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是装不出来的,有爱是掩饰不住的。
段雷霆的办公室提前一晚下班前,元华都是打扫出来的,但是为了跟男人多呆一会儿,眼下又重新来了一遍。
看女人眉眼含春,手脚不停,李东来不忍心插一杠子,道了声:“段书记,你先忙,待我熟悉熟悉工作再来汇报。”
“诶,你别走。”段雷霆喊住他,随后趔了趔身子,对元华道:“行了,你去吧,我跟李乡长谈点公事。”
“你们谈你们的呗,我又不害事。”元华正在兴头上,一见男人有意保持距离,虽然有些放不下,但也不敢坚持,扭扭捏捏去了。
“农村人,恐怕李乡长不一定使得惯。”段雷霆哂笑着指了指元华的背影,道:“不过倒是挺勤快,把我办公室收拾得比她的闺房还要干净。”
说完这话,李东来并没有上心,倒是段雷霆突然发现此话有语病,元华的闺房如何,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于是拿话搪塞,段雷霆道:“想必你们这些城里人在农村住不惯,如果哪日值班新鲜了没回去,你办公室也有休息的地方,需要元华在生活上提供哪些照应了,只管跟她提,她这个人,最是个来者不拒的好同志。”
这话仍然是禁不起细琢磨,一时间段雷霆更尴尬了,李东来忙将话题往工作上引,道:“段书记,我跟你报过道之后,预备到村里走动走动,了解一下详细情况。”
“我们农村,没有县衙严谨,我就把副字去了,还是直接称呼你李乡长了。”段雷霆贴心道:“一会儿咱们班子成员到之前,有些具体事宜我想先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段书记,您说!”李东来忙洗耳恭听。
“就是关于班子的分工情况。”段雷霆若有所思道:“可能你也知道扶沟乡分管扶贫工作的张绍刚被免职的事,组织上跟我谈的时候,好像是有意把你这位大才子安插在这个岗位上加强一些力量。只是…”
说到这里,段雷霆顿了顿,道:“只是我想具体问问你的想法,你只管说,不要有所顾忌。毕竟你从上到下,是大材小用了,又正在上升期,扶贫工作老百姓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别再背住亏了。”
“我服从分配吧。”李东来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又不特别熟悉段雷霆的行事风格,所以不敢妄言,只能顺贴服势。
“那好,一会儿我召集大家过来,也不用会议记录,大家先沟通一下。”段雷霆操起办公室的座机,元华欢天喜地的接了,按照书记的意思去安排通知。
在县委大院的时候,县处级领导的时间相对可以自由安排处理公事,所以到岗时间有早有晚,不一等。乡镇则更加松散些,班子成员和不那么显眼的工作人员,上下班也迟来早归的,只在秸秆禁烧或者防汛抗旱,还有最近新兴的扶贫工作时突击不分昼夜的忙那么一阵子。平日里大都各干各的,各忙各的,家长里短的私事或者操持些小生意。
又同段雷霆聊了两分钟,还没有等到班子里其他成员过来,李东来意欲先回办公室泡茶,还没迈动腿,见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干部模样,大摇大摆的打走廊上来,同小会议室出来的元华打了个照面,两个人连招呼都没打,却自带着一丝沾亲带故的不自然。
来了也有几天,关于元华的传闻,李东来越听越多,好些乡政府下面的小股长们为了讨好未来的分管乡长,别的实惠方面不方便说,男女裤裆里的事最适宜拿来政治贿赂送人情。于是一来二去,李东来听的不少,他们也时常跟男人挤眉弄眼道:“李乡长,没必要总往家里跑,晚上不妨就留宿在乡里,只要大老板不在,晚上有的是加餐。”
这些话,李东来只能当做听不懂,打着哈哈,但是今天见到这位老干部同元华不自然的神情,他难免不多想,男人好色的劣根性在心里打了个突,遗憾的揣掇:要是这等货色都能搞上一腿,自己也未尝不可寂寞时聊以自慰。
旁人无所不用其极将男女之事做尽,耽搁了女人的青春和终身也没见有什么愧疚,李东来只是由下半身动了动心,马上就懊丧不止,自觉对不起金妍妍,快快打消不好的念头,否则就会遭受天打五雷轰顶似得报应。
这人果然奇怪,路过办公室不进,长驱直入朝着段雷霆这边熟稔而来,老远就打着哈哈,道:“以为段书记这几日不在,所以我也偷了些懒,没想到你回来这头一天,我就被抓了考勤。”
考勤这个说法,更是令李东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人难不成是离二线退在乡里的老干部?
