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是人的天性,说谎是人的本能。
人知道说谎是不对的,因而父母们从小就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要说谎,要做一个诚实的乖孩子,知道吗?”
天真的孩子点点头,却道,“我不说谎,我要做乖孩子,但是妈妈,我现在不想睡觉,可以再多玩一会儿吗?”
此时孩子的父母往往马上摆出一副义正严词的模样,教育道,“快睡吧,快睡吧,要不然明天起不了床了。”或者是,“别玩了,快睡吧,要不然小鬼鬼要来捉贪玩的小孩了。”等等等等。
事实上,孩子再怎么赖床父母也会拖他起来,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捉小孩的鬼魂。
以上仅仅是一个片面的例子,但谎言确实是无处不在。而人的一生,也都是在谎言的陪伴中渡过。
百度大神说,谎言分善意的谎言和恶意的谎言,都是编造出来的不真实的话语,但善意的谎言是指为了别人不伤心和难过而说的。恶意的谎言是为了自己不受惩罚而说出来的。一个为了别人,一个为了自己,这就是它们之前的区别。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这善与恶的界限,有谁能分的清楚?又有谁敢在撒谎后拍着胸脯说,我是善的。
深秋时,霜风起,在魏国北部某个不知名的山头,站立着一老一少,一主一仆,两个身份迥异,却都是面无表情的男人。冰凉的雨点自高天上打落,击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发出滴滴答答的脆响,萧瑟的寒风呼啸着卷过山林。失去繁茂枝叶的树木瑟瑟发抖,曾经挺拔苍翠郁郁葱葱的它们,此刻显得无比瘦小,脆弱。
只有两个男人依然昂首,再大地暴雨也无法让他们闭上双眼。再烈的寒风也不能撼动他们执着的双脚。一点湿冷能算什么呢,比起他们心中的伤痛。即使是暴雪裹身,也不过是多穿件不太合体的外衣罢了。
“太子殿下,三年前地事,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您完全不必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啊。现如今小姐对你恨之入骨,我们这几个月的努力,眼看都要白费了呀!”良久地沉默之后,周仓终于压抑不住烦躁的心情。向闲博抱怨起来。
闲博默然不语。目光依然投放在遥远飘渺的天边,在那里,厚重的雨云层层叠叠,偶尔变幻一下形状,让人可以依稀的分辨出,它们是活动着地。良久之后,他闭上眼睛。淡淡道。“周仓,你是不是认为。我应该把责任头推给林雪城,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凶手,他才是真正想灭亡大周的敌人?”
“殿下,卑职的意思不是说把责任推给林雪城,事实上,责任本来就该他负,若不是他狼子野心,怎么会有后来地惨剧!”
周仓地仪态依然恭敬,言辞依然有理,但在闲博看来,说的再多,说的再漂亮,也不过是推卸责任,逃避惩罚罢了。他忽然失声笑起,呵呵嘿嘿,哈哈哈哈,一声大似一声,一声响似一声,笑到后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忍不住掩嘴重重咳嗽起来。
“殿下何必如此,您要小心身体啊!”周仓上前一步搀扶住闲博,轻轻的给他拍着后背。
“小心身体,又有合用?”闲博自嘲道,“难道就能刀枪不入了么?”他摆摆手,示意周仓不要打断他的说话,深深几次呼吸之后,他的心绪终于平复下来,又道,“周仓,其实你明白,我明白,每个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桩惨事地起因,乃是我送回周国地情报。清琳当初信我爱我,才会把他父亲的秘密当作一个笑话将给我听。而我却辜负了她地信任,将她的全家推入火坑。”
“周仓,那时候父亲要借我与清琳的关系写信要挟萧焕之,我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当时我想,只有这样,才能顺利的与清琳完婚,婚后来日方才,我也有的是机会让岳父看到我的诚意,将他的战意导向夏国。后来我才知道,是我错了,谎言就是谎言,背叛就是背叛,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重蹈覆辙。在我的心里,其实早已料到会有今日,清琳如何对我我都想过,我甚至让服侍她沐浴的探子给了她一把匕首把玩,实际上,我是方便她刺我一刀。也许那样,会让她对我的恨意减少一点,而我也算有了个机会偿还血债。”
“殿下,”周仓没想到闲博竟然背着他做过那么危险的事,他冷汗直冒,直接重重跪下,叩首道,“殿下,请恕卑职无礼,殿下的想法虽然有理,但实在太过儿女情长,卑职实在不敢苟同,相比起周国的百姓,相比起天下的百姓,此刻阻止林雪城的野心才是弥补您过失的唯一办法啊!”
