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妍妍家里回来好些日子,李东来都吃住在乡里,包揽了水利,扶贫,秸秆禁烧等等所有的值班任务,每天入村累的半死才能入睡,什么都不想。
其间李厮厮打了几次电话,喊李东来回家,他都另寻理由推辞了。
这一天傍晚,李东来转了几个秸秆禁烧重点村,烟熏火燎,头发上都飘着火星的回到乡政府,刚上楼,元华听见脚步声,马上迎了出来,扑到男人身侧,扯着胳膊,像是附耳想要说什么。
自从跟金妍妍摊牌,李东来已经快一星期没有碰过女人了,这在从前按照李厮厮出去旅游,或者来大姨妈的惯例来说,是他的生理极限,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默契。
李厮厮每次生理期之前,都会一晚上任李东来翻饬无数次,按照他们会心的解释就是,这叫腾库容。
而倘若出去旅游,或者是不得不外出,一般到了第六七天,李厮厮就会归心似箭,因为知道超过这个时限,自家男人就会抓耳挠腮,甚至挠墙,上帝造人用了七日,是以,七日也是李东来的坎儿。
知道元华是段雷霆的人,于情于理都碰不得,更不能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李东来平日总平平淡淡的敬而远之,但今天是第八日了,元华一靠过来,男人连嗅觉也灵敏了起来,除了十二点整笔直挺立的哨兵,就连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望着稍稍挨一点点皮毛,男人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的连退几步,避之不及的模样,元华很受伤,不自信的低声嘟囔着:“东来乡长,我这么面目可憎,讨人嫌嘛?”
“呃!”没办法跟元华解释自己欲罢不能的生理冲动,李东来只得讪讪道:“我在村里咣当了一天,你香喷喷的,这个这个…”
“你这个,那个啥啊?”元华噗嗤一声笑道:“香还不好啊?我又没想吃了你,只是想告诉一声,你老婆来了!”
“老婆?”心里一恍惚,有那么一个瞬间,李东来真心以为是金妍妍,待回过劲儿来,才垂头丧气的想明白是李厮厮来了。
“就在你办公室呐!”元华挤眉弄眼道:“一副你今晚不回去,她就要在这里长住的样子,一直帮你打扫收拾整理着床铺还有柜子。”
“哦,谢谢你元华主任。”李东来垂头丧气,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说完,李东来就朝办公室走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就从玻璃窗里看见李厮厮把柜子里乱七八糟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一件件仔细的收拾,重新归类叠整齐。
站在门口,真心不想进去,可是仿佛能够感受到,身后还有元华的一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揣掇着自己的家庭生活,李东来没有办法,长吁一口气,推门而入。
“你回来了?”见李东来进来,李厮厮抬头望了一眼,又飞快垂下头,心脏砰砰跳,再一次确定了,她爱这个男人,他是她的天,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你怎么来了?”李东来不自然道:“不用收拾了,快回去吧,别一会儿县乡小巴停运了。”
“你没有忘记从前要求我的上帝造人七日之限吧?”李厮厮垂头含羞道:“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这已经半月有余了吧?我是女人,倒没所谓,还不是怕憋坏了你!”
“我没事!”生怕李厮厮留下不走了,在自己的地盘上,李东来连坐都不敢坐,直挺挺的身心上下都立着,急切道:“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好啊!”李厮厮大喜过后,瞥了一眼自家男人,发现并不那么乐观,于是心里咯噔一声,道:“送我到家,你还走不走?”
“你也看到了,我挺忙的。”李东来辩无可辩,支支吾吾了半天,拿起女人的小包,道:“走吧,把你送回去,我再回来值班。”
“东来,跟我说实话,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银牙一咬,李厮厮破釜沉舟道:“是不是你们乡办公室那个叫元华的妖精?”