按说不能够啊,乡里条件终究还是比县城里要差些。好些当满一两任的科级干部,二线后都回县城养老了,如果在任上捞到实际大好处,又长袖善舞的,好些都在省城置办了房产,到龄不会再热衷于乡里走动,更何谈不上什么考勤这么重要。
段雷霆:“宋主任,这位是咱们乡新来的李乡长。”
段雷霆虽有些不冷不热,但终究还是搭理了自己,于是那人仿佛得了脸一般,脑子没嘴转的快,兴冲冲脱口而出:“李乡长?咱们乡的刑乡长调走了?”
“不是接替邢世浩乡长的,是接替张绍刚乡长的。”段雷霆耐着几分性子,不像是解释给那人听,反倒是为了李东来的面子才没有发作。
“噢噢,是李副乡长啊,吓了我一跳,以为咱们大名鼎鼎的邢乡长终于得偿所愿调走高升了呢。”那人卖弄道:“不管是邢世浩还是张绍刚,只要段书记你还在乡里坐住阵,这天啊,就翻不了。”
“好了,你有事?”马屁拍得拙劣,现在官场中人讲究的是和谐,早就不玩从前那套表面上拜高踩低的把戏了,段雷霆显然不耐烦了,眉峰一挑,道:“没事的话,就忙去吧,我们这里有话要说。”
“那我一会儿再过来?”那人见段雷霆不接茬,这才想起李东来,道:“我是咱们办公室原来的办公室主任,宋留根,李副乡长…”
宋留根先试探着喊了一声,见段雷霆并不给脸,于是又贱兮兮改口:“啥副不副的,在任就是爷,我就喊你李乡长了,没得管人家说啥。”
有的人,莫名其妙,张嘴就有是非,李东来不喜,但却也不能表现出来,更加不想得罪这种蝇营狗苟的小人。
宦海沉浮已有几载,见了好些黄袍加身,亦或者锒铛入狱的,对于仕途李东来早就有些不同于旁人,更深刻独到的看法。
虽然说,与人为善,慎独谨慎,小心行船这是老话没有错,但李东来见过太多,有抱负事业心,待人接物相对诚信靠谱的人落马。而好些包养晴人,耀武扬威,无法无天的人反而高歌猛进,颐养天年。
后来李东来总结出,领导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领导周围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倘若领导本身流氓成性,但身边却是一群官本位甘心被奴役的老好好人,无论怎样过分,都是一片逢迎,自然平安无虞。所以坏人反而能把持朝政多年太平,最后竟然还落得个平安着陆。
而相对正派的领导再好,身边如果是一群虎狼一般,怎样都维持不住的坏人,不须行将踏错,只要稍有差池,维持了一千件事,只半件事不对付,被玩进去自然也是迟早的。
所以说,仕途官场就是大江湖,领导是好是坏不重要,重要的是领导身边都是什么样的人。
心里这样思想着,虽然有几分瞧不惯,但李东来还是客客气气伸出手,道:“我叫李东来!”
“好说,好说!”宋李东来给脸,宋留根愈发得意,一把勾肩搭背了起来,大大咧咧道:“咱们现在的办公室主任元华,喊我喊舅哩,所以我们这也叫世袭,我仗着人老,好说狂话,这乡镇府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段书记不在乡里的时候,我都替他把持着,大事小情的通报着,这样才出不了差池。”
“是啊,这是你的江山,我们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宋留根正露能之即,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壮汉,大步流星进得屋来,道:“反正我是不管现下沸沸洋洋的什么鬼鸟延迟退休,谁愿意干到终老,把这牢底坐穿,谁就去干,去坐,而我,只要二线大限五十二岁一到龄,马上就撤,去省城给二世祖带孩子去,从此同你们生死两茫茫,从无相欠,也再不相见!”
“你啊,你还早着呢。”见来人,段雷霆露出真真假假,例行公事般的微笑,揶揄道:“东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乡的邢世浩乡长,以后是政府口你的一把手班长。”
从前全县开大会,跟邢世浩有过几面之缘,但却没有正经打过交道。这几天,段雷霆不在乡里,邢世浩也就不知在外面忙些什么,李东来的确还没有正式拜过山头,赶忙主动握手,道:“以后还请邢乡长多多指导我开展工作。”
“卵!别听段书记忽悠你。”一只手同李东来握在一起,邢世浩另一只大手一挥,道:“小地方,知道书记就可以了,党政一肩挑嘛,没毛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