“周国的百姓?天下的百姓?”闲博没有理会周仓,直接大步走下山去,寒风中,他的留言久久回荡,“三年之前,我何尝不是想着为了周国的百姓,为了天下的百姓。”萧清琳已简略的将她最近两年的生活向萧艾介绍了一遍。听完萧清琳的故事,萧艾长吁短叹,好一阵唏嘘,又捉着萧清琳的手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七八遍,直看到萧清琳心里都发毛了,萧艾这才哎呀一声长叹,说道,“小姐,你真勇敢,你知道吗,从前在府里,大家老爱在谋略方面拿你跟大人比,因为只要一谈起打仗,大人与小姐就会像换了魂似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听得我们几个大半截身子没在土里的老家伙都冷汗直冒。两年不见,小姐虽然失了从前的谋略,却获得了大人的勇敢。这老天总算没有完全瞎掉,还是给我们萧家留了一线希望啊!”
萧清琳小脸红红,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老头真会说话,明里夸她勇敢,实际上肯定埋怨她失了从前的智慧,先是跟仇人的弟弟林雪鸿纠缠不清。后来又帮着负心汉闲博东奔西跑。
萧艾知道萧清琳瞧出了他的心思,有些尴尬的嘿嘿笑笑,又道,“其实小姐已不记得从前,做点荒唐地小事也没什么。老奴能够看到小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着,已是不枉此生。”
萧清琳笑道。“老爷子,您就别老奴老奴的叫了,还有那不枉此生,也太夸张了吧?”
萧艾没有接话,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的围着屋子溜了几圈,确认附近没有可疑地响动,又格外仔细的观察了房梁几遍,这才重新坐回桌前。压低了声音道。“老奴生为萧家之人,死为萧家之鬼,小姐就是小姐,老奴就是老奴,这身份是绝对不能乱地。那些没有意义的客套话,小姐不必再说。”
萧清琳噢了一声,想想在这个上面反驳也没有意义。也就不再多话。萧艾又道。“现在那婊子肯定派了人偷听,咱们能瞒多少不知道。但关键的切不可让他们听了去。”说着,他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符,问道,“这些个符号,小姐能看懂吗?”
萧清琳心里咯噔一下,这句话她怎么不认识,英文的核武器警告,只不过三个单词里的N都被萧艾写成了M,这应该是他记错了写法才对。核武这玩意地杀伤力那不用说,想起之前闲云讲述过的天兵故事,萧清琳顿时明白了什么,她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
萧清琳的反应让萧艾略显失望,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下来,尚书老爷都搞不懂地东西,小姐又怎么会懂呢。“这些个字符,就是大人从隐仙谷里地天兵上抄下来的。大人说,他进了天兵,却完全不懂驱动之法,只在一个房间的门上抄下了这些字符。本来这些字符还有许多内容,但老奴只记得这几个了。”
萧清琳好奇道,“门?天兵内还有门?那,那天兵长的什么样?”
萧艾摇头道,“老奴地位不够,只能够听到这些。但我记得大人曾经说过,天兵内外布满了类似的字符,包括那些法宝都是如此。想来大约是仙人的文字,要是能翻译出这些文字的内容,驱动天兵地机会就能大大增加了。”
萧清琳惊讶道,“译出仙人地…”眼见萧艾把手晃得像个拨浪鼓,萧清琳赶紧沾了茶水,桌上写到,“这怎么可能!”
萧艾面露欣喜之色,为萧清琳迅速的反应感到高兴,他又写到,“大人也觉得不可能,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依靠那个征服夏国。这个事情当初府里有四人知道,我地位最低,判了个充军发配,其他三人都被夜王爷带走了,现在林雪城肯定也知道了这事,甚至比老奴知道地还要多,照老奴估计,他与大人一样,都没有把天兵当回事,所以小姐在她的王府里才能安安稳稳的住下,只有闲家的婊子们把那仙兵当作救命的武器,妄图已仙神之力扭转乾坤。”
以仙神之力扭转乾坤吗?说不定是欧盟或者美国佬造出来的什么新式武器吧,只不过,萧清琳纳闷了,听闲云的讲述,那天兵大的恐怖,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是不能造出的,难道这天兵来自比她还要超前的未来!
萧艾擦去字迹,干脆直接搬到萧清琳身边坐下,再写道,“天兵之事,其实根本就没有追究的必要。四十年前大战过后,流落在三国的少量仙器全都离奇失踪,大人估计,那是有仙人下凡把法宝都收回去了。这件事情,闲博那小子没跟你说过吧?”
