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夜的复杂与浓稠,李东来回到了卧室,本来想抱床毯子去客厅里睡,又担心李元婴和小宝都在家,看出来端倪,明天一早不好收场。
愣愣站在卧室大门口,男人悲从中来,天大地大,生而为人,成家立业这么许多年,也曾自以为是鸿鹄之志,到了却发现连燕雀安身之处都没有。
室内外死一片的寂静,正如同男人的内心,无波无澜,死水一潭。
呆伫了半晌,发现李厮厮无声无息,大概是睡了吧!李东来这样自我安慰着,挨着床边,蜷缩着健硕的身子躺了下来。
疲惫的阖上双眼,他心说,吞噬了整个白天的老天爷,至少给我一个平安的夜晚吧,好好睡一觉,明日再做决断。
悲怆之心未熄,男人突然觉察水床往自己这边倾斜了一下。
这个水床是国际上知名的夫妻情趣品牌,松软如果冻,弹性如松紧,做男女运动的时候,不需要费力,拱一拱腰,分分钟的事半功倍,男欢女悦。
这张床好几万,当时是李东来非要买的,李厮厮还不舍得,真正入手进驻这个小家庭之后,他们都很满意,没少增添情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奢侈床品跟眼下男人的心境一相应对比,简直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心中刚一个不好的念头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一条细腻柔滑如柳枝的藤蔓,就缠绕着上了男人的肩头,紧接着是另一条,一枝向上搂着男人的脖颈,一条蜿蜒曲折,顺着男人的腰,一路再向下…
连废话都不想说,李东来愤然想要起身,却被女人识破,一下子翻身上腰,压制在下,低声笑道:“少装蒜,反了你呢!”
“你让开。”李东来不得已出声,低吼道:“我没兴致!”
“没兴致?”女人狐疑着捞摸了一把,嗤嗤笑出声道:“挺有兴致的啊。”
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李东来下意识的自摸了一把,暗暗闭上眼睛,懊恼得想要揪断那根要命的勃发。真想啐自己一口不争气,理智是冰,下团却是火,冰火两重天的对冲撞击着,生生被女人拿住了神经看轻。
手想要撤回,却被女人一把按住,引导着向她的疆域探索游荡,黑暗中,男人并将女人看不真切,但也只是那两三下被动的摩挲,他就感受到了她的志在必得。
心里实在是恨,身上实在是想,一股子未尝不可的报复心态,在男人的意识上占了先锋,他一个挺身,将女人掀翻,死死压在身下,毫无预热和前戏,如同受刑者和施刑者的关系,想要将不忠的女人折腾个半死。
关键时刻,李厮厮得意的嬉笑出声道:“就知道你离不开我,鱼儿哪能离得开水呢?”
这一句话,令掂枪挺马的男人一下子电光火石般的回想起水晶宫大酒店监视器里的一幕一幕,同样的女人,同样的姿势,甚至同样的娇息与呼喘,唯一不同的是:骑在马上的将军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说,令女人清醒需要一辈子,那么令男人清醒只需要是旦夕之间。李东来痛苦的哼了一声,难过的将身下单纯只知冲锋陷阵,不知人间百态内心悲疾的战马苦苦按下,翻身从李厮厮的上面跨下床,将扯得已经快脱落的睡裤重新穿好,随手拽了一根毛巾被,去了客厅。
“李东来,你神经病啊!”李厮厮欲罢不能再加上不知所措,低声咆哮道:“我还不知道你嘛?看你能忍多久,忍几天!”
在客厅翻来覆去,凌晨三四点才迷迷糊糊的休息了一会儿,第二天一早,一向早起的男人却落在了少女和孩子的后面。
男人感觉有人亲了亲自己的脸颊,那馨香薄暖的唇,像是金妍妍的,又更像是李元婴的,甚至还有可能是李厮厮的。
一想到李厮厮,李东来一下子痛苦的警醒,坐了起来,发现李小宝正托腮趴在自己的沙发扶手上,而李元婴则站在一旁,望了望主卧,又看了看男人,不解道:“姐夫,你昨晚在这里睡了一夜?”
“啊,没有,大概吧…”将小宝揽至怀里,李东来半是求证方才的那个吻,半是岔开话题,道:“儿子是不是肚肚饿了?来亲亲,爸爸去给你做早餐。”
“刚才亲过了!”小宝左闪右避道:“臭爸爸胡子好扎!”
“呃!”方才那一吻,果然是儿子的。李东来庆幸的同时也有怅然若失。
“好勒,那就让臭爸爸给儿子做香喷喷的早餐吧。”伸了个懒腰,李东来装作精神振奋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揪了揪小宝的脸蛋儿,道:“托儿子的福,爸爸也给小姨做一份呦!”