“你不要瞎扯!”李东来烦躁道。
“我可不是空穴来风!”李厮厮眼里噙泪,声调拉高,道:“我也不是打无把握的仗,咱干哥王四达还躺在医院,你除了帮蓝家兄弟和宋洪波当说客去给亲戚添过一次堵之后,再也没见你往医院哪怕礼节性,哪怕应付了事的走动过一回!到底朋友重要,还是亲戚长远,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是,我的确是昏了头呢!”李东来苦笑着道:“并且不是现在才昏的头,我好像这么多年来就没清醒过。”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正说你的问题,你倒好像混淆视听,强词夺理一般。”李厮厮自觉浑身是理,但却不知怎地没由来阵阵心虚,狂轰乱炸道:“咱干爹一家对你我怎样,相信你心里有数,我是没少替你在他们面前打马虎眼,推说你忙,刚调动了工作,正是需要好好表现的时期,但咱干爹是什么人呐,你不关心干哥,人家都替我操着心哩,早就把你们乡里围着你的那些魍魉小人,来龙去脉给我摸的一清二楚!”
“你扯的都什么啊。”知道自己不把话说透,李厮厮是不会自动坦白夫妻二人的症结到底拐在哪里,多说无益,李东来只想速速结束谈话,道:“咱们的问题是咱们的问题。别往工作的同事们身上扯来扯去。”
“我呸,方才我一过来,你们办公室那个元华主任就如同侧室遇见了正宫娘娘那般不正常,心怀鬼胎,胡乱献着殷勤。”以为捏住了男人的把柄,李厮厮气焰嚣张兼痛心疾首,道:“我还没有出卖你,干爹就看出来咱俩不对了,提前替我打探好了,说你们乡里现在这个办公室主任元华是个妖精,快四十岁的剩女了还不结婚,成天往二十多岁小姑娘的样子打扮,陪乡领导班子睡觉落点实惠!”
李厮厮越说越不像话,声音越来越大,李东来生怕被元华或是乡里的其他同事听见,终于忍无可忍道:“咱们结婚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嘛?别说现在乡里了,从前在县委,电视台报社还有方方面面的美女少了嘛,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你干爹长,干哥短的只知道从别人身上找问题,你们为什么不扪心自问?”
“扪心自问?”终于说到李厮厮最害怕的短板处,她结结巴巴道:“别说我们没什么需要扪心自问的地方了,我干爹是老人家,他欠你什么,从来只有他吃亏的,咱们的车是哪里来的,人家有什么需要扪心自问的?”
“车是怎么来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李东来想要笑,但一咧嘴却比哭都难看,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乡里找事儿,咱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问题,或许有朝一日你真正愿意坦诚的谈谈,咱们的问题才有了结的可能性。”
“小宝爸,你到底知道什么了?”结婚这么多年,李厮厮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段时期这般怕失去李东来,她低声饮泣的想上前靠近男人的怀里,脱口而出,又慌忙捂着自己的嘴,遮掩道:“或者说,你到底听信了什么人的谣言?”
“咱们的问题,我来扶沟乡之前就存在了。”并不想在工作的地方同女人闹开花,李东来道:“你回去想想,如果觉得有话要对我说,咱们再谈。眼下,你自己走,还让我送你?”
“小宝…”李厮厮刚抬出来儿子的名头,李东来就双眉一立,悲愤的像是要杀人一般恶狠狠道:“不要在拿孩子跟我讨价还价,他还小,是无辜的,作恶的都是大人。”
“东来,咱们夫妻一场,你要不要这样对我?”李厮厮泪如雨下,见李小宝竟然都无法让李东来回心转意,只得慌不择言道:“元婴问过你好几次了,说周五她放学,你在车上给她讲了几道题,就是不肯跟她一起回家,还问咱们夫妻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婴有题,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每周五下班,抽个空也会去接她。”李东来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点一点李厮厮,于是道:“王四达这次出院之后,恐怕还不会长记性的,不要让他靠近元婴,元婴需要用车,我可以跑腿儿。”
“我干哥又不是牲口,你咋会把他们往一块瞎联系的担心元婴哩。”李厮厮底气不足的慌乱道。
“他是不是牲口,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李东来打开办公室门,一副送客的姿态,可有可无道:“我送你?”
“不不,算了!”拎起坤包,李厮厮自己也说不清楚明明看似浑身有理,却为什么还是落得仓皇而逃。
半边身子已经站在门外,女人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蓦然回头,情真意切的低声道:“东来,咱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恐怕不能!”虽然女人不肯坦白,但李东来感受到了她的真挚,于是心一软,郑重其事道:“厮厮,咱们离婚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