萧清琳点点头,写道,“没有!”萧艾冷哼一声,忍不住嘟囔道,“婊子就是婊子!”继续在桌上写,“大人虽然对天兵不再抱有幻想,但还是留了一条后路。他曾经绘过一副地图,把安全进入隐仙谷的路线全都画了上去。”
“那地图呢?现在哪里?”萧清琳飞快的写着,心里燃起一丝莫名的好奇与期待。
萧艾道,“半幅地图被毁去,半幅地图被大人带进了天牢。当时大人还不知道陷害大人的元凶就是林雪城,老奴猜想。大人是用那半幅地图,与林雪城交换了小姐的安全。小姐,您且安坐,我再去悄悄周围有没有偷听的。”
神秘莫测的天兵,终于开始浮出水面。半幅失踪地地图。承载了整片大陆的兴亡。有谁能够想到,被他们尊为神奇的东西其实多半也是人造的。又有谁能够想到,那所谓仙人的文字,萧清琳整整学了十二年。
要不要把那个东西找出来,并尝试着驱动一下呢,假如成功地话。也许就能阻止这场浩劫了吧。但是,如果真的成功,萧清琳又该帮助那一边呢。
夏国韩宇哲?她根本不认识那个人。魏国林雪城,那是想都不会想地。周国闲博。昨天她会毫不犹豫。今天嘛,那戏子有多远滚多远。
还是自己作为独立的一方介入?嗯,在南部高原已经装过神女了,要不要再假扮一回仙姑?神棍这个职业和她还真是有缘啊。
萧清琳最近的精神状况已经很差,这时候沉浸在幻想中,一点都没注意到,萧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成了检查工作。重新坐到她的对面。开始低声的述说起什么。
她继续想到,如果要先往隐仙谷。那就必须得到地图,闲云说过地,隐仙谷附近遍布猛兽,即使数万大军都没有突破的可能。现在半幅地图被毁,半幅地图可能在林雪城手里,那她又该怎样得到那半幅地图,又该找谁来做她的伙伴?
林雪鸿!
电光火石间,她脑中闪过这个人名,之后,萧清琳遇到了许多出色的男子,林家两兄弟,干哥哥梁青,闲家两兄弟,李秀才,林苍南,周仓,包括南部高原地几位王子。这些人或多或少地都有他们的缺点,但这些都无法与他们的闪光之处相提并论,而所有人中,只有林雪鸿没有欺骗过她。
他是固执的,任性的,自以为是的,有眼无珠的,但萧清琳仔细回想,发现这讨厌地人虽然一再让他生气,但他最多就是不理她不睬她,并没有找过任何借口欺骗她。
想想又觉得不对,她因为格外厌恶那女仆地身份,所以这段日子以来脑子里都自动过滤了关于那扎眼的十年二字。他干嘛要死缠着她,干嘛非要拿个契约绑住她。连能屈能伸地大丈夫闲博都有那么不堪的过往,身为林雪城弟弟的林雪鸿…
天哪,萧清琳绝望了。天下的男子为什么都那么爱说谎,她从今以后,还可以相信什么人?
“小姐,老奴心愿已了,这就追随大人去了,您多保重!”
萧艾的呼喊将萧清琳从梦中惊醒。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可爱的老头从座位上跳起,急速冲向了墙上挂着的一只牛角装饰。他摘下了装饰,毫不犹豫的刺入了自己喉咙。
“萧艾!”
“萧艾!”
“来人哪,快来人哪!”
萧清琳无助的呼喊着,绝望的呼喊着,除了呼喊,她什么也做不了。他们一个身死,一个心死。萧艾在得知闲博的身份之后便想好了自己的结局,于是,他先羞辱闲博,表达了他对闲家的唾弃,再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身为萧家人的尊严,同时也向萧清琳做出了表率,他用这样触目惊心的方式提醒着自己的主人,绝不可以继续跟背叛了自己的伪君子妥协。
战争近了,真的近的,夏魏的大军还未开拔,萧清琳已体会到了足够的心痛。见识到了现实会是多么的残酷,并可预见到,未来会是多么的血腥。
当这场秋雨停住的时候,闲博悄悄的离开了村子,他没有问过萧艾都对萧清琳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向萧清琳道别,自萧艾死后,萧清琳再没对任何人说过一句话,这个勇敢女孩可怕的沉默打散了闲博有限的勇气。三十日后,今年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的降落在茫茫山野中,同一日。身体基本康复的萧清琳孤身一人离开了村子,踏上了没有方向的流浪之路。
出山的时候,萧清琳摸出了怀里地两块身份铭牌,一块是魏国的,一块是夏国的。想了想,她还是扔掉了傻婆娘的身份牌。她实在不愿再做傻婆娘,也不愿再停留在魏国这片伤心地。作为一个者她尚且无法接受自己身世的悲凉,更不要说那位已经上吊地,想来,她应该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吧。
北上。北上!一直北上!
