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门走进产房,因为失血过多,顾馨儿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孩子就在旁边,很小,眼睛还没有睁开,只是哇哇地哭着。
她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孩子的脸,还不能分辨长得像谁,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是欧景山的种,是欧景山跟顾馨儿...
她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一般,伸出的手也落到了宝宝咽喉的位置,渐渐收紧。
有那么一刻,她是想用力杀死她的。可是理智回陇得很快,她如果这样把她给杀了,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哪怕顾馨儿痛苦得要死,欧景山就会心疼得要死,他们不是还可以接着生吗?
那么,放了她?心底像住着一头猛兽,撕咬着她的心,她就让自己这样难受下去?
她在病床前挣扎了很久,又走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房子里顾馨儿的声音,她正抱着孩子看了又看,眼底眉梢全是幸福。
攥着的手心握紧成拳,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还握着那块羊脂白玉,打开,里面却是空的。
那个晚上,她对着羊脂白玉整整发呆了一整夜,有什么想法在脑海中逐渐形成。
欧景山那句话始终在耳边盘旋:"你把这些跟她清楚,但是千万要小心,这些液体如果不小心注射到了人体,就会有毒,别看那么小的剂量。这么说,如果在一个婴儿的体内存有一半的剂量,那么这毒素就会伴随她终生。"
伴随终生?这个结果不错...她不仅要这样的毒伴随她终身,而且,她还要顾馨儿是那个始作俑者...
如此一来,事情岂非变得十分有趣。她不是爱这个孩子吗?不是爱欧景山的骨肉吗?她不会让孩子死的,死永远不是一个最好的惩罚方法,她会让顾馨儿每天每天地痛苦,后悔,她要她比她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所以,第二天,她再次在顾馨儿面前出现。她看到她很恐慌,紧紧地抱着孩子,她笑着在病床前坐下,声音黯哑:"对不起馨儿,昨天的事,是我不对...可是你也是女人,你知道那种感觉,我只是一时太过i激动了,对不起..."
"..."
"我爱我的丈夫,我没想到他会..."她边说边擦着眼泪,"我不是故意打你的,馨儿,真的对不起..."
"夫人...其实我跟景山,真的没什么的。我们之前,已经过去了。"
她有些疲惫地说着,目光柔柔地注视着孩子,白茹只在心底冷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不过孩子都给生了!
她只是微笑点头,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嘴角勾得更大,眼底闪过的,却是阴毒至寒的光。
"啊!"机身一个猛烈地摇晃,该是遇上了强气流,白茹猛地回过神来,机舱里的尖叫此起彼伏。
"挽歌,会觉得不舒服吗?"男人的声音很温柔,秦挽歌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声音有些无力,"还好。"
连那软软糯糯的声音,都是一样的。白茹揉了揉太阳穴,她不喜欢回忆,回忆太伤人,她头疼,心疼,浑身都疼。
"下次还是不让你跟着我来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在家里多休息。"
"不会,很有趣啊...一个人在家,多闷呢!"她的语气带着丝丝的撒娇,眸子轻轻阖着,男人疼惜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宠溺那样明显。
"怕无聊的话,等忙完了这阵,我带你出去走走...想去哪儿?"
"随便,只要有你在,哪儿都是好的。华敦,我..."
她忽然脸色苍白,什么话都说不了,像是无法呼吸的样子。慕华敦急吼起来:"挽歌,怎么了挽歌?...谁是医生,这里有医生没有!"
有人站出来,让她平躺着,解开上衣的几粒纽扣,用手按了按她的胸部,慕华敦拿着药的手有些发抖,递过去,秦挽歌费力地吃下药丸,过了一阵子,才缓了过来。
白茹倏地站起了身子,在纽扣解开的位置,她清晰地看到了秦挽歌身上的一处红痣。
这颗红痣,顾馨儿也有。
她的脑袋有轻微的晕眩,如果说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怎么可能种种巧合指向都正确吗?眼前这个女人,是顾馨儿,不容怀疑。可是,为什么她时隔那么多年忽然出现?为什么她要装着不认识她的样子?又为什么她会跟慕华敦在一起,生活美满,家庭幸福?而她这次忽然出现,是为了什么,报复吗?
背脊一阵发凉,站着秦挽歌,不!顾馨儿今时今日的地位,她要对付她似乎不那么容易。可是,顾馨儿不恨她是不可能的,毕竟,她逼死了她的孩子,也逼死了她,她是为了复仇吗?
