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野忙道:“行了,我相信了。”然后落荒而逃,实在是太丢人了。
陆二摇摇头,真是笨,要想知道一个人是男是女,直接脱了裤子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而且她还不到发育的年龄,就是把上身衣服脱光了,也别想看出雌雄来。她刚才明摆着是在拖延,竟然也能给糊弄过去。
而在舒清野看来,这些已经够说明问题了,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敢当着陌生男子的面脱衣服。刚跨出两步,门咣当一声被人踢开,是有人吃完午饭回来了。
一进来看到舒清野面色潮红,向外疾走,陆二正在那里拉扯衣裳,顿时浮想联翩。这两人不是死对头吗,怎么会凑到一起的?虽然心里好奇的紧,但碍于这两人都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主,便没有说出来。只是拿眼睛来来回回的觑着两人,意思再明显不过。
吴美仁上前拉过舒清野,低声询问。
舒清野不好说出他的怀疑,万一扯出他被陆二亲了的事情,不是更加丢人?但看到一众人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知道没往好处想,羞怒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我是……”
“我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陆二已经穿戴整齐,也不理会众人的眼光和议论,抬腿就往外面走。舒清野挡住她道:“你就没有要说的?”这家伙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这么坦然,被人想成短袖很好玩吗?
“说什么?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关我什么事?我要去吃饭了,再会。”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噜噜”叫了起来,证明她不是找借口避出去,而是真的肚子饿。
舒清野也没吃饭,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过陆二显然没有把名声放在眼里,见他不肯让开,绕到一边去了。
本来还因为舒清野的窘迫而更加八卦的一众人,见到陆二如此淡然,暗道莫不是想错了?这两人就算是断袖分桃,也不会找向来看不顺眼的人。可是既然没有这回事,舒清野为什么不肯说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舒清野不像以前那样针对陆二,他手下的那帮人也跟着缩了,这让很多期待着“天下大乱”的人失望。没有架打,有点八卦总好一些一些吧,可是陆二和舒清野却是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互不搭理。连带着众位学子也是派系分明,轻易不会搭理对方的人,就差画上楚河汉界了。
夫子们很喜欢这种气氛,没有矛盾先不说,至少看上去一团和气,这才像是来求学的。
对比陆二和舒清野之间的冷战,陆二和秦辛博却是走得越来越近。以前都是陆二主动找秦辛博说话,现在却是一有空闲,秦辛博就找陆二说话,甚至在陆二跟别人说笑的时候,秦辛博会表露出明显的不悦。这种亲密不仅是在讲堂里,去吃饭,甚至是去茅厕,两人几乎都是一起。
有那思想龌龊的人就会时不时的瞄一眼舒清野,果不其然的看到舒清野很不高兴的看着陆二那边,不由暗道,难道是陆二把堂堂小公爷给抛弃了?这实在是,太有趣了。于是,讲堂里继陆二和舒清野断袖分桃的传言之后,又有人说舒清野被陆二给甩了,证据就是舒清野看到陆二跟别人亲近时,就会不高兴。
其实舒清野回去之后仔细想想,已经基本确定是自己判断失误了,倒不是因为陆二,而是因为大皇子。父亲说过,李让槿是在搜罗人才,陆二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未来的皇帝吧?想明白了,对于陆二之前的种种“调戏”越发不忿,他被一个男人占了便宜,还差点动心,这实在是奇耻大辱。可是再怎么郁闷,陆二也救过他,所以只能憋着。如此,再看到陆二笑得一脸阳光,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只是让舒清野没想到的是,会有人散播这么恶心的流言,别说他不好男风,就算有,也不会是被甩的那个。舒清野下狠手治了几个嘴巴不干净的,讲堂里是没人敢说了,私底下怎样却没人能保证。
陆二对于这些传言都是当乐子来听,谁让舒清野多管闲事,她是不是女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老是抓着不放。不过看到秦辛博的尴尬神色,还是要安慰几句。