听人说,在夏国的最北端是一片冰洋,那里地人不砍树,不破石。一年四季都住在天然的山洞或者是冰块修葺的冰屋中。那里的人不种地。不栽菜,海里有的是菜蔬,海里有地是肥鱼。由于条件艰苦,那里几乎没有什么外来者,正因此,那里的人格外好客,为了延续冰洋一族的血脉不会断绝。他们欢迎一切到冰洋来的陌生人。不问出生,不问过往。只要你不惹事作恶,他们就会欢迎你住下来,成为那里地一份子。
好吧,爱斯基摩人,我来了!魏国地交界线上,走着一个赶路的年轻人。只见他头戴一顶秀士方巾,面目秀气俊美,个子高挑挺拔,把一身青色长衫撑的尤为好看,脸上浓浓的书卷气与一直绽放的浅浅笑容,更显的他俊逸潇洒。要说唯一不协调的,就是他身后背着地两个巨大木箱,那两只木箱长起码一丈,宽却仅有两尺,一左一右压在年轻人地肩头上,随着他的步子发出叮叮咣咣地轻响。
这年轻人脚下步子碎碎的,因此走的极慢,身子颠来晃去,两条胳膊前甩后甩左甩右甩,好似放在哪里都不自在,面上表情略微扭曲,似憎,又似喜,似烦,又似乐,嘴里不住嘟囔,像在骂什么人。此地情静,四处寂寂无声,只有丝丝微风拂过,在泥道上卷起淡淡沙尘。
前方路中间躺着一块馒头大的白色石子,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微光。年轻人见了石子,仿佛见了仇人一般,快跑几步,抡起右脚对那石子就是狠狠一下,咚的一声,石子应声飞起,落在他前方一丈来远的地方,磕勒勒滚了两下,就此不动。
反观年轻人那边,却是双手抱脚,龇牙咧嘴,冷汗淋漓,一边独脚蹦跳,一边哀声哼唧。身后两只箱子动摇西晃,仿佛随时都会将他压垮。这年轻人既不是内力深厚的大侠,也没有穿着铁鞋,刚才那一脚,无异于以卵击石,实在痛的锥心。
年轻人蹦了一阵,突然晃眼看见路边草丛中竖着一根尚未枯败的狗尾草,他放下痛脚,蹒跚着踱了过去,把那草从根部狠狠掐断,扔到嘴里胡乱咀嚼起来。这狗尾草也是好吃的吗?这年轻人吃的满口的苦涩,只好呸呸几声,把嘴里的东西又吐了个干净,又骂了一声,“晦气!”
这个年轻人就是李秀才。此番从南部高原出来,他是要赶赴秀水山庄前去找人。南部高原的纳西王国离大魏映思州相距甚远,要是从前他功力尚在时自不会把这点小路放在眼里,可他数月前遭逢大难,一身轻功十去其久,千里迢迢,一路奔波,直走了他两个多个月,眼看再有数日的光景就要到秀水山庄了,这是他的喜事,但自己速度极慢,全没有了以前风驰电掣的潇洒,这是他的恨事。
傍晚,李秀才终于赶到离秀水山庄不到二百里地的一个小镇落脚,镇子不大,只有一条布满店铺的街道,让人区分出它与普通村落的不同。李秀才东摇西逛,来到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双喜客栈。这取名于开店的前夕,老板的小儿子终于娶到了媳妇,张罗亲事的同时,大儿媳又生下了一个大白小子,真的是双喜临门,乐坏了这家子人。
李秀才在店里住下,胡乱吃了一顿晚饭,便到楼下瞎逛,这客栈不大,供人休憩的院子更小,他一路乱走,居然跑到员工居住的后院去了。后院规模乍看一眼还算不错,李秀才心里高兴。扭头四处细细张望,却发现那院中除了一棵高大的梨树,其他好像也没啥好看的。此时正是深秋,一树的梨子多数都被采摘完毕,树上只余着少数一些发育不良的细小的果实。配着几把看起来随时都会落下地枯枝败叶,不仅毫无美感。简直丑得扎眼,气的李秀才再次大骂了一句晦气。
梨树下蹲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浅绿色棉袄,头上结了个发髻,正在那里用枝条拨弄一群觅食的蚂蚁。李秀才站在他的侧面。细细打量,只见那少年皮肤白嫩,面上似乎带着笑容,衣衫干净整齐。似一副人地模样。李秀才看他年纪这么大了还童心未泯。跟自己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心里已有了三分好感,就想上前搭讪,打发打发时间。
可惜等他走近蹲在他旁边一看,才发现少年目光呆滞,痴笑的脸上,一块暗红色地疤痕分外显眼。一溜黏呼呼的口涎从他嘴里流出。眼看越拖越长,却被少年哧溜一声狠狠吸了回去。说不出的恶心。李秀才心生厌恶,正准备离开,转念又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左右也是个无聊,不如逗弄一下这个傻小子,看看他到底有多傻。
拱手唱了个诺,李秀才问那少年:“兄台你好,在下李秀才,初到宝地,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那少年正玩的兴起,痴痴呆呆的转过脸来,道,“你说什么?”李秀才老大地没趣,马上就想给他一个巴掌让他张张见识,考虑到自己功力大不如前,只得先忍了晦气,又再说道,“在下李秀才,初到宝地,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少年也不答话,只是瞪大了眼,盯着李秀才痴看,只看得李秀才汗毛直竖,心口里咚咚打鼓,不知道这少年什么想法,刚想问他什么意思,却见那少年突然又变了脸,由痴转怒,不屑道,“兄台?什么兄台,我家只有灶台,称壶?我家是开客栈的,不是开杂货店的,你要买壶,来我们家做什么?”