穿越气流的飞机渐渐稳定下来,白茹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样,一阵一阵。
飞机在锦澜落定,已经是凌晨两点。
觉得很疲倦,回到家,白茹还是迟迟不能入睡。
脑海里浮现的是顾馨儿孩子的眉眼,她其实不太记得清她长什么样子,只是知道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动人,只是好奇地这儿看看,那儿看看。
顾馨儿抱着孩子的时候,嘴角总是勾着温柔的微笑,一直朝着孩子看,然后又会忽然之间茫然地望着远方。
那个时候,并不是快乐的神情,而是有些悲伤的。
悲伤的是什么呢?跟欧景山无法在一起吗?虽然从欧景山回来之后,好像没有跟顾馨儿有进一步的联系,可是很有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的原因,否则,放着那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他怎么可能放心?
他会让安夏来看她,她知道。
欧氏的发展,在欧景山手里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美国之后,他投资了一个重型的珠宝项目,常常会在两地奔跑。不能说欧景山对她不好,对着孩子的时候,他是一个慈父;对她,应该有的关心和问候,还是有的。可是,心底有了那么一根刺,直接摧毁了她所有的骄傲。有的事情,她不容许存在。
她调查过顾馨儿的背景,不过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她堂堂白家大小姐,她凭什么跟她争男人!她们两个,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带着笑容去看顾馨儿,再次跟她像朋友那样,她知道自己的演技出色,疼的,是自己的心。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欧景山已经起身去美国,因为项目庞大,需要去一个月。走之前,他依然扮演着合格丈夫的角色,只是,她已经不屑。或者说,看着讽刺。
她到佣人房间里看了看欧以宸。闪电很强烈,雷声大得震耳,他抱着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想让她留下,可是她却甩开了他的手。
她早就不习惯跟自己的儿子那样亲近,潜意识里,看到他会想到顾馨儿,因为那是欧景山叫着"顾馨儿"的名字之时,留下的种。
她接到顾馨儿的电话。
近来她常常接到顾馨儿的电话,每次她都恐慌得不知所措,只有她知道是为什么,因为她在她的食物里添加了可以导致精神混乱的东西。有的时候,她是清醒的;而有的时候,她是不清醒的,她的脑袋里会出现种种幻觉,比如说毒蛇满墙壁地爬、鲜血布满了整间屋子,她会尖叫恐慌,甚至会对孩子做出伤害的事情。尤其是雷电交加这样的环境下,如果是不清醒的状况,那么幻觉会更真实。
"...白茹,快来救救我,快来...悠悠身上有好多毒蛇,快来救她,我一个人赶不走..."
她的声音听起来慌张而又急促,又是一阵雷声,电话里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笑了笑:"馨儿,你等等,我马上来。"
嘴角的笑容勾得很大,这个蠢女人,这么相信她吗?那个在羊脂白玉盒子里的针管,她早已经发现并且换了一支,而现在她手上的这支,绝对可以让她的孩子一辈子携带毒素。
究竟是什么毒,她不了解。欧景山说得那么严重,不知道一支射入,会不会马上死掉?或者,活到青春年华的时候,忽然之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亦或者,会基因突变,成为什么大怪物?
呵呵,可能性真多啊...这小小的液体,究竟是什么呢?她眯了眯眼,闪电亮过小小的注射器,她不知道,闪电下那双歹毒的眼睛有多可怕。
这个机会好得离谱,一路开车到了顾馨儿的住处,她嘴角都是勾着微笑的,眼光不时地扫过那支注射器,想象着顾馨儿混乱的画面,她的心情实在很好。
虽然这种好,也夹杂着揪心裂肺的疼痛和灼热。
"白茹,救救悠悠,救救她...她身上有很多毒蛇,啊!"一个闪电劈过,顾馨儿抱着孩子躲到了角落,她看了一眼悠悠,又大叫起来,手在悠悠身上胡乱摆着,"好多蛇,好多蛇!不准,不准你们咬我的宝宝!"
"馨儿..."白茹微笑着蹲下身子,"别怕,给宝宝打一针,毒蛇就会离开她的身体,蛇最怕这个。"
"...真的吗?"顾馨儿看着她手里的小针管,"可是,可是我不会打针..."
"我教你,不怕的。"她把针交到顾馨儿手上,"朝着这里注射,就可以了,蛇会马上逃走,而且永远不会再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