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是想跟江静雅说说王影加我微信的事情,结果看她腾不出来时间,就没再多言语。
放下手机后,我直接回了夜总会,因为万科的自杀,再加上前阵子不知道哪家KTV有个陪嗨妹嗑药意外身亡的缘故,江北区这段时间查各类娱乐场所查的特别严格,夜总会里基本上是清水场,既没有小姐姐,也没有其他项目,所以生意显得特别萧条。
“朗哥!”
“朗总好~”
门口两个长相可人的小迎宾员娇滴滴的朝我打了声招呼。
场子是从杜胖子手里接下来的,除了财务和管理人员以外,我们基本上没有辞掉底下干活的员工,既省事也无伤大雅。
我抻直脖子朝大厅瞟了一眼,叹口气:“还是没什么生意吗?”
一个迎宾员小声回答:“嗯,除了税W所的王科长在06号包间谈事,工S所的赵主任订下来88号房间以外,只有卢总带着您几个朋友在1号房玩,大厅还有三四桌散客。”
我拍了拍脑门开口:“唉,明天开始通知所有人轮流休班吧,上一天歇一天,等生意好以后再恢复正常。”
说完以后,我心情沉重的朝大厅里走去,当初黑哥非让盘下来“雷迪嘎嘎”,结果甩给我们一笔钱后就啥啥不管了,眼瞅着这么个只赔不赚的烂摊子,我一天老特么上火了。
路过收银台的时候,收营员起身冲我出声:“朗哥,卢总说让您回来直接上1号房去,还有个事儿,工S所的赵主任刚才喊了,喊了...”
话说到一半,姑娘突然间变得支支吾吾。
我迷惑的问:“喊啥了?你一气儿说完行不。”
收银员臊红着脸干咳:“他们从外面喊了几个那种女人,我刚才听订包间的小刘说,他们在包房里玩药,赵主任还说让咱们挂他个人账,杜总那会儿他已经欠了将近二十万,这段时间又挂了五六万,财务那边都不太乐意了...”
我顿时皱进眉头问:“你没跟卢总说么?”
收银员马上起身道:“还没有,我看卢总他们玩的正尽兴,就没敢打搅,那我马上去告诉他一声。”
我摆摆手苦笑着说:“算了,我自己上去看看吧,他们在6号房是吧。”
夜总会接到手里以后,我们没有自己的固定客源,来玩的基本上也都是以前捧杜胖子场的那些吃皇粮的,清一水的赊账的,我们又不能把关系整僵了,所以有苦只能自己咽。
当初场子弄下来以后,我跟哥几个交代的很清楚,我们这边什么都可以玩,唯独不能玩药,其一是本身就挺反感这事儿的,其二是因为刘晶告诉过我,药是大忌,真惹出来麻烦没人能保的了。
几分钟后,我来到6号包房门口,深呼吸两口,敲开房门。
刚一进屋子,一股烧塑料似的焦臭味瞬间扑鼻而来,熏得我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屋里八九个人正随着音乐的节奏来回摇摆身体,茶几上很随意的扔着一些锡纸和用脉动瓶子做出的简易冰壶,还有几瓶中等的洋酒和玻璃杯。
几个女孩一看岁数都不大,身上穿的服装只能用简陋去形容,上半身吊带露脐装,底下及臀超短裙,裙摆比里面的安全裤还要短,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俩姑娘开始上劲儿了,脑袋晃得跟电风扇频率似的。
看我杵在门口,沙发上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中等身材的胖子笑呵呵的起身朝我摆手打招呼:“哎呀,小王来了啊,快坐快坐。”
这家伙姓赵,在江北工商所挂着点虚职,听说家里挺有钱的。
冲着这屋子的妖魔鬼怪,我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犹豫良久后才走进去,客气的坐到他旁边吱声:“赵哥,你看咱们新装修的包房咋样?”
“挺不错的,比杜胖子那会儿上档次多了。”他起身替我倒上半杯酒道:“回头我多给你介绍点朋友过来,对了小王,我听说你和咱们江北的刘主任关系不错?”
我虚虚实实的敷衍道:“一般吧,沾点亲戚关系,我管他叫表叔。”
他一把拍在我大腿上,笑的跟太监似的一样猥琐:“回头我想请刘主任坐坐,你看能不能帮老哥哥牵个线,你放心,哥哥别的事儿不懂,人情来往还是很明白的。”
“这事儿咱们往后再研究。”我干咳两声道:“赵哥,我进屋是想跟你说个正事儿。”
他似乎一点没有觉察出来我的反感,挪动屁股又往我跟前凑了凑沉吟:“有啥交代你说老弟。”
“那啥,往后来老弟这儿玩,整点带色的无所谓,药这玩意儿还是尽量少整吧,一个是上面查的严,再有一个就是那玩意儿整多了,对你身体也不太好,弟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替咱们双方考虑。”我朝后扬了扬身子,尽量避开跟他面对面,也不知道这货到底是酒喝多了,还是药玩的太大,嘴里一股子下水道味儿。
我话只说到一半,他的脸色已经耷拉下来,横着眉头反问我:“怎么老弟?是嫌哥哥给你找事了呗?你放心,江北警局就这俩人,我闭着眼睛都能摆弄明白。”
说老实话,我此时是真想照着他那张大脸来一记电炮飞脚,可特么想想以后,我又怂了,挤眉弄眼的赔笑脸道:“赵哥您想多了,你家大业大,而且身份搁那摆着呢,我就是个弟弟,上头肯定不敢找您麻烦,但是会难为我呀,哥哥,你就当可怜兄弟行不?待会我让服务员给你送两瓶好酒过来。”
尽管我已经把态度摆到了最低,可他好像仍旧生气了,“咣”的一下把手中的酒杯摔倒茶几上,皮笑肉不笑的努努嘴:“呵呵,看来我这段时间是来老弟在太频繁了。”
不待我继续说什么,他站起来朝着正摇头摆尾的那帮人轻喝:“行了走吧,咱们别给王总添麻烦。”
我赶忙解释:“赵哥,我不是那意思。”
“行行行,我懂。”他披起来自己衣裳,不耐烦的打断我道:“王总,你岁数小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有句话我得教你,生意这东西都是朋友捧出来的,江北这么多家场子,我为什么单单来你这儿玩?”
“赵哥,我..”我咬着嘴皮干笑。
“就这样吧。”他铁青着脸摆摆胳膊冷笑:“明天让你这儿的财务上所里清下账,往后咱们事上见吧。”
说完以后,他直接搂住一个姑娘,领着那帮人耀武扬威的走出了包房。
等他们走远后,我烦闷的吐了口唾沫,又想到现在场子是自家的,无比憋屈的拿卫生纸又把唾沫捏起来。
实事求是的讲,现在摊子越铺越大,哥几个走在江北区不说人人认识,起码也算有点薄面,但我却一点都不开心,过的甚至比以前还有憋屈,接触的面越广,认识的人越多,我就越觉得自己是个弟中弟。
如果放在以前,就刚才那混蛋的态度,我早他妈一拳怼到他猪鼻子上了,可现在明明让人寒碜了,被人给甩脸子了,还得学会微笑着弓腰,脾气这玩意儿对比你强的人来说,永远都只是个笑话。
借用老祖宗的一句古话:做人难,难做人,人难做,人人难做人人做,这特么就是人生。
从包房里呆了一会儿,我出门招呼服务员打扫干净,然后整理一下衣裳,使劲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脸蛋,摆出一副笑盈盈的面孔推开卢波波所在的1号包房门。
不管什么时候,不能让哥几个因为我的情绪不好而受到波及,这也算是我这阵子悟出来的道理...