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会还你的,而且我也不打算借太多,十万两银子就够了”,赵旉模仿张俊的语气说道,然后语气突然一冷,“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张俊的脸色都变了,忙不迭地辩解道,“臣不敢,不就十万两银子嘛,臣明天就派人给您送去。”,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大不了再给赵构打个小报告吧。
“你还是不相信我算了,也不跟你磨嘴皮子,等到还你的时候自然都清楚了,一年给你一分利,三年后还你。”,赵旉耸耸肩,露出了很无奈的表情。其实这种低的利率在宋朝早就绝迹了,但赵旉可是当朝太子,就算不给利息,张俊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既然赵旉收下了,张俊的心情也就放松下来,可这时赵旉又提出了一个要求,令他心里不由一紧。
“现在我们神武右军没有固定的粮草来源,那些奸商趁机哄抬物价,令我的恩师虞宣抚很是头痛。听说张大人您有良田万顷,不知道今年丰收之后,能不能平价卖给我们一些?”,赵旉虽然用的是商量的语气,但却很明显是志在必得。
张俊却推辞道,“买粮您不必找臣,臣的田地虽多,毕竟只是私田,供给大军尚嫌不足。荆南镇抚使解潜这两年在荆南屯田,成效卓著,粮仓都快放不下了,殿下您只需手书一封,他肯定会立刻粮到淮西去的。”
“荆南太远了,这运费呃,是我疏漏了,荆南的话可以从水路运来,而且还是顺流而下,这运费几乎可以忽略了,加上装卸时的耗费也很有限,而且屯田产出的粮食本来就便宜这个买卖不错,多谢太尉指点!”,赵旉显得很高兴。
虽然此行很顺利,但赵旉刚一回到淮西,就听到了一个令他直翻白眼的消息。王彦的“八字军”走水路出川后,本以为很快便可以赶到淮西,谁知路过荆南时却出了事。王彦和解潜本有过节,他们的部下自然也一直都看对方不顺眼,结果在上岸补充水粮的时候,两军官兵爆了激烈的冲突。
“八字军”战斗力强一些,但解潜是荆南的地头蛇,一场群殴之下两边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死者加起来竟然过了百人。解潜立刻就将此事告了上去,言官们这段时间正好闲得慌,王彦这回可真是惨了
在这些无聊之人的撺掇下,赵构一度甚至想要撤消“八字军”的编制,并让王彦改任地方官。好在朝中还有明白人,知道现在大敌未去,岂可自毁长城?
赵构也意识到目前大宋还需要“八字军”这支劲旅来抵御金军,当初淮西军的军纪比“八字军”还差,他不也忍了好几年吗?所以最后赵构只是下诏将王彦训斥了一顿。不过他倒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儿子是否有办法制得住王彦这个惹祸精
但出面整治“八字军”的却是淮南西路宣抚使虞允文,虽然王彦身为都统制,官阶并不比虞允文低多少,但虞允文是文官,又有天然的威势,而且执法公正,王彦也不敢顶牛,只得乖乖地受罚,按照赵旉的意思带队去给淮西百姓“做好事”去了
不过对于此事,即使是虞允文也感到不解,在他看来军队就是用来御敌的,能够做到不扰民也就很不错了,干嘛还要让他们帮老百姓干活呢?
“军,鱼也;民,水也。军队得不到百姓的支持,就好像鱼儿离开了水。军民关系良好,军队就会为了保护百姓而战,这种动力是稳定而可靠的,因为我们的敌人不可能给予;而百姓也会自地支持军队,无论是鼓励、粮草还是后备兵源,都是军队所需要的,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少花钱甚至不花钱。”,赵旉笑道。
“可若军民关系恶劣,百姓视军队如寇仇,不但不会支持,反而会鄙视厌恶疏远他们,军队又哪儿来的士气呢?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军队卖命,就只能靠高官厚禄,可是一来花费太大,二来敌人未必就给不出这样的条件。更重要的是,百姓会因厌恶军队而畏惧战争,也往往不愿从军,会大大影响国家向外开拓的动力”,赵旉接着说道。
虽然觉得赵旉的话很有道理,但听到赵旉提出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后,虞允文还是愣在了那里。三大纪律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八项注意是:“说话和气,买卖公平(紧急征用不算买卖),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定价权在赵旉手里),不打骂百姓,不糟蹋(动词改了)庄稼,不调戏良家(注意这多出来的两个字)妇女,不虐待俘虏(不过什么人算俘虏,可是他赵旉说了算)。”,赵旉很无耻地盗用了革命军队的纪律,只作了一些细微的改动,原来的内容对宋代的人来说实在有些太前了。
虞允文虽然是百年不遇的天才人物,但毕竟受到阶级和时代的局限,虽然觉得这些纪律挺有道理,却不太看好其可行性,“殿下,恕臣直言,这些纪律推行起来恐怕不太容易。就拿这‘一切缴获要归公’来说,现在朝廷不齐军饷俸禄,官兵们主要的收入都来自于战场的缴获,若连这一财路都断了,谁还愿意当兵啊?”
“但若没有这条纪律,那些缴获少而伤亡大的硬仗又有谁愿意打呢?而且若缴获都被参战军队拿走,朝廷完全从国库里掏钱封赏,这负担就太大了,汉武帝当年只不过前后出动了二十万军队北伐匈奴,就差点令本来国库极其充裕的西汉王朝完全崩溃,这可是前车之鉴啊!所以无论有多困难,都一定要推行下去,如果全军推行有较大阻力的话,可以先从军纪较好的原神武后军和你带过的义乌兵开始。然后是老淮西军,最后是王彦的队伍。至于军饷,我相信只要集思广益,总能找到办法的”
尽管赵旉的语气斩钉截铁,但虞允文还是不依不饶地逐条问了过去,以求解开心中的疑惑。赵旉虽然口才算不上多么擅长,可他“要建设一支人民的子弟兵”的思想还是表达了出来,虞允文也终被打动,接下了这一艰巨无比的重任。
赵旉对此非常欣慰,他已经可以确认,虞允文虽然深受儒家思想的“毒害”,但“爱民”才是他更核心的价值观
军饷问题的解决比赵旉预想的要快得多,赵开不愧是南宋历史上屈指可数的理财专家,他抵达淮西后,通过向商人拍卖淮西境内未来三年丝、茶等官营商品的专营权,获得了大量的流动资金,一下子便让淮南的财政缓过劲来。
不过赵开的啰嗦也令赵旉头皮麻,而更恶心的是他还喜欢像祥林嫂一样无休止地诉苦(哪怕问题已经被他解决了)。后来赵旉干脆让孙默专门负责转达,这下话匣子碰上了闷罐子,赵旉才终于从噩梦中解脱出来,“不怪吴玠要赶这厮走”
除了因德安又被匪军围困而暂时无法赶来的陈规,吴璘是最后一个赶到淮西的,比赵开还晚了十多天,不光是因为他距离淮西比身在川中的赵开更远,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他还带来了三百多名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