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氏..."白茹点点头,"没错,就是欧氏。以宸,你看妈...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一时半会都没有想起来了。是啊...你爸爸当年就是..."
她觉得喉咙的位置也干涩得有些难受,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如果你爸爸还活着..."
她似乎说不太下去,抽了抽鼻子,眼眶微红。
眸光望着欧以宸,他的侧脸冷硬,看不透情绪。是的,那么多年,不知道是她没有试图去看清过他,还是就这样已经渐渐地看不清了,总之,这个儿子,之于她来说,是真的陌生。
陌生到,让她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以宸..."
她刚开口就被欧以宸的声音打断,他的眸光也这样冷冷地看了过来:"你真的希望父亲一直活着吗?"
白茹被他的话给噎住了,像是完全无法相信他在说什么,她半天才颤抖着唇开口:"以宸...你,你在说什么?说什么呢?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爸爸,他是我丈夫!我怎么会不希望他活着?妈在你心里再怎么不堪,你就把妈妈看成这样的人吗!"
欧以宸看着她苍白得逐渐失去血色的脸,冷声道:"是看成吗?母亲,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吗?"
白茹觉得整个人都要晕眩了,他在说什么?他一次比一次过分,再怎么样,她都是他母亲,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你...欧以宸,你对妈妈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竟然说我不想让景山活着!欧以宸,那是你父亲,也是我丈夫!我爱他!我怎么会不想他说着!你对着自己的母亲说这样的话,就不怕天打雷劈!"
欧以宸显然是平静的,他的眉目淡然扫过白茹激动的脸,又落定到了楼顶的位置,声音淡淡:"天打雷劈?我说这样的话,天打雷劈,那母亲做这样的事呢?"
白茹一下子愣住了,欧以宸的目光让她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她颤抖着唇,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心在瞬间坠入了谷底。
他是真的知道了,她跟尹柏之间的事情?
"今天,就在爸爸出事的地方这里,你能不能跟我保证,你没有做过天打雷劈的事情?"他的目光又缓缓地游移到她脸上,"我知道,父亲的死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白茹的脚步猛地往后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你,你说什么?...谋,谋杀?"
"谁?是谁?是谁杀了景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白茹激动地扯着欧以宸的手臂,她只是不明白,就算是谋杀,跟她又会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的目光,虽然淡,却好像要将她整个人凌迟。
"那个人,不就是你的奸夫吗?"欧以宸冷冷勾唇,"母亲,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你嫁人,只是你何必每次都要把自己说成贞洁烈女?跟人有染也就算了,可你跟的竟然还是杀害父亲的凶手。你说,这样的行为,能不能算得上天打雷劈?"
有什么在脑袋里轰然炸开,白茹瞠目,只觉得浑身冰凉,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什么?他在说什么?他一定是疯了,他说尹柏,尹柏是杀害景山的凶手?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白茹颤抖着唇,身子也像飘零的落叶一般,抖得厉害,她不住地摇头,有泪水从漂亮的眼睛滚落,弄花了她的眼影,可是,她已经顾不得这许多,耳边的声音嗡嗡作响,她的脑袋处于眩晕的状态。脑海里,跟尹柏纠缠的画面和欧景山坠楼的画面重合,一波一波地刺激着她的心脏。
"母亲是感到很意外吗?"欧以宸视线逼人,"你跟着尹柏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吗?或者,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跟他...本来就是一伙的?"
"..."白茹张嘴,却是哑然,她抓住欧以宸的手臂,"以宸,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一伙的,你说尹柏,他杀害了景山,这...这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是他,为什么他要帮我们欧家,为什么会为我们力挽狂澜,为什么..."
"为了稀有水晶。"他淡声打断她的话,冷笑了一声,"一个跟父亲有着生意关联的生意人,为什么会对欧家的事了如指掌,你就真的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什么吗?母亲...现在我已经不能分辨,现在的你,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全然不知。尹柏...就是失踪了的杜泽南..."
"什么!"
