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状收敛住笑容侧头打量了我几眼,随后突地伸出手,在我头发上『揉』了『揉』:“扫墓碰上什么了,小白,一副鬼上身的样子。
我垂下头。
有他手指的温度,方觉自己身上是冰冷的,也难怪感觉不出『潮』湿衣服粘在身上的不适,此时乍一感觉到暖意自头顶落下,不由激灵灵一阵冷战。
“没什么。”随后我听见自己这么道。狐狸的手指由此在我发丝间微微一滞,我感到头发被他扯得有些痛,便挣脱了,避开他快步走进厨房内,依稀似乎听见他的脚步声从身后跟来,便用更快的速度朝厨房外跑了出去。
一口气穿过走廊,迎头却几乎撞到刚从楼上下来的铘。
他斜了斜身体避了开来,待到我从他面前跑过,却突然伸手一把将我胳膊抓出,微一用力拖到了他面前,随后蹙眉看着我,冷声道:“身上这么重的秽气,你去哪儿了。”
“我……”我想说哪里也没去,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你管不着。”然后胳膊用力甩了下,我将他手甩开径自朝客厅里走去。
但走到客厅,却一眼见到他已在客厅中间看着我,我不由苦笑。看来对着妖怪无论生气还是逃避都是没用的,除非他们不想见你,否则你想跑到什么地方,他们早已先你一步预先在那里等着你。人和妖的较量,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一件事。
“是否要谈谈。”无可奈何在原地呆站着的时候,我听见铘又道。他似乎并不习惯用这样商洽的口吻同别人说话,因而口气仍是生硬的,如我之前同狐狸交谈时那样不自觉的表现。
“谈什么。”于是我也用这种口吻来问他。
他因而沉默了阵,随后道:“你在躲避我,是么。”
“……那不是很自然?我怕你,自然要躲避你。”
“你怕我什么。”
“怕你总有一天会因为我不是你的神主大人,而如你过去所说的那样,杀了我。”
他闻言目光微闪,随后低低一声冷哼:“你并不是因为这个才躲避我。”
“那是为了什么。”
“这问题不如问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
我望向面前这男人那双暗紫『色』的眼睛。真漂亮,也真的冷如一块坚硬的水晶。
他那天就是用这样一双美丽而冰冷的眼睛看着我,然后冰冷地吻了我。在那之前,我还从未知道世上有一种如此用力的吻,会是如此冰冷的。冷到能将人冻伤,所以,他今天问我躲避他的原因,却为什么不去好好问一问他自己。
因而低下头,我不愿再同他有任何交谈,只沉默着往自己房间处走去。
却在同他擦肩而过那瞬忽然将脚步停了下来,因为手腕上那根锁麒麟不知怎的牢牢缠住了我,然后倏地朝铘站立的方向动了动。
随后重新垂落下来,喀拉拉一阵轻响。而他目光亦由此再次望向我,道:“你还没回答我,你身上那么重的秽气,是去过哪里了。”
“这不关你的事。”
“但这也许是关乎你命的事。”
“是么?”光听这句话几乎要以为他是在关心我。是么?
但没有一个人在关心别人的时候会有如他那般的眼神和口吻。他说这话更像是一种胁迫,迫我出于恐惧,而将他所想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透『露』给他听。
所以我反问:“那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这条命是我的。”
“哈!”听到这句话我不禁冷笑。
他说这种话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我一辈子就是他手心里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蚊子一样。所以几步朝他走了过去,我拍了拍自己对他大声道:“那好啊,把这条命拿去啊!”
他眉头再次蹙起,如同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病人般看着我:“你这么气恼做什么?”
看,多可笑,他用他的话激怒了我,却还问我这么气恼是做什么。但不知怎的,意识到这点,心里头的火气却反而没有之前那瞬间这样炙烈了,我吸了口气令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看着一眼不发望着我的这个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不说了。”
“是么。”他的神情似乎不置可否。
却也不再继续追问,只站在原地静静看了我一阵,随即,就在我试图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地走近我身边伸手一把□了我的衣领!
这举动突兀得让我一下子惊跳起来。
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已在我后背上轻轻一抓,随后很快收了回来。与此同时我感到一阵冰冷沿着他手动的轨迹从我背上移至脖子,又从脖子处被他轻轻一扯,噗地下脱离了我的皮肤。
然后我看到他那只手的掌心中抓着团青『色』的东西,似是活物一般,在他的抓握下慢慢扭动着,这令我不由将目光从它身上移到铘脸上,看着他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睛,不安地问他:
“这是什么……”
“聻,还是雏形,所以未能对你有致命的伤害。”
“聻?!”
“它是鬼死之后所化之物,通常依附在一些极其凶煞的东西之上,所以我才会问你,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把这种东西招惹了来。”
“我……”我不由一阵语塞。
原来如此,他倒真的是看出了我身上的问题,所以才会这样追问我。我却凭白地将在林绢这里所遭遇的惊恐,以及回来后对狐狸所生的酸涩情绪,全都『揉』在一起,然后一股脑地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于是在一阵内疚后,我便将昨晚发生的事了一遍,当然,省略了那老鬼的出现和他同我做的交易。
末了,试探道:“也许你跟我一起到那里看一下比较好……”
本不指望他能答应,因为他同狐狸一样,总是个我行我素之人。但没想到他沉默片刻后,却竟答应了下来。这不禁令我雀跃,当下脱口而出:“铘,你最好了!”
他闻言一怔。
继而神『色』复杂地望向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而我则一颗心已迅速飞到了林绢家,当即飞奔去房间换衣服,铘彼时的神『色』只在我心里如昙花一现般闪了下,很快便忘得干干净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