李秀才也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哭笑不得,心里直骂这傻小子真是混蛋蠢蛋猪头蛋,摇摇头道,“我不是要买壶,我是问你,哎呀…”李秀才垂首挠挠头,抬起脸来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此刻终于听懂,呵呵傻笑,答道,“你问我啊,我叫小宝。”李秀才见他终于听懂,放下心来,笑道,“原来是小宝,你好你好,敢问兄台今年贵庚啊?”
少年茫然,“羹?什么羹?没吃过?好不好吃?”李秀才一愣,心道这个小子真是傻地可以,又重新问道:“我是说,小宝你今年几岁啊?”这次少年没有迟钝,高兴地答道,“我今年十七岁!”
李大贱货的玩瘾已经上来了,闻言大张着嘴巴,做了个十分夸张的诧异表情,叫道,“小宝已经十七岁了?不像不像,你一定是在骗我吧?”
唐宝儿虽然是个痴呆儿,平时里家教却极好,傻归傻,却是从不撒谎,比那些纨绔子弟可强的多,也由此深得家里人的喜爱。此时听到李秀才质疑他的回答,把手中树枝一丢,老大的不高兴,高声争辩道:“我就是十七岁,没有骗你。”
李秀才嘿嘿一笑,摆摆手道,“小宝不要激动,你先听我说完。”他指指眼前地那颗梨树,道,“你看这棵梨树,长地高大挺拔,春天时一定枝叶鲜嫩翠绿,开出的花儿朵朵似雪,结出地梨子,密密麻麻,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到了秋天,一定是硕果累累。我来问你,从小到大,你一共吃过几次这树上结的梨子?”
那番文绉绉的酸话听得唐宝儿痴痴愣愣,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才答道,“吃了五回,不是,吃了七回,这梨儿好甜,小宝爱吃。”
李秀才微微一笑,道,“这梨子你是年年都吃的么?有没有哪年没有吃到的?”唐宝儿点点头,“是啊,年年都吃,这梨儿好吃极拉,小宝才不会不吃呢!”
李秀才眼看唐宝儿似乎上当了,当下轻轻点头,正色道,“那就是了。你才吃得七回梨子,又没有哪年没吃到的,代表你今年只有七岁,要是十七岁,你应该吃了十七次梨子了。我说的对吧?”
唐宝儿哪里听过这样的谬论,就是傻子也是大吃一惊。长长的口涎又流了出来,吧嗒一下滴在了他身前的半块馒头上,那馒头本是他拿来逗弄蚂蚁的,可苦了这些拼命找食的小东西,馒头一口没吃到。痰倒喝了个尽饱。唐宝儿想了一会,面露喜色,似乎明白过来,嘿嘿笑道。“原来我今年七岁啊。我媳妇儿怎么告诉我我今年十七岁呢。你真聪明,哈哈哈,我媳妇儿还笑我傻,她才傻呢,连我几岁都不晓得。”
李秀才没想到他那么好哄,心想此时我若是在吃饭,一定喷地满桌都是。他忍住笑意。复又问道,“原来宝兄已经娶了媳妇儿啊。谁给你娶的媳妇儿?你媳妇儿此刻在忙些什么?”
唐宝儿认真的道,“我爹给我娶的媳妇,刚吃完饭,我媳妇儿刷碗去了。”
李秀才估计故计重施,又是一副吃惊的模样,“刷碗?哪有自己媳妇儿刷碗地,老娘才刷碗啊!”
唐宝儿刚才与他论及年龄,心里已对李秀才的话有了几分信服,此刻又被他将了一军,不由得抓抓头,茫然道,“我不晓得,我媳妇儿每天都刷碗地啊。我娘,我娘…”
李秀才不等唐宝儿把话说完,把话头接了过来,“我来问你,从小到大,你记得你娘都做些什么吗?”
唐宝儿如临大敌,害怕又说错话又吓到李秀才,想了好久才怯生生道,“这个我晓得的,我娘每天陪我玩儿,做好吃的给小宝吃,还帮小宝做衣服。”
李秀才嗯了一声,问道,“晚上有没有陪你睡觉?”
唐宝儿道,“有啊有啊,天冷的时候,还有打雷的时候,小宝害怕,娘都会抱小宝睡觉地。”
李秀才问到关键时刻,忍不住轻声坏笑起来,又问,“好,那洗衣做饭,陪你玩,陪你睡,这些事情,现在都是谁做?”
唐宝儿略微思索,嘴里蹦出来三个字,“我媳妇儿。”
李秀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你看吧,你娘跟你媳妇儿做的都是一样的事情,你被你爹骗了,你爹没帮你找媳妇,你爹是给你找了个后娘!”
此言入耳,唐宝儿浑身打战,如遭五雷轰顶,若不是蹲在地上,只怕早就一跤摔倒,一张脸瞬时间涨得通红,竭力争辩道,“你骗人,你骗人,我媳妇儿晚上还陪我在床上打架,我娘就没有!”后妈是可怕地,这镇子上已经有先例,唐宝儿可不敢想象自己每天都遭人痛打会是什么滋味。
李秀才早有准备,即时追问道,“那我问你,你娘打过你吗?”
