着提笔写回令,刚提笔没写几个字就隐约听见门外的吵闹声。
申目谌将薄纸举到烛台前,看着纸头冉冉烧尽,他才皱起眉走向门口,脸上带着怒。
莫子然与顾彦东站在门口干什么吃的,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居然还是弄出那么大的声响。
随着门被推开,三人的脑袋上发出了低沉般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门口被顾彦东与莫子然拦住的是落安殿的苏颦颦,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躁,一见到申目谌推门而出,她更是扑上前。
一把抓住申目谌的双臂叫到“目谌殿下不好了!晚姑娘,晚姑娘她…..”
原本还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可一听到有关黎晚泩的事后,申目谌的脸上就写满‘我夫人怎么了’的着急表情
“你说泩儿怎么了?”
“方才晚姑娘说有一件危关国家兴亡的大事要禀告陛下,就问我陛下的行踪”
苏颦颦将半个时辰发生的事情一句不差地告诉申目谌,“当时我一听是国家大事就没了主意,我告诉她陛下今夜戌时会与县主在后花园赏月弹琴,我只是随口一说,就等我出去打个水回来的工夫,没想到晚姑娘就不见了,恐怕,恐怕……”
苏颦颦害怕地哭出了声,她不敢去自己去找,只好摸着黑赶到主殿内找申目谌,
“现在…..怕是已经去找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