白茹讶然出声,整个人跌落到地上,杜泽南,尹柏,,尹柏,杜泽南,是同一个人?不,不,这怎么可能?她认识杜泽南,跟尹柏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杜泽南只是欧景山身边的一个助理,怎么可能会跟尹柏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
"母亲很惊讶吗?"欧以宸蹲下身子,目光冷如冰,"杜泽南整容成尹柏的样子,就连声音也做了适当的处理,这么多年的追踪,一直没有结果,不是因为他死了,而是因为他用另一个身份活着,而且可笑地就活在我们身边。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稀有水晶...稀有水晶,他一定跟你经常提起吧?是不是答应找到之后,也会分你一杯羹?"
"..."
白茹张着嘴想要解释,不,不是这样,她不知道这个人会是杜泽南,她不知道...可是她能怎么说,向来骄傲的她,在自己儿子面前,早就没有了尊严,没有了一切,她还能为自己辩白什么?
"母亲...刚刚你说什么?爱父亲?"他沉冷的眸子凝视着满眸子的慌乱,薄薄的唇轻启,一字一顿,"这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不好听的笑话。"
白茹的身子重重一颤,欧以宸已经站起身子,朝着前面走去。泪眼模糊中,她看着他渐渐走远,心底发冷,空洞,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晕眩,泪水簌簌,她失声呜咽起来,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她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似乎,总是失去,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她想起了初次见到尹柏,他像是救星一样出现在欧氏,给了欧氏一线生机,她看着这个眉眼冷峻的男子,媚眼微勾,想的便是依靠着这个男人,让企业起死回生。之后,在美国的一次聚会上,她喝多了,他带着她回去,然后,两人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关系...
她不止一次地为着自己的美貌而满意欣慰,至少,可以抓住尹柏这样的男人,那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的。她可以意识到,他对她的身体很感兴趣,也了解他对自己的妻子甄佳慧的种种不满意。她窃喜,她骄傲,以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甄佳慧,总觉得她就是一个不堪的笑话。可是,事实证明,究竟谁是笑话?不是甄佳慧,不是顾馨儿,而是她...白茹!
"白茹,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顾馨儿的声音又在耳边凄厉地回响,一个红色的身影纵然跳下江河,她陡然一惊,浑身冷汗。
好冷,好冷...白茹抱紧了自己的身子,站起身来,却是腿脚发软,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神思,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
"白茹,我答应你,以后会尽好做丈夫的责任..."
"白茹,你说她是野种吗?我告诉你,悠悠不是欧景山的孩子,不是!"
"夫人,这是飞机票。"
杜泽南的声音蹿入脑海,她身子蓦地一僵,那男人的眉眼一点一点地浮现上脑海。是他?尹柏,杜泽南?任她白茹怎么样都不会看上像杜泽南一样的人物,可是,她竟然在他身下承欢,那么多年?
"阿柏,这个'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块玉上刻着一个'泽';字?"
"我的小名。"他拿开玉佩,从身后搂住她的腰,"以后,你可以叫我阿泽,这是给你一个人的权利,就连甄佳慧也不知道我这个小名。"
她当时心底一亮,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娇笑:"你好坏!竟然不让自己的老婆知道...阿泽..."
"她在我心里...你知道的。"他的手摸着她的身子,很快把她睡衣卸下,将她整个人靠在墙上,亲热地吻着她。
而她,也热情地回应,叫着他的名字:"泽..."
原来是杜泽南,杜泽南...呵呵,她投怀送抱的男人,竟然就是这样的货色!
白茹啊白茹,你骄傲一世,竟然最后是这样的结局吗?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如果说他就是害死景山的真凶,那么...
她攥着手心,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过,错乱中,她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浮华背后的苍凉,如果没有切身体会,谁又会懂?
身后女人的呜咽,听来是痛彻心扉的,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可是,他已经不想再原谅什么,只是满心的苍凉。
豪门,所谓豪门,就是这样连亲情都剥离的吗?欧以宸苦笑,神色淡漠地看着已经变化很大的城市,回忆一点一点地渗入,悲哀的是,都没有母亲的影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