唐宝儿才想着打字就被李秀才说了出来,他浑身又是一抖,满脸地惊恐,如同见到深海夜叉,哆嗦道,“打…打…小宝最怕被娘打了!”
李秀才轻轻抚摩唐宝儿后背,像摸自家养的小狗一般,边摸边柔声道,道,“小宝别怕,你娘不在这里,也不会打你。”眼看唐宝儿渐渐收起惊恐之色,才又再问,“那小宝,你打你娘吗?”
唐宝儿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我不敢,我娘很凶,我打不过!也不敢打。”
李秀才道,“那你打的过你媳妇么?”
唐宝儿点点头,双手伸出,一面模仿打斗场面,一面答道,“打的过,我媳妇劲儿小着呢,我就那么一按,她就倒床上起不来了。”
李秀才看他动作可爱,神色却非常认真,好似他媳妇儿真的在眼前,任他按倒一般,忍不住又笑起来,心道,这个傻子,当真可爱,少爷我这几个月每天都跟那些个狡猾的王子打太极,早就累了,这小子有趣,我倒要多跟他玩上一会。唐宝儿看他嬉笑,以为他又不相信自己地话,急切之色溢于言表,急慌慌道,“你不相信么?我真地打的过我媳妇儿啊!”
李秀才点点头,一字一顿缓缓道,“我信,我信,你娘最近还打过你吗?”
唐宝儿放下心来。摇摇头道,“没有,小宝现在很乖,我娘不打乖小宝。”
李秀才对唐宝儿摇摇头,缓缓才道。“你被你娘骗了!你娘以前打你,是因为你还小。力气小身板小,当然打不过了。你现在长大了…”李秀才捏捏唐宝儿地肩膀,又接着说,“小宝你现在多结实,多壮。你娘早发现她打不过你了,所以不打你。她又怕你去找她打架,所以叫你爹又帮你找了个后娘,天天陪你打架。不信你现在去试试。跟你娘打一架。看看能不能把她按在床上!”
唐宝儿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说是真的?”李秀才点点头,正色道,“千真万确。”
唐宝儿奇道,“千针?什么针?我只知道缝衣针啊,万雀又是什么?我只知道麻雀啊!我问你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答我。跟我说什么千针…麻雀。”
李秀才几乎抬手就给他一巴掌。他使劲忍着,两只手揉在一起搓了半天。才平静下来,说道,“我是说,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地!”
唐宝儿听完思索片刻,突然起身扭头便跑,李秀才急了,慌忙把他拽住,急道,“小宝不要急啊,再陪我说会儿话!”
李秀才劲大,唐宝儿拗不过他,侧过头来道,“说,说什么?你刚才又要我去找我娘,我要去找了,你又要跟我说话,说,说什么?”
李贱货看看唐宝儿,又看看这院子周遭的情形,看看唐宝儿,又看看院子,来来回回看了几次,直看得唐宝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终于,李秀才的视线停留在地上半个沾满口水又爬满蚂蚁的馒头上,计上心头,忍不住轻轻奸笑,又转过来看着唐宝儿,指着地上的蚂蚁说道:“小宝你可知道,蚂蚁为何要搬运这馒头?”
唐宝儿气愤道,“这有什么稀奇地,它们爱吃馒头。”
李秀才摇摇头道,“你错了,它们爱吃的不是馒头。”唐宝儿自觉这个答案太过于荒谬,就是傻子也拍手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傻,我在这里喂过好多次蚂蚁了,我知道地,它们爱吃馒头!”
李秀才不理他的嘲笑,道:“我再问你,你最爱吃什么?”
唐宝儿两眼向天,一只脏手在下巴上摸来摸去,一边唔唔哼唧,一边思索,想了片刻,才喃喃答道,“我最爱吃…红烧牛肉,还有红烧肘子,我媳妇儿烧的肘子,好吃!”
李秀才又问,“那你最不爱吃什么?”
唐宝儿眉头一皱,“我最不爱吃…我最不爱吃中葯,中葯好苦!”
李秀才问,“你每次吃红烧牛肉之前,嘴里有什么反应?吃中葯之前,嘴里又有什么反应?”
唐宝儿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李秀才微微一笑,“每次你看见红烧牛肉,是不是满口生津,口水多的不停的要流下来?吃中葯之前,是不是又觉得嘴里又干又苦,一滴口水都没有?”
满口生津唐宝儿不懂,口水多还是知道地,他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奇怪了,吃饭的时候,我从来也没见过你啊?”
李秀才故作神秘,把头转向一边,沉声道,“我不必看见,我只要知道,你身上的一个秘密就好拉。”
唐宝儿被秘密二字引来了兴趣,什么老娘,什么媳妇儿,统统丢到一边,赶紧又蹲了下来,紧紧挨着李秀才,扯着他地袖子,不住地摇晃,问道,“什么秘密,什么秘密?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啊!”
