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声响了起来,而后就是一连串的脚步声,昭阳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冷冷一笑。
柳雅晴素来不怎么来她这昭阳殿,今日突然跑了过来,还这样殷勤。担心她生病了,大可让姒儿进来瞧一瞧便可,为何还亲自进来了。
若自己真是病了,就不怕自己过了病气给她吗?
这其中缘由,昭阳格外清楚。
“昭阳公主,该起床了?都已经巳时三刻了。”柳雅晴含着笑意的声音在窗幔外响起:“将床幔挂起来吧。”
姒儿似乎轻轻应了一声,而后床幔就被掀了起来。
柳雅晴噙着笑容望向床榻之上,待瞧见床上的情形之时,笑容却突然僵在了脸上。
昭阳穿着一身中衣,衣裳整整齐齐地,身上盖着百花被,床上除了她,并无他人。
似是因为突然亮了起来的缘故,昭阳抬起手来遮住眼睛,才缓缓睁开了眼来,目光有些迷茫地望着柳雅晴和姒儿。
姒儿连忙道:“公主,雅昭仪专程给公主送了栗子糕来,已经巳时了,公主该起了。”
昭阳又缓缓阖上眼,点了点头,轻声应着:“好。”
声音带着早上刚起时候的沙哑。
柳雅晴的手暗自划过裙子上的皱褶,又挂起了和煦笑容:“昭阳公主也不必着急,我来也并无什么太大的事情,见公主这么晚了还未起身,还以为公主生了病,这才专程进来看看。”
“是昭阳怠慢了。”昭阳笑了笑,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一切都似乎没有任何不妥,柳雅晴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眉头又蹙了蹙:“那我到外面等着了。”
说着就转身出了寝殿。
姒儿看着柳雅晴的背影,眼中带着几分疑惑:“这雅昭仪今日也不知抽的什么风,一早就来了。”
昭阳冷冷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昨夜有内侍潜入我的寝殿之中,意图对我不轨,被我清理掉了。”
姒儿已经,险些惊叫出声,想起柳雅晴尚在外面,才连忙捂住了嘴。
“宫中少了一个宫人也没什么打紧的,只是此事你得知晓,悄悄处置了。”昭阳低声吩咐着。
姒儿应了声,取了衣裳来给昭阳穿上。
昭阳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那插着铃兰的花瓶之上,看了一会儿,才道:“铃兰全身都是毒,连插过花的水也带着毒性,将这花也一并处置掉吧,当着雅昭仪的面拿去扔掉。”
昭阳梳妆打扮完毕,才出了寝殿。
柳雅晴坐在椅子上,手轻轻摩挲着手边茶杯的杯盖,神情有些恍惚。
昭阳走到柳雅晴旁边的雕花椅子上坐了下来:“雅昭仪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柳雅晴猛地回过神来,杯盖落到茶杯上,发出一声脆响。
“没……没事。”柳雅晴轻声道:“只是先前御膳房送了些栗子糕来,说用的是今年新出的栗子,更香甜。我听宫人说起,昭阳公主最是喜欢吃栗子糕,就送了些来。”
“是吗?又到了吃栗子的时候了啊……”昭阳轻叹了一声。
姒儿从寝殿中走了出来,手中用废纸包着那铃兰,隐隐可以瞧见开得正盛的铃兰花花朵。
“咦,这不是那日赏花宴上康婕妤的铃兰花吗?”柳雅晴的目光果然落在了那铃兰花上,眼中闪过一抹暗沉的颜色。
“是啊,康婕妤听我夸赞了两句铃兰花,就将那铃兰花剪来送给了我。只是再好看的花,日日相对,也会生厌。”昭阳漫不经心地应着。
柳雅晴神色一顿,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昭阳公主说得甚是。”
没坐一会儿,柳雅晴就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同昭阳告辞了。
昭阳也并未多留,等着柳雅晴离开了,才冷笑了一声,吩咐着宫人去将康婕妤请过来。
康婕妤不知昭阳找她何事,却也连忙匆匆赶了过来。
一进昭阳殿,就瞧见昭阳坐在椅子上,面上沉静,眼中却是深沉无比,不知在想着什么。
“昭阳公主。”康婕妤站在昭阳面前,微微福了福身。
昭阳回过神来,宛然一笑,让人侍候康婕妤在旁边坐了下来。
“昭阳公主可是有什么事?”康婕妤神情有些惴惴。
昭阳让宫人奉了茶,才轻声道:“请康婕妤来,是想要问一问,那铃兰花,是怎么来的?”
康婕妤一愣,露出了一抹笑容:“原来是此事,那铃兰花是我父亲的学生找来的。”
“学生?叫什么名字?”昭阳又接着问道。
“名字?”康婕妤有些不明所以:“我也不知,公主可是有什么事情?”
昭阳转过头望向康婕妤,见她眼中满是疑惑之色,便知她并未说谎,索性挑明了道:“那铃兰花瞧着清雅,只是我昨日才知晓,铃兰花全身都是毒,剧毒无比,就连插过花的清水,都带有毒性。轻则产生幻觉,昏迷,重者身亡。”
康捷运浑身一颤,忙不迭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铃兰有毒,若是知晓我断然不会拿来送给公主。可是那花原本是送给我的啊?怎么会?我父亲怎么还会害我不成?”
昭阳摇头:“我相信你,只怕此事针对的并非是你,而是我。十有八九,这是一个连环计。这连环计从母后提出赏花宴开始,而后有人专程调查过我的喜好,知晓我素来喜爱清雅的花朵,而后通过你父亲的学生,将那铃兰花送到了你手中。”
康婕妤眼中满是茫然之色,连连摇头:“不可能,我父母不会害我,而且,即便是有人设了此计,若是我不将这铃兰花送给公主,那不是全然无用?谁能算计到这种程度?”
昭阳笑了起来,康婕妤此人,还真是太过天真。
“我这昭阳殿中,有几个宫人在前几天被人换了,就在你送了我铃兰花之后。被换了的宫人,主要是殿中打扫的,和小厨房中的人。而后昨日下午,殿中打扫的人,拿了插铃兰花的花瓶去换水,那被换下来的插花的水,被小厨房中的下人拿来煮了茶,给我喝了。”
康婕妤眼中满是惊愕,忙道:“那公主……”
昭阳颔首:“我喝了。”
康婕妤更是满脸惊慌。
“我喝了两口,就发现了不对劲,而后找了花草集来查看,才知晓,铃兰有毒之事。我想着我只喝了两口,还只是插花的水,应当无碍,便也没有传太医。睡了之后,却觉着面色潮红,眼前不停地出现幻觉。就在此时,有人从窗户翻进了我的寝殿,意欲对我不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