因为流言里,陆二是因为秦辛博才甩了舒清野的。也正因此,舒清野教训人时,他没有打抱不平。即便是他这样好的脾气,也觉得那几人的的确确,欠揍。
所幸两人都是看得开的,并没有因为莫须有的流言而影响到来往,依旧是形影不离。
陆二现在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国子学,除了偶尔听一下夫子讲课,都是在想自己的事情,回去了之后,也好立刻着手去做。但她到底不是这片大陆上土生土长的人,再努力去学,所知仍有缺陷。在万花楼里,有资料可以查,还有管毅心可以问。但是在国子学里,却没人可问,一则时间太短,二则夫子既然到了国子学都是有事要做的,哪有空闲的时间去应付她这个新生,最后只好瞄向了秦辛博。
秦辛博本身好学,又有秦阁老这样的大学者指导,对于陆二所问的事情基本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而且很少问陆二为什么要问这些事情。有这样一个移动的辞海,陆二一点都不介意旁人的揣测。
春困秋乏,陆二手托着腮打瞌睡,秦辛博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陆二眯着眼睛道:“讲。”
秦辛博笑眯眯的道:“昨天,我祖父夸我了。”
陆二抬眼看他,道:“你祖父很少夸你吗?”可怜的孩子。
从达成约定开始,陆二就像当初承诺的那样,努力改掉秦辛博身上的书生意气。本来还有几分忐忑,毕竟她是个女人,还长期混迹于黑暗地带,担心会把秦辛博带歪了。还好秦辛博很聪明,许多事情只要点到了,他就会做得很好。她要是有一个这样聪明漂亮,又有上进心的孙子,一天夸三遍也不过分。
“这倒不是。”秦辛博连忙摇头,“祖父说我到了国子学之后,进步很大,不仅仅是学问,还有,其他的很多方面。我跟祖父说,是因为,你在帮我。”
陆二见他吞吞吐吐的,睁大眼睛看着他,示意他有话直说。
秦辛博认真道:“祖父说,他想见见你。”陆二做事目的性很强,祖父虽然名气很大,陆二也不一定买账。
陆二侧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笑道:“秦阁老吗,我见过的,很和蔼的老人家。”
对于陆二见过秦阁老,秦辛博并不意外,当下高兴的道:“是啊,祖父很和气,很喜欢小辈。那后天旬假,去我家吧。”
陆二真心不觉得她能跟秦阁老这样的大学者说到一块儿去,有心找个理由回绝了,就看到秦辛博希冀的看着她。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秦辛博这种表情,算了,不就是吃顿饭,陪着老人家说会儿话吗。正要答应,忽又问道:“你是怎么跟你祖父介绍我的,有没有说我是个孤儿,还寄住在青楼楚馆。”
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陆二忽然想到纳兰舍,秦家也是书香门第,而且地位更高。秦辛博跟她相交日久,不介意她的出身,但秦家的人就说不定了,没准还要担心她会把秦辛博带坏了。毕竟没有她,秦辛博也会成长为一个很出色的人。
秦辛博道:“我跟祖父说过,你是蒋涵的侄儿。”
陆二轻笑道:“为什么不说的详细点?不敢说吗?”
秦辛博老实道:“祖父没有问。”
“哦。”陆二好笑的点点头,“那你还是跟秦阁老说清楚比较好,登门拜访的事以后再说。”
秦辛博知道陆二担心什么,想说祖父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却也不能确定祖父是不是真的不介意他有一个住在青楼里的朋友,还是慎重点好。便也不再提这件事,说道:“祖父这几天有点不高兴,父亲还有几位叔伯也都不太高兴。”见陆二有兴趣,接着道,“听说是为了挖运河的事,唉,祖父跟葛相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点了,又出了这档子事。”说完皱着眉头,在他看来,祖父和葛相都是东明的顶梁柱,应该成为至交才对,这般针锋相对真让人觉得可惜。
陆二笑着揉开他的眉头,道:“阁老不赞成开挖运河吗?”陆二脑中突然闪过“书生误国”,赶紧给抹掉了,秦阁老断不是那种没见识的酸儒,应该是有别的考量。
秦辛博点头:“祖父说若是太平盛世,国库充裕的话,修这样一条运河倒也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陆二道:“现在不就是太平盛世吗,国库也很充裕啊。”
秦辛博看她一眼,诧异道:“你怎么知道国库充裕?”
陆二笑着说感觉是就是了,秦辛博不再追问,低声道:“祖父的意思是,北原这几年频频生事,迟早要来一场硬仗,修运河耗费的财力人力太大,该等到战事结束再着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