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靳雪傲刚刚运功震断了第五根锁链。
至此原本扶桑天皇为困住他打造出来的八条寒铁锁链已经被他挣断了大半。
从胸膛往下的锁链都是形存实亡,只要靳雪傲想要发动,这五条被震碎的锁链随时都能扯断。
整个绝谷上空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铅云,仿佛一只巨鼎倒扣在空中。
连日来狂风大作阴云密布,好似扶桑诸岛已经感觉到,靳雪傲这个煞星就要脱困,而在瑞瑞不安。
然而靳雪傲的心思却全然没有放在这些天地异象上,而是全力冲击着剩下的三条锁链。
这三条锁链分别锁住了他的两只手和脖子,乃是八条锁链最关键的几条,打造的也远比其他五条坚固的多。
只见这时的靳雪傲双目紧闭,头发根根竖起,全身上下绽放出一种迫人的光华,这光华从靳雪傲身上闪现后,便在其丹田处开始汇聚。
随后便仿佛潮水一般涌向他的右臂。
在那里汇聚成一只铁拳,不断地冲击着寒铁锁链。
真气本是无形之物,然而靳雪傲却可以将无形的真气,压缩成有形的实物一般,那真气凝聚的铁拳,每次撞击寒铁锁链都会发出一声气爆,好像真有一名绝世铁匠拿起神锤凿击一般。
这等骇人景象莫说扶桑蛮夷这样的偏远海岛,就是堂堂中华上国,也找不出多少有这样身后功力的高手来。
那只真气凝聚成的铁拳,冲击了寒铁锁链几次后,上面的光华便渐渐暗淡了下去。
紧接着便连形状都似乎无法维持,重新散成了一大团浓郁的光华,紧跟着这些光华又从靳雪傲的右臂上,如同落潮般退回了他的丹田,再从丹田散入靳雪傲的全身。
这一连串的变化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发生。
靳雪傲身子巨震,仿佛被什么钝器在胸口狠狠的砸了一记似的,就连嘴角也渗出了几丝触目惊心的嫣红来。
只见他伸出舌头,将嘴角的血迹仔细的舔回了嘴里,而后混着嘴里的血液,一起用力咽回了肚子里去。
再去看他右手腕部锁着的寒铁锁链,上面却连一丝裂缝都没有留下。
显然这最后三根锁链十分的坚固,和先前那五根锁链不可同日而语。
同样的只要靳雪傲能够冲破右手上的锁链,让自己的手臂可以自由活动,那时候再想要打破剩下的两根锁链便简单的多了。
仅凭他真气汇集成的无形铁拳都能敲碎铁链,要是将真气凝聚在真正的拳头上,威力自是百倍增强。
靳雪傲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的疼痛强压了下去,双目圆睁吐气吶声,散落在他全身的光华在他的催逼下又一次开始往丹田汇聚。
而后由丹田扶摇而上直冲右臂......
一次......
两次......
......
当靳雪傲第四次聚气形成的铁拳被寒铁链撞碎时,他终于忍不住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然而靳雪傲却仿佛疯了一样,再度疯狂的压榨起身上的真气来,只不过这一次他身上绽放出的光华,却犹如那黎明前暗淡的星光一般,只能在身体各处散发微弱的光彩,再也无力聚合在一处流入丹田,更不要提从丹田处逆流而上了。
任谁都能看出,这时的靳雪傲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眼眶怒睁着,他的肌肉虬结在一起,上面青色的血管犹如蛛网般,好像要爆炸开来一样。
然而无论他在怎么努力,那些个真气始终无法再次汇聚,反倒是他的气力消耗一空,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这时靳雪傲头发披散满面鲜血,而嘴唇却仿佛千年龟甲一般处处裂痕,那模样简直比他见到川子之前还要凄惨几分。
右手腕处寒铁链上那一道细弱发丝的裂痕,仿佛深渊中的亘古恶魔张开了火焰凝结成的巨爪,在引诱着靳雪傲付出自己的一切精力,同时风吹铁链发出的响动,又好似是在嘲讽靳雪傲的不自量力......
