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心点,一步一步走,慢慢来不要心慌,我会扶着你…好,左脚先踩稳…对,做得很好,再换右脚…真棒,进步了…扶着我的手…好,很好…再走一步…”
竹芦左侧的竹子全都铲平了,开辟成一百二十多坪的空地,植满绿油油的韩国草,不再有一棵树木横亘其中,放眼看去如同一张绿色地毯,任人怎么翻滚都不会受伤,安全无虞。
一位满脸柔情的俊秀男子朝前伸出乎,柔细白皙的女人小手便用力握着,随着他往后慢慢地牵引,一步一步跨出蹒跚的步伐。
看得出身形娇小的女孩很秀气,不是挺美,但很有灵气,嘴儿小小,眼儿大大,四肢略显僵硬地学幼儿走路,而且还走得不是很顺。
但是她很用心,也很努力的学习,只要体力负荷得了,便在丈夫的搀扶下走出户外,不怕辛苦地练习着。
没错,她结婚了,而且怀了孕,腹中胎儿已经四个多月大了。
在床上躺了十年的于神恩终于睁开明灿的双眸,在丈夫非常下流的“运动”后,隔日医生惊奇的宣布院内发生的神迹,复元机率极低的植物人苏醒了。
这让医院里的病人及家属都十分激动,也增强了信念,对亲人身体上的障碍更具信心,一度让圣心医院的病床爆满,转诊人数超过限额。
“是不是抽筋了,我帮你揉揉…”由她的呼吸声,司徒离人听出她累了。
“没…没事,只是刚才抽痛了一下,不碍事。”这种痛是令人满意的,证明她是活着的。
于神恩扶着后腰,轻拭丈夫额上的汗珠,其实他并不比她轻松,从她展开复健的第一天,他就一直有耐心的陪着她,即使有时她痛得受不了,对他大吼大叫,他也平心静气地容忍。
她想世界上不会有女人比她更幸福了,能嫁给她所爱的,而且爱她胜过自己的男人,她知足了,更珍惜和他相处的每一天。
虽然他们的婚礼办得很仓卒,在发现怀有身孕的第三天完成终身大事,但是小而温馨,双方的亲友都不多,因此没有宴客上的琐事需要烦心。
“宝宝有没有乖乖的?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别硬撑着。”司徒离人相当忧心,他怕不能好好地照顾他们母子俩。
“我知道了,你真是爱操心,头发都白了还不放下。”谁说他是清心寡欲的隐士,根本是忧天何时要崩的老头子,老是叨叨念念的。
司徒离人一笑,吻着她的发。“我的眼睛看不见,不能时时清楚你的状况,而你现在的行动力又不比正常人,要是出了差池,我该怎么办?”
事情关己则乱,就算他是能预知大小事的阴阳师,还是怕力有未逮的时候,担忧那无法预防的“万一。”
“不会啦!大哥大嫂每天都会上山来看我们,他们比你更担心呢!”这几个杞人忧天者喔!让她好笑又好气,明明都说她没事了,还像老母鸡似的滴水不漏地保护她,唯恐她又一睡不起。
“对了,他们店里生意还好吧?会不会忙不过来!”他替他们算过了,那个地点开店一定旺,生意兴隆。
“好像请了几个工读生,打算扩充营业。”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上个月也结婚了。
于承恩和朱秀婉在山脚下开了一间名叫“财来旺”的小店,专卖饺子和韭菜包子,因为上山游客众多,手艺又巧,因此很快的打响名气,连电视台都来采访。
本来李桂花还不太乐意女儿嫁个穷小子,一再阻拦,不让两人见面,后来是司徒离人居中斡旋,这才勉强点头。
如今财来旺旺到连电视台都来采访,让她可神气了,到处跟街坊邻居说那是她女婿开的店,她早就看出他有出息,成就非凡,直夸女儿嫁得好。
“那就好,他们能顺顺利利就是平安。”他忽然顿了顿,竖直耳朵聆听四周的动静。“师父有没有在附近?”
于神恩看了看,有些纳闷的问道:“没有,你找他有事吗?”
“不,我是怕他又破坏我的好事。”他说得咬牙切齿,失去平时的优雅俊逸。
“好事?”
他笑着俯下身,对她咬耳朵。“四个月了,你能想像我有四个月没碰你了吗?”
不是他不想,也非她怀孕初期不方便,而是他只要一蠢蠢欲动,存心和他唱反调的老头就会跳出来,指着他鼻头大骂,“下流、下流,你居然连植物人都上,真是下流胚子。”
被他一骂,真的什么“性致”也提不起来,他也觉得那时的自己非常下流,恶心变态,根本不是人。
可想而知,他这几个月忍得有多痛苦了,妻子就躺在身边,他却碰不得,任由欲火焚身。
“啊!你…你真的想要…”于神恩羞答答地问。
“我是男人。”意味他非常想,但尊重她的意愿。
她小声地说道:“我没有看见老哥哥。”
司徒离人一听,毫不迟疑的抱起妻子,健步如飞地回到房中,关上房门,拉下帘子,二话不说地开动了,一室春天只留给有情人独享。
此时,一个孤单的老人独自拭着泪,怀兜里多了面铜镜,他跳脚地骂了几句不孝、不孝,人有如一阵轻烟,被吸入镜中。
太湖的挽纱女正轻哼着歌谣,一名年约二十的布商之女从湖畔走过,她忽地震惊地停下脚步,眼眶泛着泪,投入一个年轻男子的怀中,哭喊着——
“我的夫君呀!不鬼,你终于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