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金军改变打法,吴璘也不怕,因为金军强在骑兵和弓箭,若在失去冲击力的情况下与宋军重步兵精锐近身搏斗,他们没有任何优势。吴璘在西线的诸多战事中,也曾有过数次与下马步战的金军重甲兵战斗的经历,无不是以少胜多。
不过,若是金军效仿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改用轻骑骚扰战术,而主力接战时稍遇不利便主动撤退,倒是会麻烦很多。可金军尤其是女真骑兵的战斗意志太强了,不打到伤兵满营绝不后撤,这在客观上令“叠阵”的实战效果更加明显。
不过这两年里,随着战绩的不断下滑,金军的战斗意志也开始随之下降,靖康年间,金军要伤亡率达到九成以上才会撤出战斗,而现在伤亡八成就会退走了,要是将来金军伤亡三四成就撤,“叠阵”恐怕就不好用了,因为在金军主力尚在的情况下,宋军就那点骑兵,敢追吗?
但赵旉却很放心,在他看来金军的衰败应该不会来得这么快,历史上绍兴十年时金军仍有相当强的战斗力,而且金军若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他们的信心早已被完全摧毁,恐怕宋军就是不用阵型,也能将他们送回老家去了。
何况“叠阵”虽然对抗越强的骑兵效果越明显,却也不是不能以强凌弱的,而且它以远程杀伤为主的攻击方式,若是用来对付较弱的敌军,倒是很可能打出零伤亡的奇迹出来
由于近现代军队队列训练的引入,卫军的纪律性大大增强,再加上吴璘的卓越领导能力,这支来源复杂的军队以令人不可思议的度成为一个整体。当然,其中赵旉“谱写”(其实也就是他哼哼,然后让乐师记录,赵旉可不懂古代的乐谱)的一些军歌也挥了很大的作用。而且这支整天喊着口号、唱着军歌的全新军队也渐渐引起了淮西居民的好奇,甚至成为了淮西一景。
看到这一幕的赵旉很快意识到,现在军队内部已经渐渐团结起来,应该已经到了将军民团结到一起的时候了
赵旉赶在梅雨季节来临前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要求卫军在驻军地区遭受旱涝等自然灾害时,必须尽可能地抽调人力支援当地抗灾,即使是地震这种无法抵御的灾害,也必须帮助当地官府解救被困百姓。如果某部官兵救灾不积极,其主将将受到降职甚至罢官的处分,而表现良好的可以视同战场上立功,并获得提拔和奖赏。
这一系列措施大大增进了淮西的军民关系,再加上虽然淮西现在已经是地广人稀,但赵旉还是坚持从当地征募了三千壮丁入伍,卫军与淮西百姓的“鱼水”关系渐渐形成。就这样,一支新式军队奇迹般地出现在宋代的土地上
赵旉本想对淮西境内的官府也进行大刀阔斧的整顿改革,但是能够理解他思想的人才实在太少,看来只能先推广新式教育了。然而,赵开上任后淮西的财政危机虽然得到缓解,但船厂需要投资,军队需要投入,大量流民需要安顿,如果还要花大笔银子用在教育上,即使是赵开也无能为力了。
结果赵旉只得先从流民中选出百余名聪明灵巧的孤儿予以抚养,并派人教授他们读书写字和基本的数学知识,并以此为基础办起了大宋历史上第一所新式学校,他现在财力有限,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不过事情很快便有了转机,就在赵旉七岁生日的前一天,受他委托去解潜处买粮的杨垢回来了,而且成果令他喜出望外。杨垢以每石不足五百文的极低价格,从荆南购入了十万石官仓里的陈米。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因为南宋期间粮价普遍较高,一石米卖两缗铜钱都算是极其便宜了,何况现在还是粮价最高的南宋初年。赵旉实在是很好奇,杨垢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术,竟能使解潜那样的封疆大吏忍痛割肉?
“荆南粮仓已经堆满了陈米,今年看起来又能有大丰收,解镇抚使正犯愁呢,价格上自然就好商量了。何况本来今年荆南一带的米价就已经跌到了一石一千二百文,再说了,其实只靠殿下您的面子,就可以半价吃下了。”,杨垢不无得意地说道,却见赵旉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突然射出厉芒,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这次就算了,你现在还并非是我卫王府的属吏,其实孤王完全可以以你伪造王命为由,将你抄家充军的。”,赵旉沉声道,他前世就最厌恶这种狐假虎威的行为。
不过现在杨垢对他还有大用,赵旉很快便放缓语气说道,“虽然有败坏孤王名声之嫌,但就这件事而言,你还是做得不错的,算是通过了孤王的考验,以后你也算是我卫王府的一员了。但你要记住,若你们在外面受到了不公的对待,孤王自然会为你们出头,但如果你们仗势欺人,孤王也一定会秉公处理!”
杨垢这下真是后悔莫及,自己居然在得意之下忘记了一直以来坚守的“多听少说”这一原则,今后一定要引以为戒。
“对了,孤王只要你采购五万石军粮,你却买来了十万石,淮西本是粮食产区,到明年应该就不需要再购入粮食,所以那五万石军粮估计也用不上,你就自己处理吧。”,赵旉很清楚要管理好部下必须恩威并施,这象征性的“大棒”既然已经打出去了,也该给杨垢一根“棒棒糖”了
“草民叩谢殿下恩典!”,杨垢大喜,南宋建立后长江下游的粮食价格一直很高,自己这次买到的陈米即使按照平均物价来看也要一石四缗以上,也就是说赵旉一下子就让给了他二十万缗以上的利润,少说也有十几万两银子,这位太子爷值得跟!
再加上杨垢这次自己也以荆南地区的市场价格吃进了二十万石新米,这也能带来可观的利润,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杨垢自然不敢接受赵旉打出的五万两银子的批条,跪下坚辞不受。
“孤王现在也确实正需要用钱,这样吧,这五万两银子就以你的名义开设学校吧,也算是为你积点德。”,赵旉也没坚持,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杨垢自然马上应允,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殿下,这学校是什么?”
“学校是孤王在官学的基础上展而来,但规模更大,所学也更杂,分为小学、中学、大学三个阶段。在小学阶段学生必须学习读书识字与算术,并开设户外活动课程以培养广泛的兴趣,并增进他们的体质;中学阶段则要学习文章、理财、武艺、骑术等实用课程;大学则是更高的阶段,能够毕业的已经算是难得的人才了。这种模式一是改变科举晋身机会太少的现状;二是弥补科举出身的士子大多办事能力低下的不足,即是要为淮西(不说朝廷是为了避免引起士林的警惕)培养有用之才。”,赵旉深知办学如果能够得到民间士绅豪富的支持,将会事半功倍,所以也没用吝惜口舌,对杨垢进行了大致的解说,并建议他到淮西现在唯一的小学看看。
杨垢顿时眼前一亮,其他的人才他不怎么感兴趣,但善于理财的人才对他来说可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现在他所用的账房先生无非两大来源,一是赶鸭子上架突击培训出来的廉价货,听话是听话,能力就不咋样了;二是学过算术的落第书生。
一般来说要比前者聪明很多,但他们自恃读书人的身份,经常摆臭架子,常常将他气得不行。这下可好了,不但有更加专业的培养方式,而且人才数量一多,供求关系逆转,话语权就落到他们资方手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