李秀才被他扯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使劲拨开拉着他衣服的那只脏手,心里不知道把唐宝儿的娘骂了几十几百遍,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告诉你也可以,你记得保密啊。”
唐宝儿伸出一只小指,痴笑道,“保密,保密,我跟你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
李秀才把他的手拍开,不耐烦道,“行啦行啦,我信你拉。勾就不要拉了。”
唐宝儿见状,也不再坚持。又凑了过去,小声道,“那你快说呀,什么秘密?”
李秀才转头把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确定后院没有旁人之后。才低声道,“其实,宝兄你的口水,是天下第一的调味品!蚂蚁爱吃地。不是馒头。而是,沾了你口水地馒头。而你,你最爱吃的,也不是红烧牛肉,是沾了口水地红烧牛肉,不信你想想,在吃到好东西之前。不管是到牛肉或者肘子。你嘴里一定先流出口水,而吃葯之前。一滴口水都没有。所以说,牛肉为什么好吃,是因为你吃到嘴里地时候,牛肉已经沾了你的口水,中葯为什么难喝,是因为你一滴口水都没有流下,沾不到你的口水,中葯怎么会好吃?你看这些蚂蚁,为什么不去吃别家的馒头,偏要吃你给的馒头,就是因为你地馒头上沾有你的口水啊!”
这么长地一句话,唐宝儿听一句忘两句,满脑子只记得口水,口水,想了一会,猛然明白,好吃的东西是跟自己的口水
有关,有口水,就有好吃的,没口水,就没好吃的。唐宝儿乐歪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好,再给它们多吃一点。”说完鼻子一吸,发出响亮地哼哧声,复又是咳…呸…鼻涕口水好大一团,正正的吐在那半个馒头上,几只蚂蚁在粘液里死命挣扎,痛不欲生,李秀才看的几欲昏厥,胸膛里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翻滚,酸的,涩地,直要突喉而出。唐宝儿还在叫,“吃吧吃吧,多吃一点,哈哈哈哈哈哈哈…”边说边拿手中地树枝不停的拨弄。
李秀才大口咽气,硬生生把那酸涩压回胃里,他本来就贱得令人发指,眼看就要得手了,怎么肯就此罢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奈住心中的狂喜,李秀才轻轻说道,“宝兄你看,这个馒头,现在沾满了你的口水,已经变成了天下最美味,最好吃,最香,最甜的馒头了,你,就不想尝尝吗唐宝儿两眼放光,最美味,最好吃,最香,最甜,这是多大的诱惑,唐宝儿兴奋道,“真地吗,我要吃!”说完伸出一只脏手,迅雷也似,抓起馒头就往嘴里送。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手从两人地身后挥了过来,打掉了唐宝儿就要进嘴的馒头,唐宝儿没料到有这一下,跌坐在地上,回头看着大手地主人,痴呆了片刻,忽如傀儡戏中扯疯的木偶一般,双手乱舞,双脚乱蹬,放声哭嚎起来,“爹,爹!你为什么不给我吃,小宝要吃天下最好吃的馒头啊…呜呜呜…我要吃啊,我要吃啊…”
哭号了一阵,唐宝儿却突然止住哭声,手脚不停,狗儿一样向那馒头快速爬了过去,唐宝儿的爹见到此景,冷哼一声,似是心痛到了极点,几步追上唐宝儿,一个大脚把他踹翻在地,口中喝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吃不死你!给我滚进去!”唐宝儿屁股吃痛,哭嚎之声又再响起,此次他却不敢再赖皮,一边往后院一座阁楼爬去,一边嚎叫,“娘,娘!呜呜呜…娘,小宝要吃最好吃的馒头啊…”
李秀才惊的一身冷汗,此时他才转头看向这个不知道何时来到他们身后的中年男人,不看也就罢了,这一看,直惊得他魂都要飞了出来,眼前这凶人,赫然就是客栈老板!李秀才心道,“才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怎么就来了?还偏偏赶在这个时候!真是倒霉。还好那傻小子没把馒头吃了,否则我今日怕是要死在这里。他奶奶的,少爷的功力怎么会退步到这种田地,老大一个活人过来我居然都没有察觉!”
