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影的尖叫声,我来不及招呼小绿毛,一个猛子蹿下了车,撒腿就跑了过去。
酒店门前,王影神色慌张的站在一台白色的“大陆巡”旁边,惊恐的不停往后倒退倒退,我顺势昂头朝车的方向望过去。
车周边全是玻璃茬子,几个窗户和前后挡风全都让人砸烂了,车门上还被人拿红色的喷漆歪歪扭扭的喷着“婊砸、烂货”一些不堪入目的字迹。
“你没事吧?”我走过去,轻轻拍打王影的后背询问。
王影像是吓了一跳,嘴唇哆嗦的指着车子喊叫:“车里有老鼠,好多只..”
我踱步走到车跟前往里瞄了一眼,顿时间肠胃一阵痉挛。
车内,先是一阵恶臭味扑鼻,接着可以看到座椅上、脚踩处全是灰不拉几的大耗子,不少老鼠还是死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的血呼拉擦、肠肚破裂,别提多恶心了。
“这他妈的是谁干的?”我瞪眼咒骂一句,回头朝着手握半截砖头的小绿毛道:“周德,你去酒店查查监控录像,这块摄像头肯定能拍到。”
“好!”周德丢掉砖头,拔腿就往酒店门口跑去。
我杵在原地思索几秒钟后,掏出手机按下了110:“你好,我报警,三水广场附近的宝顺酒店门前,我朋友的车子被人无故砸烂,车里有现金八十万..”
报警这种事情,就得把事态说的严重点,不然出警速度太让人捉急。
半小时后,我和王影重新回到三水区警局。
我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朝着一个问案民警道:“嗯,我们到酒店门口取车的时候,就看到了车子变成那样。”
民警懒散的边记录边问:“那你或者你朋友在这边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是发生过纠纷的..”
我不耐烦的打断:“同志,我觉得这事儿和别的都无关,酒店门前有摄像头,您完全可以根据监控录像办案。”
民警撇着眉梢道:“我们办案需要讲究程序和取证,不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请耐心配合。”
我直接站了起来,提高调门:“那我请问,什么证据比监控录像更直观?”
对方昂头瞟视我冷笑:“你到底报不报案?报就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不报的话..”
“得,我不报了,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需要负责。”我揪了揪鼻子,低头吐了口唾沫,径直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候,我朝着还在另外一个屋子做笔录的王影喊了一声:“走吧,不报案了,咱们自认倒霉。”
王影刚走出来,叶致远那个朋友,也不知道在警局具体是什么级别的中年人打走廊另外一头走过来,冲我问了一嘴:“怎么回事啊王总,我刚刚听底下人说,你们的车子被人破坏了?先别着急哈,我马上询问一下案发经过。”
我带着满满的怨气的质问对方:“老哥,咱们佛S这几年的工作重心不是打黑扫非吗?这么明显的黑涩会寻仇案件,走流程那么麻烦?砸车是小事,你知道把我朋友吓成什么样了吗?她如果真因为这事儿产生什么心理障碍,谁负责?”
中年人拍了拍我肩膀,隐晦的凑到我耳边低声道:“这样,你跟你朋友们先到我办公室里喝口茶水休息一下,事情我来安排。”
几分钟后,我和王影、小绿毛来到一间挂着“副局”小牌的办公室里,中年人替我们分别倒上一杯水后,招呼我们一声,就迅速出门办这事儿了。
“看到酒店监控录像没?”我先是看了眼惊魂未定的王影,随即又朝小绿毛问道:“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不?”
小绿毛点点脑袋,压低调门道:“看到了,总共就俩人,一个小孩儿,顶塌天十三四岁,另外一个留着郭德纲似的桃心头,手臂上有纹身。”
“就是那个桃心头,之前在水果店里,摸我大腿的就是他!”王影闻声,咬着银牙咒骂:“我打了他一巴掌,还掀翻他的水果摊警察要罚我,他袭胸摸我大腿、猥亵我,警察却一句他有精神病就给带过了。”
小绿毛恨恨骂咧:“去特么的精神病,我搁视频里看的清清楚楚,那小子先拿锤头砸烂车窗玻璃,然后又把死老鼠丢进车里,整个过程干的有条有理,车门上的字也是狗日的喷的,朗爷,这事儿就是有人故意包庇狗操的。”
“不急,看看远仔的朋友怎么帮忙处理。”我揉搓两下腮帮子,点燃一支烟,同时又给叶致远发了一条短信。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间我们已经从办公室里呆了两个多钟头,眼瞅着已经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那中年人仍旧迟迟没有给我信儿,我深呼吸两口起身道:“走吧,不等了,这事儿咱们自己整,小影你还记得那家水果店不?”
