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白紫月也转身离去,却在下一刻遇见了去而复返的容止。
外面的雪停了,但厚厚的积雪踩在脚底吱呀作响,方才就是因为这响声很早就消失了,所以白紫月判定楠卜还未离去。
“你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容止看着她淡淡的问道,缓缓的朝着她走来。
白紫月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众人之中,她选择了那个最痴情的,也是最让人都比不起的、在容止的心中,纵然宁君延是一国之君,但他和沐绝尘却还是无法相提并论。
沐绝尘此生只有一个唯一,就是白紫月,而宁君延,他还有很多,江山社稷,什么都不是他的唯一!
就算是他,与之沐绝尘也只能望尘莫及。
容止在这一刻决定,放下那一颗动荡不安的心,他不想成为那种痴心妄想的人,男女之间不是只有情爱的,还有一种叫知己。
容止或许不知道,从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的双眼看着白紫月的神态便已经开始有了改变。
白紫月是何等精明的人,这一点明显的表情被她净收眼底。
“你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虽然是问句,但却用了肯定的语气。容止岂会察觉不出来,有些病态的脸上扬起了笑意,在寒冬中也如春日般温暖,让人如沐春风。
容止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给白紫月讲了一个故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另一个版本的故事,蚌在河边晒太阳,遇见了鹬,鹬想要叼走蚌鲜美的肉,却被蚌合上了贝壳紧紧的夹住,最后两个皆是被渔翁收入囊中。
本来这个故事跟她毫无关系,但容止说,这个故事却时时刻刻在警醒着她,明知有危险却还要去争取就注定会受伤。
而他怕极了受伤,随意在看见极美的诱惑,就算是自己的心中多么的想要,他也不会去取。
注定了会受伤的事情,最好提前绕道三尺。鹬蚌也可以做朋友,不一定非要吃进肚子里来满足自己。
白紫月听了半天,终于在最后一句终于明了。
容止放弃了心中那一点眷恋,想要选择和她做朋友,推心置腹,也可以为她挡风遮雨的朋友。
白紫月笑了,能够有这样的朋友她与有荣焉。
说罢,容止这才转身离去。
他有甚多事情要做,虽然行军打仗的事情不管他的事,但是他必须要想法设法的保住她的命。他做过承诺,一定要保证两人彼此无虞。
白紫月在原地停留了一会,然后转身去了呼延辰逸的帐篷。虽然她已经准备好了对策,但是为了对得起军师这个名称,她也还是要亲自去瞧瞧的。
待她去时,呼延辰逸,楠卜还有一些副将皆是已经准备多时。见她进来,楠卜冷漠的脸色稍稍出现了一丝裂缝,然后佯装无意的别过眼神,看向摆在面前的地图。
’呼延辰逸岂会瞧不出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但是当前军情紧急,那些儿女情长,他也是顾不得许多了。
“军师你来了,你且来看看,这样的布防可否妥当?”
白紫月对楠卜的异样依旧选择了视而不见。随着呼延辰逸的眼看向地图。
基本的布防那些游刃有余的将士们已经将布置得很好,而白紫月的职责就是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合适进攻,什么时候合适休战。
突然一个士兵闯进来,高声喧嚷道;“报,天宁大军已在我朝城外叫战!”
皆时呼延辰逸以及所有的将军都看向白紫月。等待她的答案。
白紫月环视了他们一眼,嘴角缓慢的勾起一道弧度。
“不应,今日他们就是叫破了喉咙,骂爹骂祖宗,都不许迎战!”
她说的掷地有声,众将士看向呼延辰逸,而后者沉着脸点了点头。
些许,城门紧闭。天宁大军便着手开始攻城,城外阵阵的高喝声让城内里外齐鸣。
“随本太子去城墙!”
呼延辰逸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准备走,却被白紫月一把拽住胳膊,她冷冷的看着他,道;“今日主将一个都不许露面,外面的都不是正主,你们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堂堂太子就这么沉不住气?”
“你怎么就知道外面的不是正主,难道你有千里眼?”
呼延辰逸尚未发怒,反倒是随着呼延辰逸一起的大将发了话。大战在即,不应战也罢了。太子亲自带兵前来,总不能让士兵在前头吃苦,而他们躲在后头贪生怕死。
那将军是个直性子,说话一点都不拐弯抹角。说完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届时,他才感觉害怕。
白紫月是呼延辰逸相当信任的军师,他怎么吃了豹子胆敢顶撞军师呢?