原来,刚才李秀才陪着唐宝儿玩耍说笑,一直被这客栈老板在楼上看在眼里。他的小儿是个傻子,平素里极少有人肯陪他玩耍,只有那些顽劣少年想着方的欺负他,却没料到今日里新住店的这个俊秀公子,不仅没有欺负他的傻儿子,还逗他说笑开心,那客栈老板在楼上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可看着儿子的反应,一定不是什么坏事,心里一热,就想下来结识一下李秀才。顺便向他道个谢,没想到下楼之后,竟然看到这样一幕,这口恶气,却不知要怎样才出得了。
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李秀才方才捉弄唐宝儿的时候。要多欢快有多欢快,万万没想过报应来的这么快,只见这客栈老板长的又黑又壮,一双牛眼铜铃一样愤怒的鼓起,大地吓人。脸上横肉纵横交错。脖颈上青筋根根爆出,活脱脱一个黑面杀神。他打飞馒头,踹走儿子,腾出手来就要打李秀才。李秀才面色煞白。大惊之下手脚并用,倒退着爬去,边爬边喊,“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斯文人,好好说话…”
唐老板哪里肯饶他。抡着醋钹大的拳头冲了上来。对着李秀才门面就是一下。李秀才不等拳头打到,已经吓得仰面跌倒。慌乱中机缘巧合,幸运的躲过了这一拳。唐老板一拳不中,迈进一步,第二拳就要落下来。李秀才慌忙中往旁边一滚,又躲了过去。
唐老板怒骂一声,“狗杂种,你在地上乱滚什么。”
李秀才现在已知道不是自己退步得太厉害,而是这个客栈老板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滚的一身脏兮兮地全是泥土,惊道,“我不滚,就要被你打死了啊。”
唐老板道,“老子就是要打死你这个狗杂种。”说完撩了撩袖子,又冲了上来。
李秀才不是狗儿投胎,打滚不是他的长处,见唐老板气势汹汹,也不敢再滚了,乱爬几步,站起身来就跑。跑,他往哪里跑,李秀才心慌意乱,也不晓得往哪里跑才躲得过这顿拳头,自己跑不跑地过那黑面神都是个问题,一眼瞧见旁边的高大粗壮的梨树,想也不想就绕着大树逃起命来。这一绕还真有用,仗着自己身体灵活,绕了七八个大圈之后,唐老板竟然还没追上他,只在嘴里不停的叫骂,“小杂种,狗杂种,你给我站住…”唐老板的叫骂之声颇为响亮,打架撒泼这等热闹事,又有几个人不感兴趣地,一会儿的功夫,这院子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伙计,全在看他二人追逐。李秀才理亏,武功也比不过人家,当下也不敢再还嘴,只是一味的逃命。唐老板一时不能得手,心生一计,他加速追了几圈,抓准一个机会,突然停住不追,稳住身子后马上掉头,迎着李秀才的正面跑了过来。李秀才绕树跑地正来劲,浑没料到他突然改变路线,一边抓着大树稳住前进地身子,一边高叫,“打死人了!”眼看两人就要碰面,唐老板侧身一个大脚就扫了过来,李秀才躲闪不及,只得在转身中原地跳起,希望受的力道能轻一些。
这一脚用尽了唐老板全身的力气,瞬息之间踢中了李秀才的屁股,李秀才身子飘絮般飞起顺着惯性狠狠砸在了那梨树身上,痛的他几乎昏死过去。
唐老板之前追了他半天,心里火气已飚到顶点,虽然此刻一击得手,但哪够他解恨的,心里只想着把这个小杂种马上打死。上前一步,又是一记老拳斜甩过去,李秀才刚从树上划下,顺势抱头一蹲,可惜动作太慢,这一拳又是结结实实的甩在脸上,内劲透体,震地树枝树叶都瑟瑟地抖了起来。
李秀才一声惨呼,软绵绵倒在地上,此时客栈里几个伙计已经赶了过来,三下两下就把李秀才按翻在地,只等唐老板一声号令,卸胳膊还是卸大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唐老板见到李秀才被按倒,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一直到身边伙计们看不下去了把他拉住,他自己也怕继续下去会将人打死,这才呸的一口痰吐在李秀才地身上,恶狠狠的道,“你这个小畜生,竟然如此戏弄小儿,你马上给我滚出客栈,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李秀才浑身青肿,脸蛋更是胖如猪头,哪里还有一点潇洒的模样,他从那已有些不停使唤的牙缝里挤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掌柜的,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天色已晚,你要我到哪里去?”
唐老板哼了一声,道,“你去哪里我不管,我只知道,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我要是再看见你,你就要到阎王爷那里去报道了。”
他凶相毕露,又放出狠话,只把李秀才吓的屎尿都要流了下来,慌忙道,“我滚我滚!你不要过来,我马上就滚。”几个伙计放开手来,李秀才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低头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内,收拾好行李,又发了一阵呆,终于背着箱子灰溜溜的逃出了双喜客栈。
PS:汗哪,我也有一章更新一万四的时候,一切都为了本月更满十万,妈妈咪噢,写死人啦。这章后半段的内容几乎与剧情主线无关,并非赶更新拖戏,我是考虑到最近章节虐的厉害,自己写的也满压抑,加之确实也许久没有可乐一点的情节出现了,这才请出贱人李秀才,将他痛打一顿。在此说明一下,三生这章虽然写了个弱智儿童,但我本意并没有任何侮辱智障人士的意思,作恶的人,章节末端已遭痛打。
另外,笑忘山河今日,有也在跟那书的童鞋可以去看看。悄悄地说一句,偶上个月其实就把那书码完了。说这个是为了感谢给笑忘山河投鲜花与跟绝品女仆投鲜花地人,看到鲜花,心里非常高兴,对仆街作者来说,任何一点小小鼓励都是那么的感人哪!
鞠躬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