“好啊,好啊!”儿子像肥实短粗的企鹅一样蹦跳着,道:“小宝请小姨吃早餐。”
眼前的这两个人,仿佛才是自己生活中美好的全部了,李东来长吁了一口气,暗暗的瞥了一眼李元婴,这才发现,少女的神情很是不对。
见姐夫偷看自己,李元婴这才慌了神,从花痴的境地醒来,为了洗白自己,不惜红着脸,正大庄严的指了指男人昨晚就被李厮厮拽得松紧带都崩了,这会儿滑到胯下,肚脐以下的位置,就那么半吊着,光着的上身,令少女无可避免的想到了昨天晚上。
“你们想想,要吃什么。”李东来尴尬的向上提了提睡裤,撇下一句话,逃也似得躲进了卫生间。
一番洗漱,待到男人出来的时候,发现李元婴已经煮好了荷包蛋,吐司从面包机里烤好拿了出来,早餐奶也倒进了透明粗壮的玻璃杯里。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美好,仿佛生活从来就没有面露狰狞暴露出残忍的一面。李东来讪讪道:“元婴真是长大了,看不出还会做这些了呢。”
“我早就长大了!”李元婴羞涩道:“只是你才发现,或者说是还没有完全发现。”
“小宝呢?”女人的纠结或许可以控制在嘴上,然而男人却是不能撩拨的,否则昨晚并没有得到满足和释放的心,轻易就会锐不可挡的膨胀起来,战火燃遍全身,难以消解。
“去房间喊姐姐起床了。”李元婴说着,张望了一下主卧的方向。
“噢!”男人这才意识到,世界并不仅仅是自己和李元婴如此单纯的存在,还有圜亘其间不容退避的生活。
听着李厮厮慢条斯理的起床洗漱,儿子环伺左右口齿不清的撵着妈妈在说着些什么,好像是昨晚做的美梦,又好像是一个童话故事。
不想面对李厮厮,却又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逃多远,今后这漫漠的人生还要还将还能怎样蒙混过关?
李东来百转千回之间,像是迎来救星一般,手机屏幕一亮一闪,有人来电话了。
电话接通,果然是救星,蓝海贵道:“东来啊,休息日是怎么打算的,有人托我约你出来聚聚呢!”
“好啊,太好了!”忙将吃了一半的吐司扔到桌上碟子里,男人趁着李厮厮还在厕所,一猫腰进了主卧,随便翻出了一身衣服换上,迫不及待道:“我这就下楼,马上过去。”
“呃!”蓝海贵抬腕看了看手表,本来是想跟男人约中午的,没想到李东来这么积极。
苦笑着摇摇头,想到蓝海洋所托,蓝海贵也不难猜出李东来在家中目前的尴尬局面,于是他善解人意的报了一个地址,道:“那你过来吧。”
从主卧出来,李东来望了望厨房,好像李厮厮和儿子已经开始吃早餐了,对即将离去的男人不闻不问。
如果一辈子都不闻不问,或许日子还真的容易打发些,李东来顿了顿,按捺下跟儿子和李元婴打个招呼再走的心思。
刚拉开大门,倒是李元婴追了出来,手里持着那杯温吞吞的鲜奶杯,往男人的嘴边就是一送。
“不喝了!”自从跟李厮厮的关系暴露出原则性致命的裂痕,生活好像多了更多的变数亦或者可能性之后,面对着少女,李东来总是莫名其妙难以抑制的会有一些反应,他掩饰着,非奸即盗脸红着道:“元婴,我有事!”
“就是谁找你有事,也不会管你早餐吧?”李元婴像个老太婆似得絮絮叨叨,非要看着男人咕咕咚咚喝完,遂即将一个干净的餐袋儿塞给男人,里面躺着还印着男人齿痕的那半片烤土司。
“元婴啊,谢…”几乎是两眼噙泪,男人另一个谢字还没来得及道出,分明不爱听这些见外话的少女早就一甩马尾,返转身形,嘭一声俏皮的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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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怀心思驱车来到蓝海贵所说的地方,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度假村,刚进大堂,就发现米雪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进了餐厅。
好生奇怪,那男人打眼瞧过去,分明不是米雪的老公。再说了,他们两口子跟李东来两口子一样,都是工薪阶层,不可能不过日子了,来这人间天堂的销金场所漫这一浪,花费好些钞票。
算了,自己一头霉菌,就别替人家的男人操心了。李东来苦涩的心想,想来外人也没少这样看自己的笑话。
口中默叨着蓝海贵告知的房号,找到后,不轻不重才按了两下门铃,房间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李东来推门而入,却发现来开门的是一个长发披肩,两腿修长,小内若隐若现,穿着男人格子衬衣的妙龄少女,好看引入浮想联翩的背影正从走廊,大大方方的向套间里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