“记得,就在宾馆附近。”王影点点脑袋,接着又迟疑一下后抿嘴道:“要不算了吧王朗,车子已经那样了,大不了回头我再找人重新收拾一下。”
“跟车子没关系,主要是这事儿让人心里不痛快,待会给我们领到你家水果店,你就打车回羊城吧。”我摆摆手,大步流星的拽开门走了出去。
刚走到警局门口,正好碰上那个中年人坐车往院里开,他忙不迭降下来玻璃朝我招呼:“王总,你这是去哪啊?”
说着话,他从车里走了下来。
我佯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模样,笑呵呵的出声:“老哥,不麻烦你了,我们自认倒霉。”
中年人犯愁的解释:“小朗啊,你别埋怨我没有办事效率,这起案子处理起来确实比较棘手,砸烂你朋友的车的一共就俩人,一个叫李伟明,绰号兔子牙,这人有精神分裂症,前两年曾经在闹市区捅人,我们的公安医院给做的鉴定。”
“嗯。”我慢条斯理的点点脑袋。
中年继续道:“另外一个叫李伟康是李伟明的亲弟弟,今年才十三岁,你说这俩人一个有病一个未成年,又不具备补偿能力,我们咋判?而且你不知道,这个李伟明一家子全是地赖,从他爷爷辈开始就不讲理,家里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通常是一家老小跑到政府门口静坐绝食。”
“呵呵,看来还是个家族企业呐?”我揪了揪鼻梁骨轻笑,原本我还以为砸车人在本地背景通天,现在看来,警局的爱答不理,只是因为害怕麻烦和对方举家闹事。
中年挺无奈的叹息一口道:“就是一群不讲理的臭流氓,这样,你们先回羊城,我想办法帮你们要点补偿款,车子毕竟得修。”
我大度的摇头拒绝:“没事儿,不用了哥,你也不容易,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不带跟远仔提一个字的。”
我知道对方跟我狗扯羊皮的絮叨这么些话,无非是害怕在叶致远那边不好交代,实事求是的说,我跟对方非亲非故,他能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这些,已经实属不易,所以我真没打算多嘴跟叶致远说什么。
“这事儿弄的真挺不好意思的,下回你来佛S,我好好招待你们。”中年人明显舒了口气,朝我伸出手掌。
寒暄几句分开后,我领着王影和小绿毛上了我们车。
不多会儿再次来到“宝顺宾馆”附近,我问王影:“那家水果店在哪?”
王影挪揄的劝阻我:“算了吧王朗,对方如果真有精神病的话,咱们怎么做都不占理,他砍我们两刀,什么责任不用负,咱们要是打他的话,可就是违法。”
“什么特么精神病,都是惯出来的毛病,真有神经还知道摸女人大腿,砸玻璃扔死老鼠恶心人,你别管了。”我固执的咬着牙豁子道:“你直接告诉我,他家店在哪?”
“我不想你惹事,明白吗?”王影焦急的瞪圆眼睛。
“我不想你委屈,明白吗!”我长吁一口气,径直打开车门,招呼小绿毛一声:“走,咱们上附近打听一下,那个李伟明看来应该是这附近的风云人物,应该很容易问出来。”
十多分钟后,我们透过几个路人总算找到了一家名为“好邻居水果店”的小铺门前。
店子里很冷静,一个穿件黑色T恤,脚踩人字拖,脑袋上剃着桃心的中年男人懒洋洋的倚在躺椅上,手摇蒲扇轻飘飘的问道:“要点森么?”
小绿毛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朗爷,我从视频里看到砸车的就是他。”
“王朗,算了吧。”
这时候,王影从后面撵过来,抱住我的胳膊摇晃。
一看到王影,那个剃桃心头的中年瞬间坐了起来,梗着脖颈吆喝:“做咩呀,小贱货你还敢喊帮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