终于绝谷通往外界的绳桥,又一次被人放了下来,靳雪傲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双眼变得血红,整个人仿佛都被浓郁的杀气塞满了。
只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在几天前还活蹦乱跳,陪着他吵吵闹闹的人。
然而这个人现在却仿佛一具没有了生命的木偶一般,被另外几个人提在手里,带到了靳雪傲的面前。
这个人穿着一条碎花袍裙,脸上不施粉黛,面庞虽然并不美艳但是看起来却很舒心,正是这半个多月一直来给靳雪傲送菜肴的川子。
却说先前那位天皇派来的使者离开之后,川子便接替了那人原来的司职,开始给靳雪傲供应食物饮水。
然而虽然川子并不敢违背天皇的旨意,私自帮靳雪傲脱身,却十分可怜靳雪傲当下的处境,不但每次给靳雪傲带来大量的食物和饮水,还将食物的供应从三天一次缩短到了一天一次。
在川子的照料下,靳雪傲被消磨的精力渐渐恢复,便又开始冲击身上的锁链。
本来如果这样的日子在稍长一些,只需再经过半个月,不甚至只需再有七八天时间,靳雪傲就能冲破全身上下锁着的八条锁链,从新成为那个整个扶桑国的梦魇。
然而似乎是冥冥之中的主宰发现了这个已经被天意舍弃之人的暴戾,终于在他脱困之前为他降下了天罚。
那一天,到了约定的时间,川子却没有出现。
起初靳雪傲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也只当是川子因为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但是到了入暮时分川子仍然没有出现,终于让靳雪傲生出了警觉,心中那种不安愈发的强烈了起来。
此时的他正到了脱身最关键的时刻,全身上下的锁链被他震碎了五条,只剩下三条关键处的锁链在,而这三条锁链只要他能在震碎其中任何一条,那么剩下的两条不过是顷刻之间就能解决的事。
然而靳雪傲的脑子里却完全没有想着这些事情,而是被一个娇小的身影填满了,那便是川子。
靳雪傲几乎一闭上双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川子的一颦一笑,他的心乱了不断的猜测着川子可能遇到的麻烦。
也正是因为这样,靳雪傲才会疯了一样,不计损耗的冲击起剩下的锁链来,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脱困,这时候什么报仇雪恨诛灭天皇他都顾不上了,心里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让那个窈窕的身影平安。
然而上天并没有听到靳雪傲心底的诉求,也许是听到了却没有时间理会。
虽然靳雪傲不计损耗拼命的想要挣脱,但是那最后的三根锁链却仿佛是一道天堑般,横架在他的面前。
而他最担心的情况,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他所等待的川子终于来了,但是她却不是自己蹦蹦跳跳着来的,而是像一个玩偶般被人用手提来的。
她的手里也并没有抓着那个一尺见方的竹篮,而是捆着一条细细的锁链。
玩偶被人扔到了地上,滚落到靳雪傲的面前,玩偶的头发披散着,乱发下面露出了出了川子那苍白的面孔。
靳雪傲的眼睛红了,雄狮的尊严被人触碰。
这一次来的人共有四个。
走在最前面的人中上长着一撮小胡子,面色苍白五官丑陋,正是原来每隔三日便放下绳桥给靳雪傲送上面饼的天皇使者。
这人受命于扶桑天皇,在这绝谷外面看守靳雪傲这位异族高手。
最初的一段日子,天皇使者还把这任务当成是一件美差,因为看过了绝谷恶劣的环境后,天皇使者坚信无论是再凶顽的恶徒,到了这里也要俯首认命。
所以他很确定,靳雪傲用不了多久就会哭着喊着要成为天皇脚下的一条狗,到时候他这个为天皇养狗的人,一定会得到封赏。
然而天皇使者这一次想错了,别说要让靳雪傲自己就范,就连他‘苦口婆心’一次次劝降,都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靳雪傲却仍像是茅坑里的顽石一般又臭又硬,原本以为唾手可得的功劳,变成了流放和磨难。
于是天皇使者愤怒了,但是靳雪傲毕竟是天皇大人指定的要犯,纵然这位使者在天皇城有些势力,也不敢冒着触怒天皇的风险,将靳雪傲弄死。
可是不能直接杀死靳雪傲,却不代表着他不能折磨对方,天皇使者于是将每三天要送上的食物饮水屡屡缩减,直到几乎难以维持靳雪傲的生存为止。
这还不算,他又偷偷把要送上的面饼弄得腐烂酸臭,就连饮水也换成了脏水变着法的羞辱靳雪傲。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无法让靳雪傲低下高傲的头颅来。
终于有一天天皇使者再也无法忍受,绝谷这一带的荒凉,终于找人暂代了自己的职司。
而他本人则返回天皇城中上下活动,买通了天皇大人的亲信,游说天皇让天皇对靳雪傲这个异族高手死心。
只要让天皇死了心,那么靳雪傲的死活便没人会在意了,而靳雪傲一死天皇使者便又能重得自由,回到天皇城那令他魂牵梦萦的花花世界中。
终于天皇使者洒出的银钱起到了作用,那些天皇城的大臣说动了天皇,派出了麾下的武士前来,要对靳雪傲做出一个了断,如果这一次靳雪傲仍不肯屈服于天皇的威严,那么天皇派出的武士回程时,就要带上靳雪傲的头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