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大喝一声，手中阴符点起，一星亮光飞出，我期待地看着，亮光有气无力地绕着我和老九飞了一圈，就掉了下来。
那些鬼呆了一下，老九大叫一声，快！自己躺在地上。
我一咬牙，扬起木剑，就往老九身上捅去。
不知是身处绝境的关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木剑轻了许多。
我轻轻地就刺出三剑，老九大叫着，手捂在胸口，指间渗出血来，我看剑，剑尖上也带着血，好家伙，这么敬业，连血袋都准备好了。
我更佩服老九，想着老九准备周全，一定有万全之法。唰唰几下，我数着一二三，只怕多戳一剑，或漏上一剑，正到四十九剑时，老九嘴里也吐出血沫，手伸向我，嘴巴吧哒吧哒地，似是要说些什么。
那些鬼都愣住了，阴符火早就灭了，却还挤成一团，围成一圈，看着我和老九，不敢上前。
哈哈，见老子杀人杀得凶，这些东西也怕了？我被鬼物重重包围，竟生出点豪气来。
只等着老九出绝招。老九躺在地上，血都流了一地，估计把身上的血袋都用光了，可还是没有动作，只是气若游丝地喊着几个字，指着我手中长剑。
我有些急了。
妈的！再不出，真来不及了！
我俯下身，凑到老九耳边、老九说：“你——你——这把是——真剑——”
说完头一歪，软趴趴地死了。
我傻眼了，看了看手中长剑，又看看老九，接着把剑尖往地上嗑了几下，镪镪地响，剑尖没缩回去？是真的？我日！
被老马调包了？
观众们似是被这场面吓到，没有围上来，不过也没退走。
只是在边上看着，数十道目光盯着我。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剑沾了血，滴在地上，我晃悠地往外走，一个鬼物向前，被我的剑尖带到，捂着脚叫，退了回去。
那些观众脸色大变，让开一条路，让我出去。
阳血，阳血，就是老九自己的血吗？
可是我杀了他，真的杀了。
和李展的哥哥不同，老九是我亲手杀的。一剑、又一剑戳死的。
当我走出摄影棚时，才突然想起一件事，荣哥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我要逃！被他们抓住了，下场绝不会比墙杀好就是了，我想到泡在水里，可能是杨利的那具浮尸，打了个哆嗦，在街上跑起来。
丰城是座小城，过了9点钟，路上就没了。
夜里12点以后更连个鬼都看不到。有些地方连路灯都没有。
我抬头看去，这一片都黑漆漆的，只有天顶的星光伴着，我跑了起来，越跑越快。那把剑也不知被我扔到哪里去。
出租屋是不能去了，荣哥他们都知道我在哪。
那还有哪里？丰城里我认识的人基本上都是公司里的。
只有李小岸。
我想到李小岸，精神一振，对了，还有李小岸！她一定能帮我，这个点了，她肯定还在警局查案。
我往警察局跑去。
警局阳气刚正，荣哥那些阴物一定不敢过来。
到了警局门口，我往回看了一眼，街道上长长地伸出去，没有一个人，也没有那些想象中的黑影。
我松了一口气，进警局大楼，被保安拦住：“你干什么的？”
也许是警察局的保安，语气中威严了许多。
我心里一跳，不由地看了一下双手，手上没血，我杀了人，要不要顺便在这里自首？
顺便？呵，我只觉得好笑，说：“我找李小岸，李警官。”
“李小岸？哦，我知道了，上去吧。”保安看了我几眼，突然拍拍我的肩，露出牙齿，笑了一下，推我进去。
我愣了一下，这么容易？看来李小岸在这里挺有名的嘛。报她的名字这么好使？
我循着记忆，往档案室方向走去。
警局里没声音，这么晚了，没人加班。除了李小岸这个夜猫子。
档案室里没有人，我又去了办公室，里面也没人，只有一盏灯亮着，桌上散乱着文件。
我走过去，双手撑着脑袋，坐在那个位置上，等她过来。
在警局最安全了，我放松下来，像是抽走了骨头，本来是撑着，直接在桌上倒下，迷迷糊糊睡着了。
眼前还不断晃着人脸，各种各样的，荣哥、咪咪、小白、老马四个人齐齐转头的脸，像小圆一样的女人的脸，尸梯上那一张张奇形怪状的脸，还有最后老九含笑而死的脸……
小圆唱着歌，小娃娃，骑上来，爬了一阶又一阶，割掉我的肉，切掉我的手，爬呀爬，碰到好朋友，又见面了……
在尸梯上爬着，还能看到那十字亮光就在头顶，爬过一个个梯阶，早就超过了七个，八个、十个、一百个！可还是没有够到顶端，我往下看去，下面长长的一条已经爬不回去，我咬牙，再踏出一步，攀着尸梯向上，肩头一痛。
尸梯上的脸活了过来，一张嘴，咬住我的肩，我痛得挣扎起来，像是蛇从冬眠中醒来，长长的通道里满是咯咯的笑声，我手脚一软，从尸梯上掉下去，往下、往下，头上的十字亮光也被那些晃动着的人脸挡住。
啊！我叫着跳起来，捂着肩头，李小岸站在面前。“干吗呢？你？”
我愣了一下，眼前尸梯上快速滑过的脸庞和李小岸的脸重叠到一起，过了好久，我才明白过来，是恶梦。
我一把抓住李小岸，你来了，你来了！我——
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跟李小岸说我见鬼了吗？还把大师老九杀了？还是说要带警察去抓荣哥他们？是荣哥杀了那23个人！
要先说杀了老九，再说荣哥是凶手。李小岸早就怀疑荣哥了，她一定会相信的。
“到底什么事？你身上怎么这么脏？什么味道？”李小岸捂着鼻子。
“荣哥、王荣是凶手！是他杀了杨利，还有其他人！”我话到口边，就变了个样。
我心里有点异样，算了，老九的事呆会再说，我一定会自首的，一定会自首的，但是要先抓住人，他们逃了怎么办？
公司的人都是一伙，他们团伙作案，借着拍灵异节目，提出各种非份要求，让主持人主动走进墙里，然后把墙封上就好。
“你在说什么呀！什么王荣是凶手？还有那23个人也是他杀的？”
“真的！他们要杀我！尸体我都看到了。”我急道。从头到尾把事情讲了一遍。
李小岸还是不信我，拉我坐下，倒了一杯热水，放到我面前，“先喝了它。”
“不喝，我真的没问题，是他们！快！派人去抓他们！”
“不！你先喝了。”李小岸很坚决，我再急也没办法，顾不得烫嘴，嗤溜溜地喝完。
热水好像真的有点用，我平静了一点。
李小岸说：“王荣不是凶手。”
“什么？我都说了，你现在派人去摄影棚看看不就行了！还有去抓他！他家里一定都是工具，不止他！整个古灵公司的人都是帮凶。”
我快晕了，本以为李小岸一定会站在我这边，可是谁知道她居然说荣哥不是凶手。难道她还信不过我吗？我有点伤心。
“你知道为什么吗？第一个死者是1974年，那时候王荣才刚小学毕业，没来丰城，怎么杀？”
“是其他人！公司的其他人！”我灵光一闪，想到大成和老板，他们昼伏夜出的习性，还有古怪的性子。
“我公司里的人都是晚上出来，他们可能是——是鬼。”我说到最后一字的时候，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周围，即便是警察局，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哈，晚上出来就是鬼，那我不也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