将军说完了,便开始后悔,肠子恨不得都给悔青了。
这局面该如何收场呢?
好在白紫月没有计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送情报的小兵。
“你说,来者何人?”
那小兵也不敢含糊,如是说道;“来人自行报过名讳,是天宁大军的右前峰韩江!”
此言一出,那个将军更是脸红脖子粗的,因为自己的鲁莽差点坏了大事,白紫月真是料事如神。
“我不是神,但是最起码的常识我还是有的。你们都是沙场上打仗的老将军了,难道第一场战役会需要你们的皇帝或者太子去上阵杀敌?”
白紫月忽而抬头,锐利的眼泛着冰冷的精光,直直的看着那个将军。闻言,那个将军脸色变了又变,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也是个有骨气的,深吸一口气,当即大步跨出一步,站在白紫月的面前,然后单膝跪下不曾有丝毫犹豫。
“末将失礼,冒犯了军师。末将冲动,险些铸下大错。末将知罪,自行请求军法处置!”
他倒是一点不为自己辩解,尤其是这性子,着实让白紫月讨厌不起来。
敢作敢当,倒是一条汉子。
“你叫什么名字?”白紫月随口问道,尽管她的大名让军营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这大将中她还真是认不出几个来。
“末将孙铁铮!”
“孙铁铮,铁骨铮铮,好名字!”
白紫月大笑一声,而后做了一个虚礼,虚扶着孙铁铮站起来,笑道;“孙将军果然是沙场中磨练出来的汉子,敢作敢当!将军莫忘了,而今我只是军师一职,这军法可不是我来请的!”
给人一个甜枣在给一耳刮子,白紫月用起这招来得心顺手。
但是这翻话却让孙铁铮听的顺耳,这个军师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世上的人千百种,她却让人另眼相看。
孙铁铮毫不含糊,当场就转身再度跪在呼延辰逸面前,请罪;“请殿下责罚!”
呼延辰逸看了一眼白紫月,见她一眼笑意暗藏深意,很明显这个好人是留给她当的,而这恶人就要他来扮演了。
“念你是军中老将,责罚就免了,罚奉三个月,以示警戒!”
呼延辰逸说的轻飘飘的,听在孙铁铮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顺畅了。罚奉三个月?还不如打他三十军棍来的畅快呢?
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也不敢表露丝毫不满,一本正经的磕头谢恩。
经此一闹,白紫月这个人在众将士的心中再也不是个花瓶了。而城外的天宁大军叫嚣了一阵,在几个时辰的主攻下,竟然没有让南朝受到什么重创,反而自己损伤不少。
久攻不下,便只能退兵!
子时,白日里任凭天宁大军的主将在城外如何叫骂,就是不应战的南朝大军,在子时出动了两万轻骑兵,兵分两路,从天宁大军的军营分两路包抄。
白紫月料得没错,南北两个方向皆是遇见了宁君延的轻骑兵,两路人马在黑夜中厮杀,狭路相逢勇者胜。
但宁君延失策了,南朝在人数上占了上风。这一场仗,南朝大获全胜,直逼天宁大营后退十公里重新安营扎寨。
首场战役大捷,士兵士气高涨,呼延辰逸想趁火打铁直追而上。却被白紫月拦住。
经此一战,宁君延的防备之心更加重,况且这是在他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发生的事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必定调整战术。
下一场战役,他们可就艰辛了!
这就是在博弈,第一把赢得不一定就是最后的赢家。接下来她务必时刻小心,谨防上当。
想着想着,白紫月突然笑了。想不到她曾经的预言果真一语成間,他们果然是缠斗一声的死敌。
江湖纷争,江山之争,没有谁在刻意安排,但却一步一步走到入境的地步。
乱世沉浮,她不过想要的就是一份安稳罢了。不愿意为了这所谓的江山而抛头颅洒热血,也不愿意那登上王座底下的累累的白骨中会有自己的名字,可如今还是被卷了进来。
原先以为她自己的命自己做主,可历经两世,她总是逃不脱被命运摆布的牢笼。
这一世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已经确定了自己想要。她也相信老天爷既然让她重活一世,肯定不会让她轻易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